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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疾風之語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破解 文 / 溫暖寒冬

    隨著城堡那巨大城門的展開,白色光幕緩緩落下,一片無盡的黑暗和虛無,籠罩了羅伊目力所及的視線。門內是看不到盡頭的陰暗穹窿,一種森冷和寒氣,迫不及待地奪門而出。

    諾拉撲動巨大的黑白兩色翅膀,閃電般掠至羅伊的面前,語氣中透著淡淡興奮、好像在壓抑自己情緒一般說道:「很好,你做的很好,現在,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個地方,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羅伊點了點頭,他那骷髏頭上空洞洞的眼窩,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終於,他還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吱嘎」「吱嘎」……一聲聲清脆的吱嘎聲音,在他那雙寬闊的骷髏腳掌之下傳來,就好像這雙骨頭大腳之下,是空殼或枯枝敗葉一樣的鬆脆。

    接下去,驟然之間,從羅伊腳下踩到的地方開始,一陣陣強烈的光芒,如同白晝一般點亮了城堡的內部——這裡是一片慘白的空曠,雖然是在室內,但是看起來霧濛濛的,瞧不清晰遠處的景物。

    只能看到,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羅伊不禁暗暗奇怪,這裡明明又沒有任何的光源,又如何能在這黑暗的死亡世界裡,擁有如此耀眼的光輝?

    但是,下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是在腳下。城堡裡的地面上,鋪排著的,全是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骷髏頭,就那樣散亂地堆疊在一起,看不出厚度和數量。

    這些白骨,在很久以前,或許也是鮮活的生命,擁有跳動的靈魂,不過現在,卻只是成為了廣闊佈景上的地面磚。

    羅伊的身體,在這個位面還是一個骷髏,所以,他竟然能夠非常奇妙地感覺到,這些頭骨在生命消逝之前,那種淡淡的痛苦和哀傷。一時間,他不禁悲從中來,長歎一聲,就要向前走去。

    「唰啦……」一把碩長的黑色戰槍,橫放著擋住了他的前進路線。羅伊詫異地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去,瞧向自己身後,漂浮在半空中的諾拉。

    這是羅伊第一次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仔細地觀察諾拉。在此之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諾拉在死亡位面凝聚的實體,居然會是如此嬌小的一個身形。

    因為從兩人第一次在水晶球裡的熟識起,諾拉一直就是強大、神秘、冷酷和無情的象徵。所以再豐富的想像力,也不可能設想出,竟然這樣細小的身影,會有如斯強大的力量。

    諾拉身上那細碎的鱗甲,在近處看起來,要比遠處精細得多,居然每一塊,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紋路和圖案,只是依然全做純黑,故而在遠距離無法看清。

    背後那雙龐大的黑白翅膀,看起來異常華麗和精美,每一根羽毛都光滑柔順得沒有任何瑕疵。在空氣裡微微的扇動之間,會捲起一股帶著淡淡清香的氣流,完全驅散了這死寂世界裡的陰冷、和淡淡的腥臭。

    諾拉的表情無法看到,只能從那雙裸露在外的,血紅色的雙眼中,讀出一點點想要透露的訊息。羅伊剛想開口詢問,卻見諾拉輕輕地搖了搖頭,碩長的黑色戰槍,輕輕推擊著羅伊的胸口,把他拉回到了死靈軍團的前方。

    「現在不是你出面的時間,你的任務是盡快打開另一個位面的門,我這邊才能夠不做無用之功。最後的戰鬥,才需要你的幫助,現在,是我建立這個死靈軍團,發揮真正作用的時候了。」諾拉的語氣恢復了平淡,已經把先前的激動、猶疑全部排除。

    羅伊點了點頭,緩緩退後了兩步,挪動到了死靈生物們的側面,把正對著城堡大門的通路,讓給了諾拉的這些忠實的傀儡。

    諾拉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撲倒黑白交織的雙翅,緩緩升上了空中,最後,發出了一聲銳利的、帶著命令口吻的呼嘯!

    「轟轟……」「嘩啦……」數不清的死靈生物——屬於諾拉的劇團,骷髏,殭屍,食屍鬼,靈魔,骨鳥,魔狼等等,都好像受到了自己麻痺而無目標的生命裡,最大的鼓舞和策動!它們邁開長短不一的腳步,雜亂地蜂擁著向城堡大門裡湧去,發出了嘈雜無比的、聒噪惱人的喧鬧聲!

    「卡嚓……」「喀拉……」地面上那些堆疊起來的骷髏頭骨,被死靈軍團踐踏得亂七八糟,碎裂成紛繁的碎片。

    但是,詭異的情景發生了,死靈軍團的最前面的方隊裡,所有的死靈生物,全都陷入到了骷髏頭的擺放之中!那些骷髏頭,好像擁有了短暫的意識和生命,伸出各式各樣的骨頭觸角,把死靈生物們拖拽進屍體的深淵!

    「嗷嗚……」最前方的死亡生物,放出了淒厲的、痛苦到極點的慘叫,隨後沉入了骷髏頭的汪洋裡。但是它們後面的同伴,彷彿沒有看見眼前的情形一樣,繼續拼了命的往前衝,不顧一切地前進著。

    因為在它們那簡單的思想和意識裡,服從諾拉,就是唯一需要遵從的信條和法則。所以,如果諾拉要它們「向前進」,那麼其中就不會有任何一個,會露怯地退後。

    於是它們中的大多數,就被那骷髏頭的陷阱汪洋,吞噬得無影無蹤,但是數量龐大的基礎上,也總有不少通過了這一處,轉而向前湧去。

    羅伊站在城堡大門的側後方,靜靜地立在原地,漠然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知道諾拉不會在乎這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死靈生物。抬頭望去,果然,諾拉無動於衷地飄蕩在空中,頻率不變地緩緩扇動著翅膀,觀察著被自己的死靈軍團,所填滿的那條蜿蜒向城堡中心的道路。

    絲絲寒意湧上羅伊的心頭,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諾拉很久以前的那句話:「這條路是有血腥和白骨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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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一聲輕響,一個小小的卡片掉到了地上。過了片刻,一個灰袍袖子覆蓋的長臂,才把卡片重新撿起,放在手裡撫摸不停。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灰袍人,他全是都是灰色的、一塵不染素淨灰色長袍,上面沒有任何多餘的剪裁和修飾,就好像鄉村裡麻木不仁的修道士一直的選擇一樣。

    他的頭部覆蓋著寬鬆的頭罩,不過或許是因為周圍無人,蓋得並不是非常嚴密,依稀可以看出他的面容。

    這是一張極為可怖的、佈滿了皺紋和疤痕的臉龐。那些疤痕縱橫溝壑,長短、深淺不一,把這張臉堆成歪歪扭扭的橘皮狀,又是淒慘又是可怕,幾乎讓人不忍多看一眼。

    他彷彿是心事重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再一次把手裡的卡片,舉到了自己面前,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卡片裡淡淡飛出:「甘尼斯大人……十名『死靈衛』全軍覆沒……是『絕命美人』……」

    他又聽了兩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憤懣地強笑兩聲,就把手中的卡片撕得粉碎,奮力向身後灑去。

    甘尼斯的身後,居然是空曠的天空——而下方,就是浩瀚無邊的大海。甘尼斯頹然歎息一聲,把頭罩緩緩摘下,任由自己的臉龐呈現在波紋般的藍色光線裡。他大約四十多歲,臉上全是溝壑縱橫、清晰可怖的深深的疤痕,放眼望去,就好像在平整的土地上犁出了道道深溝。

    從遠處看去,甘尼斯正站在一處懸空的岩石旁邊。這岩石生長在一個奇異的島嶼上——島嶼居然是漂浮在空中,漂浮在海面上不遠處的高空裡。

    「嘩啦……」「嘩啦……」海浪敲打礁石的聲響,輕輕迴盪在懸空的島嶼,和平靜的海面之間。海藍色的浪花,席捲著拍打著稜角不平的暗礁,把石塊打磨得清晰而圓潤。

    清新的、略帶鹹腥味的海風,隨著幾隻潔白海鷗的鳴叫,緩緩盤旋而上,籠罩了空中懸浮的島嶼。

    甘尼斯卻好像沒有心情欣賞和享受這一切,又自暴自棄一樣歎息一聲,轉過身來,向島嶼中心走去。那裡坐落著一個高大的殿堂,看上去華麗無比、金碧輝煌,被海藍色的汪洋,鍍上了一層藍綠相間的優雅。

    甘尼斯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走著,跨過高高的門檻,走入了殿堂的內部。因為這時候還是白天,並且陽光充足、海洋的反光也十分濃郁,所以殿堂裡看起來非常光明和清晰,海藍色的海水和蔚藍色的天空,把大殿裡也塗抹得上了幾分藍色的妖嬈……

    可是,在殿堂的正中央,卻是一小片圓形的、與周圍的光明完全不搭界的黑暗。這一小片陰影,與整座大殿的藍光湧動不同,中央地帶裡全是處於一片黑暗之中,彷彿無數湧動不停的粥樣液體,在那黑暗的地盤裡流動不休。

    甘尼斯緩緩來到這片黑色面前,看著黑暗中那水銀般流動不停、彷彿陷入了深深沉睡的液體,自言自語般開口道:「尊敬的王啊……你為何要在此刻陷入沉眠,把一切交付於我,這個時候,實在是太關鍵了啊……」他的聲音依然如往昔一樣,好像金屬摩擦一樣使人感到彆扭而機械。

    「尊敬的王啊,您的預言已經一個個都一一實現了。第一個門已經在其他位面被打開,我親自己感受到了那份靈魂的震動。這一下,靈魂法珠如果真的出現問題,又怎麼辦呢?」

    歷來心高氣傲的甘尼斯,自從被拜恩斯魔導士的「希望之光」創傷以後,一直沒有完全恢復。本以為派出十名「死靈衛」可以定住大局,哪裡知道會遇到「絕命美人」阿特這種,不知是敵是友、多年不見的異數搗亂。

    「早知如此,當初我寧可拼著更重的傷,也要把那小子消滅掉啊……」甘尼斯跪伏在主人面前,懺悔一般說道——那一團液體一樣的黑色迷霧,就是甘尼斯之主正在沉睡、修復自己的靈魂法珠。

    甘尼斯低下頭,沉思了許久,才終於狠下心來,似乎是確定了什麼,對著手中那一直拿起、沒有放下的卡片,發出了低沉而奇異的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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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伊,羅伊,醒醒……」

    「羅伊,你怎麼樣?感覺怎麼樣?能動嗎?」

    羅伊還沒有完全恢復意識,耳中就傳來了同伴的聲音。這時候對於他來說,感覺可以說是非常奇特。就如同一種半夢半醒、清晨還未完全起床,或者宿醉之後迷茫朦朧的感覺。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可以動彈,但是卻又無法完全控制;他明明能夠聽到周圍的聲音,但那些音節卻即切近又渺遠,無法分清來源的距離;他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卻又無法完全指揮自己身體的行動。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緩過神來,緩緩睜開了眼睛。出現在面前的,是自己的同伴的臉——艾路恩,凡妮莎,格洛瑞,蝶舞。自己的方位,還是剛才嚇退了蘭尼斯特人類軍隊的位置。

    「我……昏迷了大概有多久?」羅伊感到自己嘴唇發乾,發出的聲音都有些不想自己的,十分低沉和嘶啞,就好像在最炎熱廣闊的沙漠裡行走了許久一樣。

    「多久?沒有多久啊,就是一小會兒而已。」凡妮莎關切地看著他,有些奇怪地說道,還以為他是累得有點犯糊塗了。

    羅伊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心中就已經瞭然。死亡世界裡的時間不可以用常理來揣度,自己一開始在水晶球裡初遇諾拉,在異界過了很長時間,本位面也只是一剎那的事情。

    如此看來,在死亡位面的時間,更加悠長而緩慢,用來修煉戰鬥,看來是再合適不過了。這種想法羅伊以前也有,但是之前他的靈魂力量不足,無法攜帶能量在雙位面自由穿梭,但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是問題。

    「羅伊大人,你覺得怎麼樣?受傷了嗎?如果真的受傷了,那就必須要得到及時的治療,否則一切都……」

    格洛瑞剛開始囉嗦的嘟囔,羅伊卻從他的話裡想到了什麼,轉向艾路恩問道:「對了,克裡斯蒂娜聖女怎麼樣了?」

    艾路恩面色一黯,低語道:「情況並不太理想,一動也不能動,短途移動和跋涉也不行,所以只能去精靈之城裡叫醫生來這。」

    羅伊點了點頭,示意明白,突然用手強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你……不要逞強。」蝶舞一直站在最後,這時也忍不住對他說道。

    羅伊隨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強打起精神,向克裡斯蒂娜聖女的方向徑直行去。

    精靈們這時候看向羅伊的眼神,完全充滿了尊敬和仰慕。畢竟剛才在那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羅伊挺身而出,擊殺了「棕熊」大將,逼退了數百蘭尼斯特軍隊士兵,保護了克裡斯蒂娜聖女、麗娜公主以及諸多精靈王公貴族的安全。

    按照精靈族的脾性,歷來是滴水之恩,就會湧泉相報的,所以現在的這個黑髮少年,已經不是先前他們眼裡大大咧咧的懵懂無知,而是成為了真正的貴賓一樣的所在。

    羅伊來到克裡斯蒂娜聖女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沉聲說道:「不知道聖女現在傷勢如何,今天是因為我要來這裡,才惹出這些事情,先向聖女賠罪了。」

    克裡斯蒂娜聖女面色蒼白,勉強笑了一笑,強忍著疼痛說道:「這件事情怎麼能怪你,要怪就是那叛徒卡尼,出賣了我們的位置。我們反而要感謝你剛才的仗義出手相救,對手還是你祖國的軍隊……你有什麼要求,儘管直說吧。」

    羅伊點了點頭,飛快地說道:「不瞞聖女,我確實有個請求。那就是再給我一次機會,來看一看這『溫迪神殿』,我想這一次,我可以做的更好了。」

    「唉,先前你距離打開神殿大門,已經非常接近了,這是數百年未見的神跡。既然你這樣說了,我當然是同意的。」聖女的聲音開始變得微弱,繩梯也虛弱地癱軟了下去。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他的目標,居然不是溫迪神殿,而是不遠處的一條細密的小溪。

    羅伊來到溪流跟前,腦中那副畫面愈加清晰。他輕輕伸出了手,捲起身旁樹上的一片葉子,小心翼翼地把葉子捲好,然後從地面上,抓起幾把泥土倒入其中,又從溪水裡掬起一捧,也灌注進去。

    隨後,羅伊竟然就那麼拿著那泥土和溪水的混合體,來到了「溫迪神殿」的面前。再一次的,他拿出魔法小瓶,把印有「謁語」的羊皮紙,按放在神殿那翠綠的外殼之上。

    過了許久,果然,又是一陣耀眼的光芒,那碧綠色的圓盤,再一次出現在羅伊的面前。這一下,羅伊沒有任何猶豫,把那泥土和溪水,乾淨利落地倒在圓盤之上。謁語的字符,開始在半空中閃現:

    「輕柔的風啊……拂過青翠的山川與河流。」

    驀然間,一道道炫目神馳的聖光,從圓盤之上開始擴散,頓時籠罩了整座「溫迪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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