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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疾風之語 第二百零八章 等待 文 / 溫暖寒冬

    「羅伊大人,您真的是認真的嗎?當真要和那綠山的盜賊冒險團隊進行鬥技?」人潮散去,最先湊上來的是格洛瑞。他雖然盡量維持自己騎士的風度,但是表情看上去卻有點慌裡慌張的,面色有點鐵青,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幾步小跑所帶來的氣喘吁吁。

    「當然,已經答應過的事情怎麼能反悔?怎麼,你怕了?」羅伊嘴角微微翹起,對格洛瑞略帶譏嘲地問道。[.]

    「不,不,哪裡的話,哪裡的話,我怎麼會害怕呢?」格洛瑞振作起來答道,故意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大無畏的、大義凜然的樣子:「作為蘭尼斯特帝國長久以來、擁有悠久騎士傳統的本傑明家族繼承人,我格洛瑞可是從來不知道害怕為何物。因為在騎士的信條裡,只有勇敢,責任,無畏,前進和承擔這樣的詞條,這就是我們一直信奉和遵守的準則……」

    「喂,羅伊,你為什麼要幫那傢伙?」艾露恩並沒有理會格洛瑞囉嗦連篇的廢話,略略湊到羅伊身旁,簡潔的低聲問道。

    「這……」羅伊眉頭輕輕皺起,平時那份什麼都不在乎的從容已經消失不見,也有了片刻的遲疑和語塞。他自己的心裡也在捫心自問,究竟為什麼,要跳出來幫助這個自己敵對冒險小隊裡的奇怪少女呢?

    羅伊輕輕抬起頭來,目光徑直瞧向不遠處的梅婭莉。這少女年紀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全身裹著一襲有些不合時宜的淡紫色法師袍,手握一把小小的牧師法杖。她肌膚白得如同北國冰雪,明明生得一幅含苞未放的可愛面容,臉上卻猶如面癱一般,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表情。

    或者說,所有可以稱之為「情感」的東西,在這神秘少女的臉上都完全尋覓不到。然而,羅伊卻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一些細微的情感波動。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很難準確的訴諸於語言,但是卻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他仔細看著梅婭莉那雙天真的瞳孔,依稀在裡面,可以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和歎息。他忽然間就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當日在盧森行省的旅館中,這少女內斂的情感,確實是偏向於出來解救無辜的平民,而非像泰比一樣鐵石心腸。

    羅伊的記憶中,突然想起了一聲聲低沉而輕柔的祈禱詞——那一天的場景,依然如同昨日所現一樣,迴盪在他的心裡:樂樂的墓前,索菲亞和梅婭莉也前去祈福,梅婭莉輕柔的吟唱聲中,隱隱有乳白色的光環閃動,那無辜逝去的生命的靈魂,彷彿也被這祈福的福音所淨化,在動聽的禱告聲中,緩緩升入了聖潔的天堂。

    或許是因為對於當日的感激,或許是因為梅婭莉的心中還存在著一絲善念,終究羅伊還是多管了這一次閒事,無論如何,這一點也是無法更改了。

    羅伊輕歎一聲,大咧咧的笑容又浮現在了臉上,無所謂地說道:「沒什麼了,有事就一起承擔嘛,那個月影的實力,也不見得就怎麼強大了,正好,我們也可以驗證一下自己的實力。」

    凡妮莎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於羅伊的任何決定,她都是沒有異議的。而且,「希望之光」冒險小隊既然決定掀起一點什麼風浪,那麼就不應該懼怕任何對手。想了一想,她突然對梅婭莉開口道:「這位小妹妹,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落了單?你們冒險小隊的隊長呢?泰比和索菲亞在哪裡?」

    梅婭莉本來就迷迷糊糊的臉上,又顯出了一絲迷茫,過了一會才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說道:「啊……對了,索菲亞姐姐……我們來接取懸賞任務……要去冒險者公會……我要看小銅人……就找不到索菲亞姐姐他們啦……」

    羅伊苦笑一聲,這個梅婭莉的表情雖然淡漠,但是為人天真無邪,可以說沒有半點心機,看來是在和小隊一起來接取任務的途中,因為貪玩看小攤而走丟了。

    「也罷,反正要去冒險者公會的鬥技台,順便把她送過去吧……額,現在就動身吧!」羅伊搖頭低聲道,自己瞇起的眼睛,已經望向了正在緩慢走來的埃爾達同盟巡邏兵。

    巡邏兵的數量不多,大概只有半個小隊左右,為首的一個看起來有些面熟。羅伊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正是早上那個邊檢的衛兵長——看上去醉得一塌糊塗、狼狽不堪,但是卻城府極深,不知道掩藏著什麼樣的實力。

    這些巡邏兵的動作非常緩慢,簡直就像是故意一般,在老遠處就弄出了擊打的聲響,走路的速度連八十歲的老人都不如,明顯是在給冒險者們散去的時間——這也是傭兵和冒險者們大愛埃爾達同盟的原因——自由,沒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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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已經接近了正午,這一天的陽光相當充沛,完全是一副南國夏日的慵懶景象。埃爾達同盟雖然地理位置在蘭尼斯特的北面,但在整塊大陸上,卻不折不扣的屬於南方,擁有著悠長、炎熱而明媚的夏天。

    剛剛經歷了一會鬧劇的街角,這時候圍觀的眾人已經幾乎盡數散盡,唯有略略看上去有些狼藉的地面和攤位,才能看出一點點方才衝突的蛛絲馬跡。

    攤位上的攤販們又開始了重新的吆喝和吶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在埃爾達同盟,再混亂和再折騰的鬧劇,他們也已經司空見慣了。

    街角盡頭是一個幽深的大家宅院,院落中有幾株古老而高大的梧桐樹。一棵梧桐樹的最上方的樹蔭裡,窸窸窣窣的發出了幾絲異響——仔細看去,大概是三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這三個人都身穿一身黑袍,雖然男的俊女的俏,但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快和彆扭,就彷彿比黑夜還要黑暗和壓抑的情緒,不停的沖刷著自己的神經和心情。

    三人中最前面的一個,是一個半蹲的青年,他一副沒有睡醒的表情,頭髮也亂糟糟的,嘴裡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稻草,極度無聊和鬱悶地說道:「喂喂,我說大哥大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啊,這一次本來想很快結束的,沒想到拖了這麼久。我們乾脆就直接跳下去,攔住那羅伊小子問個明白,行就行,不行直接殺了不就完了?」

    「你想的倒美。」一個帶著無盡誘惑的、略帶嘶啞的性感嗓音響起,這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妙齡女郎,金色的長髮在樹枝的掩映和微風的吹拂下,劃出一道道起伏的波浪。

    搖曳的身姿凹凸有致,即使在寬大的黑袍下,也散發出讓人口乾舌燥的誘惑——正是那朵盛放的「黑玫瑰」:「簡單粗暴並不是一切的解決辦法,托夫勒對於這個任務顯然十分看重,我們必須不能有任何閃失。你也看到了,那個羅伊的實力明顯有了驚人的進步,看來,上面對他這樣重視,顯然是有原因的。」

    「唔……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嚼著稻草的青年隨口答道,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順勢隨著搖擺的樹枝一起晃悠著,似乎非常享受:「那小子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一個嫩瓜,現在的實力大概有九級了吧,確實有點門道。」

    「黑玫瑰」點了點頭,對身後潛伏的黑影略帶尊敬的問道:「暗雲大師,依您看來,應該怎樣做?」

    「咳咳……咳……」一陣陣朦朧不清的咳嗽聲,連珠炮一樣含糊的炸開,黑袍中年人佝僂的身形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縱然那陽光再強烈和耀眼,也根本無法觸動他身旁的黑影,那一蓬蓬的影子如同一道道世上最烏黑的帳幕,籠罩了所有可能的光輝。

    「等待。」

    「暗雲」的回答非常簡短。這個擁有著無盡威能的死靈法師,從來都沒有過多餘的廢話,但短短的一句,就已經訴盡了自己的想法。

    正如黑玫瑰和暗雲所說,他們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想像之中才能存在的機會,能夠讓羅伊一行人產生好感,然後聽從自己的意見和調遣。這樣的機會並不容易到來,最起碼不是在人聲鼎沸的埃爾達同盟領地拉達鎮的街頭小巷裡。

    身為「暗裔」裡最精英的黑暗戰士,稻草,黑玫瑰和暗雲這三人,隨便任何一人單獨拿出手,都是在黑暗世界裡數一數二、如雷貫耳的名字。不過,既然托夫勒大人和偉大的「王」,決定讓他們一起執行一個任務,那麼就一定有合適的解釋和道理。

    「暗裔」並非什麼慈善機構,不過每一個成員都極度遵從強大的領袖所言。加之他們親眼看到這群不起眼的少年,把精靈之森裡攪了個天翻地覆,甚至「絕命美人」阿特都芳蹤不見,少年們也沒有任何折損。

    於是,他們再也不會小瞧那個大大咧咧的黑髮少年。唯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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