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寬闊的地下大廳裡,腐朽和潮濕的氣息繚繞不散。衣著考究而整潔的中年男子托夫勒,依然神態恭敬地站在那裡,永遠是那副謙卑的、和正在準備的恭敬神態。
台階上的王座,悠悠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過於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王座裡的神秘人的樣貌,只能聽到他蕭索而威嚴的聲音:「這麼說,他們提前行動了。」
「是的,我尊敬的王,他們還真是沉不住氣。」托夫勒謙恭地說道:「這樣一來,他們與諾拉算是徹底結仇了。要不是拜恩斯破壞了一切,就真要分個你死我活了。」
神秘人咳嗽了兩聲,無力地道:「不能算壞消息,拜恩斯是很礙事的一個人,這回路途平坦了許多。」
想了一會,接著說道:「告訴『暗裔』,碰到那個倖存魔武師的靈魂,盡量陳說利弊,甚至許以凝聚實體的方法,想辦法將其拉到我們陣營裡來。」
「遵命,大人。」托夫勒舔了舔嘴唇,那舌頭居然意外地鮮紅和細長,露出了有些尖尖的細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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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拜恩斯院長辦公室的長椅上。他試著動了動,渾身還有些隱隱的酸痛感。
羅伊環顧左右,只見拜恩斯院長和艾路恩兩人,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不停地討論著什麼。
「院長……日冕……怎麼樣了?」羅伊發覺自己的力量漸漸恢復,不由得擔心起那突如其來的災難。
「羅伊,你醒了。」拜恩斯院長轉過身來,他的面容比昨天憔悴了許多,臉上竟然爬上了許多皺紋,平常那紅光滿面的神態,也被有些灰敗而頹廢的氣色掩蓋了。
「『希望之光』控制了局勢,一切都在慢慢恢復之中。」拜恩斯院長有氣無力地說道:「羅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辦。」
「什麼事情?院長你說。」羅伊坐了起來,好奇地問道。
「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必須在徹底惡化之前做出反應。」拜恩斯院長平靜地道:「這個國家,甚至這塊大陸、這個世界,都正處在一場可怕陰謀之中。有人想要做出不利的事情,可能是毀滅,可能是掠奪,甚至可能是改變所有的規則、建立新的秩序。總之一切都迫在眉睫。」
「我和另外幾個極為深有擔憂的朋友,一同開啟了禁咒占卜術的神諭魔法陣。我得到的信息有限,不過,一切都在危險的關頭,有人在進行著恐怖的計劃。甚至日冕可能不是自然現象,而只是一個開始。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幫助這個國家麼?或者說幫助我?」
羅伊撓了撓頭,雖然還是有些不明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我能做什麼呢?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拜恩斯院長靜靜地盯著羅伊看了一會,歎氣道:「你不再是了。你的血脈,是一切的關鍵。」
拜恩斯院長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地圖,動作竟然有著掩飾不住的顫抖。
這一剎那,他那老態龍鍾的神態,就像一個普通的花甲老人。「希望之光」確實帶走了他太多的生命活力。
圖紙被慢慢展開,這是一幅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油墨羊皮紙。上面用油墨繪製著整個大陸,甚至近海和所有小島的詳細地形。
其中的許多地貌和地名已經是千百年前的了,恐怕今天已經有所改變。
「七座神殿,是占卜得到的神諭裡,解開一切謎團的鑰匙。」拜恩斯院長指著圖紙說道。
果然,地圖上,有七個紅色的鮮明的標記,分散在圖上的各個地方,閃耀著奇異的淡淡光芒。
「所有註冊的已知魔法師等,都已經在帝國的資料中,說不定被不知不覺地種下了某種追蹤印記。我說過,所有人都不能信任,帝國的高層裡,說不定就潛伏著陰謀。」
「所以,由你這樣有實力,但是不在潛伏者視線裡的人,是最好的人選。我聽說你一直想要以冒險者身份去冒險,我覺得很不錯。」
羅伊輕輕一笑,有些苦澀地道:「理由還不夠充分啊,院長。不為人知的,比我強的恐怕不少吧,為什麼一定是我?」
「因為,千百人中,只有你通過了神諭水晶球的考驗啊。」拜恩斯歎了口氣,把地圖推向了羅伊,「你自己來決定。」
「答應他,答應他!那七個神殿,就是啟迪石的位置啊!」諾拉抑制不住的興奮聲音,從羅伊意識之海深處傳來。
羅伊手持著羊皮紙地圖,身體微微顫動著,不知道將要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好啦好啦,我干了!」羅伊想了一下,大咧咧地一笑。一句話同時回答了拜恩斯院長,和在自己腦海裡鬧個不停的諾拉。
拜恩斯院長欣慰地點了點頭,同時握住了羅伊和艾路恩的手,寬慰地道道:「很好。你們冒險者的身份,我已經聯繫好線人,在大陸聯盟裡註冊了。至於物資和各種其他需求,也會盡量滿足你們。」
「我們?」羅伊問道,看了一眼拜恩斯院長身後的艾路恩,問道:「是你嗎?艾路恩,可是……我並沒有贏你啊!」
艾路恩淡淡地道:「你身上的秘密很多,我很感興趣。」
「對了,還有一個人。」拜恩斯院長好像剛剛想起來似的說道:「她一直不依不饒地要求著要去,畢竟她也是學院競技的四強,沒有理由拒絕。」
「難道是……」羅伊一陣頭大。
果然,隔間的帷幕拉開,一個美麗絕倫的少女,輕拂著一頭水藍色的長髮,優雅地輕輕一禮。
凡妮莎輕啟朱唇,微微一笑,頓時陽光彷彿灑滿了整個世界,所有的景物都變得鮮活明亮起來:「羅伊同學,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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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黃土大道上,仍然是一幅熟悉的情景。
一個身體脆弱的黑袍人,全身隱在黑暗的陰影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喘息著,不停地拚命地劇烈咳嗽,彷彿要把內臟都咳出來。
他的面前,站立著一男一女兩個黑袍人,正有些無聊地看著遠方。
突然,從樹林的上方,飛來了一隻訓練有素的獵鷹,風一般地在兩人頭上盤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女人的肩上。
女人伸出潔白無暇的雙手,把獵鷹腿上、用紅線綁著的小小信條摘下,又輕伸藕臂,把獵鷹放飛回了天空裡。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無盡的柔婉和誘惑,讓人忍不住心馳神搖。
女人看了看紙條,輕輕笑了起來,那紅的讓人心醉的唇,彎出了一個動人心魄的美麗弧度。
「怎麼了?」她旁邊的黑袍青年人,嘴裡嚼著一根小小的稻草棍,一臉的無聊和迷茫,迷迷糊糊地問道。
「有人的把戲玩砸了。」女人伸出素手,輕輕撩撥了一下淡金色的額發,聲音沙啞而性感:「我們要轉變身份,當小傢伙們的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