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台上仔細尋找,上面並沒有吳成的身影。是的,以吳家的財富和勢力,吳成只要自己有把握的「武藝」上奪得頭名,他一定會成為蘇有財的女婿的。而楚雨,就是要出其不意地現身,攪亂他的如意算盤。
台上還鬥,楚雨已經有點等不及了。
忽然一個人自己耳邊笑道:「太巧了,怎麼又這裡見到你了?」
楚雨轉頭一看,馬上便認出來是昨天清虛觀外遇到的楊思瑤,可是她卻換了一身男裝,頭紮青巾,身穿白袍,腰間豎著絲帶,絲帶上垂著一塊玉珮,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翩然公子模樣,楚雨頓時就愣住了。
「怎麼?不認識啦?」楊思瑤笑嘻嘻地道。
楚雨心頭忽然砰砰一跳,怕楊思瑤看破,忙轉臉看向擂台,口道:「你來做什麼?還穿成這個樣子……」
「這樣出門不是方便麼,我是來瞧熱鬧的。」楊思瑤和楚雨並肩站著,道:「倒是你,你是楚家三公子啊,你怎麼有這個閒心來這裡看?這不是往自己傷口上撒鹽巴麼……」
楚雨聽楊思瑤話語隱隱有關切之意,忍住不側頭看了她一眼。
楊思瑤眨眨眼睛,「我……我的意思是說,你家都快要敗落了,你怎麼還不去想辦法救救自己家人,怎麼還有閒心來這裡看熱鬧?」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楊思瑤的時候,特別是看到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的時候,楚雨心都禁不住微微蕩漾。楚家三公子是個浪蕩閒人,楚雨上輩子是個打黑拳的拳手,對於女孩都是有著一定的嗅覺,不過現是非常時期,面對楊思瑤,他雖然心有好感,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不是看熱鬧的。」楚雨淡淡地道,「一會兒我要上擂台。」
「什麼?」楊思瑤驚叫出來,「你……你也要追求蘇雪?她以前可是你未過門的大嫂啊!」
「怎麼?不可以?」楚雨嘴角上的那一絲笑意又浮現了出來。
「不,不是不可以,只是……」楊思瑤似乎不想往下說,把頭轉向擂台。
楚雨不是笨人,楊思瑤想說什麼,他當然明白,像他這樣一個不學無術,上擂台跟這些學富五車的秀才們比采,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但是這是唯一的路子,無論如何我也得試試。」楚明沉聲道,但是語氣卻是充滿一種信心。
楊思瑤彷彿也聽出了楚雨的內心獨白,她突然對這個全揚州城名聲臭的公子哥是充滿了好奇。側過臉看著楚雨喃喃地道:「我……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有趣,唉,如果你真的娶了蘇姑娘,也許是全揚州城好笑的一件事了。」
「你……」楚雨氣的說不出話來,不過他一瞬間就緩了過來,其實他自己想想也會覺得好笑,揚州城名聲臭的公子娶揚州城第一美人,這不是笑話是什麼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楊思瑤看著楚雨的臉色以為自己又傷了楚雨的自尊,於是連聲道歉。
楚雨禁不住心一動,不再向楊思瑤看去,見此時擂台上斗的公子們已經所剩不多了,邁步便向前走去,突然回過頭來笑道:「你不用道歉,你說的對,不過比起蘇姑娘來我對你感興趣,如果你能拿一萬兩銀子出來救我楚家,我願意娶你,嘻嘻。」
楚明話說完後已經離楊思瑤十幾步遠了,留下楊思瑤被氣的青一陣,紫一陣,心裡恨恨的道:「哼,果然是個風流成性的公子,下次看我怎麼整你。
楚雨擠開人群走向擂台,突然背脊不由的打了個冷顫,他沒有看到,此時楊思瑤的眼的怒火。
楚雨剛擠出人群就被兵丁攔住了,他知道此時絕不能硬闖,便揚聲道:「知府大人,蘇老爺,我也是來參加擂台的!請讓我上去!」
蘇有財一怔,這才看清楚是楚雨要登台,心不由得一緊,知府大人楊傳瓚微微皺眉,道:「蘇兄,這是何人?」
蘇有財忙躬身道:「他叫楚雨,是……楚漢生的三公子。」
「楚漢生?」楊傳瓚略一思,道:「是不是城東楚家錢莊的楚漢生?他家前陣子不是遭了劫匪麼,他還到衙門裡報案來著……」
「正是。」蘇有財心想著對策,眼珠一轉看了坐旁邊的吳霸天一眼,現吳霸天臉上也陰晴不定,蘇有財對老夏道:「老夏,報名名單上有他的名字嗎?」
老夏忙取過名冊,看了看道:「有,不過是昨天有人臨時改動了一下,把他臨時添加上了。」
「這怎麼作數?」蘇有財高聲道,「名單是早就定好了的,他這算是臨時湊數!再說,學比鬥早就開始了,現他豈能再上來?」他萬沒有想到楚家的人會此時出現,這樣的話,即使楚雨得不到比鬥頭名,那對自己家的聲譽也會造成些損傷,特別是知府大人面前。
「對對,擂台辰時開始,現都將近午時了,一定是他早上睡過了頭。」吳霸天也道:「這等懶惰無的紈褲子弟,哪有資格登上蘇家小姐的招親擂台?」
楚雨聽得清清楚楚,他早就想好了對策,拱手道:「楊大人,您一向清正廉明,我想這次您光臨擂台,不僅僅是想要看看熱鬧。您也一定想要考察一下揚州城裡公子們的學和武藝是不是?我楚雨有信心,只請大人給我一個展示的機會。我就好像戰國的毛遂,久囊,微露鋒芒,今日請大人准許讓我脫穎而出!」
他知道此時必須用語言打動楊傳瓚,只有他,才是擂台上真正的決策者。
楊傳瓚略一思,笑道:「好,年輕人,有膽識。我且不管你的家事,今日你和場諸位學子秀才一樣,可以上台來。」
蘇有財和吳霸天的臉色頓時低沉下去,可是楊傳瓚已經話,他倆不敢違背,慢慢坐回去。
「多謝大人!」楚雨道謝,邁步上了擂台。
此時擂台上只剩下兩個學子斗了,楚雨上台,他二人臉上都露出鄙夷之色,因為誰都知道楚家三公子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他怎麼可能有實力和自己這般苦讀多年的飽讀才子論戰?兩人誰都不把他放心上,繼續自己的決鬥。
擂台下圍觀的人們看到楚雨,頓時掩口而笑,既笑楚雨不自量力,又笑他「擂台爭嫂」。他們看來,楚雨這樣一個只會遊蕩青樓賭局的花花公子登上這種擂台,特別是蘇家解除和楚家的婚約後出現,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是礙於楊大人,又不敢大聲叫喊,都看著楚雨,倒不關心那兩位才子到底誰勝出了,因為他們知道,無論誰勝出,後楚雨都要好好地丟一次臉。
兩名才子的論戰已經到了後階段,楚雨偷眼看看坐後排的蘇雪,她顯然也被自己的舉動驚呆了,臉上有些茫然,卻又透露著原本就已很濃郁的悲愁,二人目光一對,隨即便分離開來。蘇雪低下自己美麗的臉龐,雙手微微顫抖,等她再抬頭看向楚雨的時候,臉上竟多了幾分憤怒。
楚雨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氣自己不該做出這般有損她名節的事情,如果楚雨娶了她,那她無異於同時嫁給了兄弟兩人!楚雨暗暗歎了口氣,須知道這是楚家滿門唯一的生路。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一名才子見對方已經張口結舌,立刻追問上一句,如晴天霹靂,頓時打斷了對方的思緒。他目光如電定住對方,「縱使孔聖人再生,孟夫子附身,縱使你請來朱熹請來程頤,蘇秦張儀幫你出謀劃策,今天你也難以自圓其說了,哈哈,你講,你講!」
口說「你講」,卻不給對方任何開口的餘地,對方本已方寸大亂,此時聽到他急聲催促,心一急,竟「噗哧」噴出一口鮮血來。
圍觀眾人大驚,詩論戰竟也能拼的口吐鮮血,揚州城裡可是第一回。家人當心,忙跑上擂台把那輸了的人抬了下去。
贏了的才子哈哈大笑,對著圍觀的鄉親和熟悉的學子們躬身一鞠,顯得彬彬有禮意氣風,隨即轉向楊傳瓚和蘇有財,朗聲道:「知府大人,蘇老爺,小人宋千秋,是揚州城春秋書館的一位普通的讀書人,去年考了鄉試秀才。今日不才,擂台獻醜了。」
蘇有財還想著楚雨,一臉枯笑沒說話。楊傳瓚笑道:「言辭倒還算犀利,可見胸自有千秋。只不過少年氣盛,過於咄咄逼人了,不過這裡是擂台,稍露鋒芒也不算過分。嗯……,你還要和楚雨比過才能決出今日擂台斗的勝負呢……」
「是。」宋千秋答道,轉而走到楚雨跟前,眼露出鄙夷的神色,口卻朗聲道:「這位兄台,請了!」
楚雨深吸一口氣,知道成敗就此刻了,他平復了一下心情,道:「不知宋兄諸般學問,擅長的是哪一門?」
「啊?」宋千秋一怔,旋即道:「我三歲開蒙,便讀習儒家經典,《三字經》《千字》是小孩兒戲,《論語》《庸》了熟於心,這些都不消說了。我十歲讀史記列傳,十三歲讀楚辭詩,十七歲之後無書不讀,不敢說過目不忘,可是只要你敢引經據典,我一定能說出出處來!但不知兄台你平時都讀些什麼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