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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烈焰之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燥熱 文 / 溫暖寒冬

    死亡世界。

    「彭!……」「彭!……」幽深而昏暗的大殿廳堂深處,不斷響起震天動地的劇烈碰撞聲。仔細看去,聲音來源是在一個完全看不到任何盡頭的、寬闊而龐大的廳堂裡。

    數十隻體形龐大、身強力壯的死亡生物,瘋狂地撞擊著面前的一堵灰色的牆壁。這牆壁是完全由灰黑色的光芒構成,沒有任何瑕疵和漏洞。[.]

    光壁看上去非常薄弱,薄得就好像透明的紙張一樣脆弱和稀薄。但是,那些龐大的生物們,卻偏偏再瘋狂而猛烈的撞擊,也無法奈何這光壁。

    「嗷嗚……」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中,一個巨大驚人的食屍鬼,在又一次撞擊光壁未果之後,竟然在光壁突然灼燒出的灰色魔焰裡,被焚燒成了一縷縷的飛灰。

    半空中的諾拉,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的身影如同孩童一樣大小,全身覆蓋著純黑色的、形狀奇異的墨色鱗甲,所有的肌膚都被遮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銳利的、殺意畢現的血紅色雙瞳。

    他輕輕扇動背後那對詭異而龐大的翅膀,翅膀的顏色,是令人詫異的一黑一白——其中的一面,是完全純淨的、不染絲毫塵埃的潔白色,但另一隻,卻是如同被最濃重的墨水所浸染的烏黑。

    諾拉的小小身體的手裡,提著一把碩長無比、看起來沉重異常的金屬製黑色戰槍。他冷冷看著眼前的形勢,心頭愈加煩躁和焦急起來。

    眼見到達了第一位君王的面前,自己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啟迪石」,就那樣靜靜躺在不遠之前的、大廳最中央的巨大圓桌上。可是,他和自己剩餘的最強大的幾十隻死亡生物,所構成的死靈軍團,去被那層看上去脆弱的光壁所阻攔,再也沒有辦法前進半步。

    諾拉血紅色的雙瞳,緊緊盯著面前灰黑色的石桌上,那擁有六個柱面、通體散發出深紅色的光芒的柱形體。

    柱形體的上面,放著一塊一眼看去,並不起眼的小小礦石。這塊石頭的形狀很不規則,完全不能把它定義為肯定的什麼「圓形」或「正方形」,而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訴說的奇異形狀。

    這就是「啟迪石」,是死靈法師靈魂歸位之前,最重要的、能夠塑造本命法器的本源力量。石頭的表面凹凸不平,連接轉折處卻光滑得猶似平靜一般。整塊寶石散發出強烈的暗紅色光輝,一明一暗的輕輕閃動著。

    「唉……」大廳中迷茫的光霧裡,傳出一聲悠長而蕭索的歎息,那無盡威嚴而淡漠的君王的聲音,從大廳裡穿透過來:「卑微的靈魂啊……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我已經給了你太多可以反悔的機會,你為什麼不能醒悟呢?難道非要在我面前,化成死亡世界裡沒有生命的灰燼,才能夠真正死心嗎?」

    見諾拉沒有反應,那君王又繼續說道:「你看,你的這些廢物手下,根本沒有辦法在我的防禦結界面前,造成任何的波動和損傷。就是你自己,恐怕也沒有什麼把握和能力,而我,就這樣安全的以逸待勞,你認為,你可以有哪怕一成的勝機嗎?」

    諾拉赤色的瞳孔,沒有任何波動和漣漪,表情木然、聲音冷酷地答道:「你既然被稱作是死亡世界的『君王』,就應該明白,這個世界裡沒有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完全是憑借實打實的能力和事實來說話。所以,你的攻心,對我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而且,」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現在所構築的這面防禦法陣,無非還是借助了『啟迪石』的力量而已,你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你的心虛——你本身的虛弱,也許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呢。只要能破開這層結界,我們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那還難說的很。」

    那黑暗中的君王,明顯被諾拉高傲而平淡的語氣所激怒,威嚴的聲音勃然大怒道:「胡說八道!破開這層結界,絕對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耗費再大的力氣,也是白費功夫。為什麼,你非要打破死亡世界的規則和平衡呢?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想再給你一些機會,我只要輕輕一動手,就可以把你捏成碎片!」

    諾拉冷冷笑道:「也許你以為,這個結界是雙位面的聯合結界,所以才不可能被破開吧?呵呵……你太小看我了,記住,永遠不要小看任何參透和生死規則的存在……我已經清晰的找到了所有的坐標和節點,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我在另外一個位面的鑰匙,去打開最後的一層壁障。剩下的,就是你,和我,只見的戰鬥了。」

    君王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驚訝和慌亂,飛快地說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為什麼知道死亡世界和另外位面的鏈接對應關係?難道……你在那個位面,有靈魂契約的僕人?難道他已經找到了神殿的所在……可是,怎麼可能……你真的認為,只憑一個普通人的血肉之軀,就可以開啟所有的門?」

    諾拉冷冷地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你猜的不錯,不過,我並沒有把他當作僕人。他雖然與我簽訂了靈魂契約,成為了我的死靈武士。但是,我並非把他當作肉盾去送死,我相信他和那幾個同行的小傢伙,或許真的有逆轉乾坤的能力。」

    君王彷彿有些慌亂,隨後就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否定道:「怎麼可能……平等的面對靈魂契約的僕人,本身就是違背死靈世界的定義的……一個死靈武士,就想破開神殿最後的密界?呵呵……做夢吧……」

    諾拉突然飛快地扇動了一下那對黑白雙翅,血紅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幽光。他決絕地抬起了雙手,把那支黑色的巨大金屬戰槍,高高地舉過了頭頂,一邊蓄力一邊說道:「你說的對……就是在做夢啊!如果連夢都不敢做,還有什麼成功的可能?」

    諾拉話音剛落,那小小的身體立刻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背部拉成一張弧形巨大的彎弓,用誇張而詭異的姿勢和幅度,把手中那枚巨大的黑色戰槍,猛力投擲了出去!

    眼見自己剩餘的死靈軍團,根本無法破開君王用「啟迪石」所佈置的黑色光幕,諾拉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不再保留實力地出手了!

    為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數百年,這一擊之威,似乎把空氣都劃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席捲起了無數的罡風和氣流!

    「轟!……」的一聲巨響,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戰槍,帶著淡淡流轉的鬥氣光芒,撞擊在那灰黑色的柔韌光幕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劇烈聲響!

    「嗚……」諾拉的死靈軍團裡,剩下的十幾個死靈生物的最強者,這時候也大多數都忍耐不住那強烈撞擊,所散發出的巨大能量和光波。紛紛被無邊的聲浪所吞噬,發出痛苦的嗚咽,轉而癱倒在地上,自行分裂,為大殿裡成堆的白骨,添上了新的磚瓦。

    紛繁雜亂的粉塵和光霧,慢慢瀰散開去,當視野再次清晰的時候,諾拉心中「突」的一跳——那看上去薄薄的、似乎脆弱不堪的黑色光幕結界,竟然只是被自己的戰槍擊出了一個小小的凹陷,隨後馬上慢慢的彈回了遠處,反覆幾次、最終慢慢復原。

    光幕後的殿堂裡,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君王」的長歎依舊落寞而蕭索。不過這一次,似乎是看出了諾拉不可轉圜的決心,他再也沒有進行任何勸解,只是冷冷的、淡淡地說道:「卑微的生靈啊,就算你瞭解了力量的運使規則,有能怎樣呢?這個位面有其特殊的力場運行規律,沒有數萬年的感悟和體會,你根本不可能、也沒有機會真正理解其中的真意……而且,恐怕你自己心中也清楚,你永遠無法真正理會這個位面的精髓……因為,你所凝聚的實體,竟然是那個位面的人類的身軀!」

    諾拉卻似乎並沒有把君王的話放在心裡,他輕輕舒展了一下浮空的身軀,一黑一白一堆翅膀,在空中輕柔地撲閃了一下,捲起了一陣細小而微弱的氣流。那雙隱藏在黑色鱗甲之內,看上去柔嫩無比的小手,互相揉、搓了一下,似乎是在緩解方纔的勞累和傷痛。

    下一刻,他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清嘯,把手向前一招,黑色戰槍再次出現在了手中!

    這一次,諾拉並沒有僅僅只是投擲出去,而是飛速扇動翅膀,整個人化作一道淡黑色的長虹,迅猛絕倫地向光罩結界衝去!

    「彭!」的一聲悶響,諾拉手裡的黑色戰槍,尖銳的槍尖狠狠頂住了結界的最外端,隱隱摩擦出了淡淡的光屑和火花,在空氣中飄蕩地燃燒飛舞著。

    諾拉那小小的身體,這時候爆發出了強大的爆發力,在空中急劇地一搖一擺,巨大的震盪幅度之下,光罩甚至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脆弱的、彷彿就要碎裂的嘶啞低吼聲。

    「嗡……」「嗡……」光罩激烈的震顫之下,結界的整個圓潤的弧形光圈,竟然被壓迫得完全向內凹陷,就好像一個被針扎刺的泡泡,下一刻就要破碎成無數碎片!

    結界內部,那一直沉默的君王,似乎有些略略不安起來,發出了一些淡淡的低微聲響。隨後,圓桌的住形體上,那枚深紅色的「啟迪石」,突然發出了一絲詭異的紅芒!

    「噗……噗……」那已經被諾拉壓迫得完全變形的光罩,驀然間好像充滿了新的力量,如同一個剛剛洩氣,就又被充滿的皮球。

    鋒利的黑色戰槍,霎時間就完全不受力一樣,被輕輕反彈了回來。諾拉只覺得虎口一震,立刻,一滴滴鮮紅的血液,從手掌的縫隙,緩緩滴落了下去。

    無奈,他只好收起雙翅,在空中一個輕巧而優美的轉折,再一次浮空了回去,皺起眉頭,用血紅色的瞳孔,繼續觀察重新擁有了力量的光罩。

    「我說過的,沒有用的。」大殿的最中央,陰暗的王座裡,「君王」冷冷地說道:「在你選擇了現在這個身體的時候,就已經永遠沒有辦法,用死亡位面的真實角度來體會這裡的一切。這個位面的規則,已經與你徹底無緣了。呵呵……我倒是非常奇怪,你既然已經堪破了生死,達到了死靈法術的巔峰。那麼你本來可以凝聚成任何形態,甚至獲得永生。」

    「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甚至是萬年難遇。如果我能夠像你一樣,擁有可以自行控制的飄蕩靈魂,那麼我在重塑身體的時候,一定會選擇低消耗的、適合長期生存的形態,類似與靈魔、風魔或者焰魔。可是你……我真的很奇怪,你為什麼如此眷戀那個人類位面的東西。你只在哪裡生存了多少年?有二十年嗎?為什麼一定要幻化成人類的實體?那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本身就限制了能量和壽命的可悲軀殼?「

    「與你無關!」諾拉一直在深深地喘息著,平息著自己已經極為勞累的身軀。被震傷的手臂,還從手指的縫隙裡,「滴答」「滴答」的一滴一滴,向下滴著鮮紅的血液——是的,鮮紅的血。這樣看來,確如這「君王」所說,諾拉已經凝聚出了人類的身體。

    只是,在這個荒涼而死寂的世界裡,人類的血肉之軀,真的可以改變一片天地嗎?

    幽深的王座裡的「君王」,似乎對諾拉的惱羞成怒,感到非常滿意,於是繼續說道:「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昏了頭的選擇,那就不要怕和別人說。讓我來看看……嗯,你想要奪回以前的身體……想要報仇?可是,你既然已經沒有了實體,那麼就算能夠重新奪回啟迪石,也要從最薄弱的時期開始重新凝聚力量。」

    「現在你的身體,應該是還沒有獲得第一個啟迪石的狀態,按照人類的方式來計算,你是幾歲?依照你的生命氣息年輪,你在那個位面失去生命的時候,應該是二十歲左右。每個啟迪石,可以有那個位面兩年的塑造時間,也就是說,你現在的身體,大概只是一個六歲的人類孩童……呵呵呵……這樣脆弱而微薄的身體,絕對會大大制約你的能力,你的極限,已經被確定了……」

    諾拉已經在空中輕輕飄動著,但是已經暗暗皺起了眉頭,這個「君王」所知道的事情,看上去要比想像中多出不少。諾拉選擇的這一條路,確實是重新塑造人類位面身體的方式。

    君王所說的並沒有錯,在與羅伊建立坐標鏈接之後,擁有了初步凝聚實體的諾拉,本來可以選擇其他的形態存在方式——其中最理想的,最明智的選擇,毫無疑問就是靈魔(一種不滅的靈魂聚集體。)

    可是,諾拉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莫名其妙的就算則了原本位面的人類形體——一名人類魔武師。但是,只有當擁有了全部的七枚「啟迪石」之後,才可以重新塑造原本的身體。死去的時候,她只有二十歲,那麼現在,諾拉隱藏在黑色鱗甲下的身體,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罷了。

    不過諾拉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退縮和害怕。休息了片刻之後,她感到自己體內的力氣,慢慢開始恢復增加。血紅色的雙眸裡,閃過一縷淡紅色的幽光,不知疲倦的喉嚨裡,再次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厲嘯!

    沉重的黑色戰槍再次被舉了起來,一道黑白相間的光波,再次襲向那灰黑色的結界!

    但是,這一次,那面光罩結界,似乎從「啟迪石」裡,吸取了足夠的力量,變得異常堅韌和強硬,黑色戰槍竟然也被彎出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懸殊力量的對比下,諾拉再也無力抵抗強大的壓力,發出一聲痛苦的悶響,整個人向後無力墜落下去。黑白的羽翼掉落下幾根飄飛的羽毛,伴隨著一蓬鮮紅的血液,如同盛放的蓮花,在空中飄落……

    「撲稜……」「撲稜……」諾拉在即將墜落到地面的前一刻,終於恢復了意識。她連忙平衡著自己小小的身體,飛速扇動著自己的黑白雙翅,試圖重新取得平衡。

    幾片紛飛的、黑白間雜的精緻羽毛,胡亂飄散在這死亡宮殿的空間裡。諾拉眉頭微微皺起,面前這個灰黑色的防禦結界光罩,實在是堅韌得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竟然在全力的衝擊之下,還是基本上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破裂的跡象。

    但是,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千百年來的等待,所追求的「啟迪石」就那樣放置在前方,就算在這裡燃燒盡自己的生命,也比繼續千年的苟活下去,要強得多吧!

    想到這裡,她發出了一聲清越的長嘯,黑色鱗甲覆蓋的小小身體,再一次重新升入了半空!碩長巨大的、還閃動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戰槍,在她清晰的嘯聲中,重新飛回了那雙看上去十分稚嫩的小手裡,被擺成了繼續進攻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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