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艷陽高照。
山林之間依稀的還有早起的鳥兒在啼鳴,此起彼伏,整個山脈一片生機。
陳野終於見到了傳說中倒塌的山脈。此刻見到不禁暗自吃驚。原本天葬山脈是中土和巫族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山勢連綿,每座山峰都高聳入雲。若無御風御劍之術,斷難從天葬山脈翻越過來。而現在,整整三四座山峰彷彿被人用大*法力推平了一般,硬生生的從群山之中抹去,只剩下一堆堆的斷崖碎石,顯得頗為突兀。而那斷口之處的深山裡,隱隱有金色光芒,散發出來。
看來那山脈之中,果然有寶物出世。陳野暗想,若不是此刻時機不對,他倒是真的想去山脈之中,碰碰運氣。陳野朝著遠處望了一圈,終於把視線收了回來,注視著面前一群奇裝異服的人。
以三日前那三人為首,站在陳野對面,三人身後是數十個各個門派的弟子,皆是面色凝重,朝著陳野這邊望來。站在陳野面前的便是木族族長陳越雲和水族族長洛青霜。二人身後便是數百人的巫族侍衛。
「岳長老,三日期限已到,不知三位考慮的如何。」陳越雲面色陰沉,望向中間那道人。被稱為岳長老的老道聞言,眉頭一皺,正待答話。一旁的楊昊卻笑嘻嘻的開口道:「陳族長,自古山脈乃氣運之所集處,山脈崩,則氣運洩,族將不族。然天祐中土,故賜下異象。山脈崩塌之處,金光現世,乃吉兆也。故吾等有意退避,奈何天命難違。」
陳野看著那搖頭晃腦,卻嬉皮笑臉的楊昊就有氣,而且他拽的這些,陳野又聽不大懂,只聽得出這人說了一大堆,最後還是表示不走。陳野見楊昊說完這番話之後似乎洋洋得意,刷的一下把手中的折扇打開,自顧自的扇了起來。陳野想,若是月華在此,見到如此有趣的事情,一定忍不住笑出來。當下想起月華,一個沒忍住,一下子嗤笑出來。
聲音雖是不大,但落在楊昊耳朵裡卻清晰無比。楊昊一下子臉色便變成豬肝色,「啪」的一聲,把剛打開的扇子收起,厲聲道:「誰?誰在嘲笑本公子?」
陳野見那楊昊少說也是三十出頭,卻依舊說自己是公子,當真是自命風流,不禁又是噗嗤一笑。這下子楊昊一眼便看到了滿臉笑意站在陳越雲身後的陳野。
「你!兔崽子!你給我滾」楊昊怒聲說道這裡,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頓時乾咳一聲,對著陳野疾聲厲色的說道:「兀那少年,如此無禮!不知非禮勿言麼!」
「嘁。」陳野不屑撇嘴。朗聲說道:「誰說我笑你來著?」楊昊怒道:「那為何你連續兩次皆是笑在我說完之後?」
陳野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說道:「剛剛就在你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一隻烏龜從我面前爬過,我閒的無聊,便一把把那烏龜抓了起來放在手裡把玩。可誰知道」
「知道什麼?」楊昊見陳野說道這裡住嘴不說,便追問道。
陳野嘿嘿的笑了一聲,環視了中土眾人一圈,這才朗聲說道:「誰知道啊!那烏龜王八蛋咬了我一口。我說,你敢咬我,我摔死你!豈知那烏龜竟然口吐人言,和我說『汝不知吾乃天上神物乎?不懂禮乎?敢殺我乎?不怕天降責罰乎?』」
陳野學著楊昊剛剛的模樣,也搖頭晃腦的滿口都是「乎」。說道最後方才停下,繼續道:「我看那只烏龜似乎懂的挺多,滿口都是文縐縐的話,便笑了。於是我問它,你一隻烏龜怎麼懂的這麼多?你們猜那只烏龜怎麼說?」陳野說道這裡朝著身後的巫族眾人大聲問道。
巫族眾人都聽出來陳野這是在藉機諷刺楊昊,都紛紛叫好。見陳野發問,頓時有一群人起哄問道:「那人怎麼說?」「那只龜怎麼說?」更有甚者高聲喊道:「那楊昊怎麼說?」
楊昊聽出陳野諷刺自己,頓時氣得面皮發紫,正待發作,卻聽陳野幽幽說道:「唉。那烏龜說了。我不是一般的烏龜啊,我上輩子是做過龜公子的烏龜啊。世人皆喚我龜公呢。」
巫族眾人聞言,不禁哈哈大笑。便是連中土那邊也有人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洛青霜聽了之後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含笑讚許的望了望陳野,和陳越雲說道:「陳野這孩子,真是鬼靈精。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朗了。」陳越雲聞言,苦笑不止。
對面的楊昊見眾人哄笑,便是連自己門派裡的人也有偷偷笑的。頓時怒吼一聲:「小子!給我滾出來。」陳野斜眼看了看楊昊,道:「怕你麼!」說罷,踏前一步,走了出來。
楊昊見陳野昂然不懼的走了出來,自己卻是有些頗為躊躇。雖然楊昊年紀還是壯年,但浩然閣向來重用的都是年少力壯的人,這楊昊在浩然閣中輩分已然不低,不然也輪不到他來帶領他們門派。
此刻陳野已經出來,自己若是親自出手對付他,未免落得個以大欺小。浩然閣向來最重名聲,讓楊昊落下如此話柄卻是萬萬不能。可若是就這麼算了,自己豈不是更加丟人?
楊昊略一思忖,便向後一招手,將一個青年找了過來。「秦壽,你便去替我教訓教訓那小子,用全力,反正和巫族開戰是早晚的事。」那秦壽便點頭答應,走了出來。
楊昊此刻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樣子,理了理衣衫,朗聲說道:「那小子,我不願和你一般見識,便讓我門下弟子和你討教兩招,促進一下中土和巫族的文化交流。」
陳野不屑的瞥了楊昊一眼,便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青年身上。那秦壽和楊昊的舉止簡直一模一樣。秦壽輕輕的朝著陳野鞠了一躬,朗聲道:「浩然閣秦壽,向閣下討教。」
陳野聽了,原來的竊笑頓時變成了大笑。禽獸?還是浩然閣的禽獸?好名字,好名字。
「木族,陳野!」陳野斷喝一聲,一股迫人的氣勢已經流露出來。
陳越雲本來見陳野要和人比試,心中不由得一驚,自己心中還當自己的兒子已經修為盡廢,不能使用半點巫術的時候。不料見陳野這一聲斷喝,中氣十足,真氣四溢,倒是比以前還有些精進,定是這段日子裡又有了什麼奇遇。陳越雲念及於此,微微一笑,並不干涉。
本來陳越雲是有些忌憚中土這些人,只是昨日見兒子安然歸來,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多年未曾有過的豪情。
陳小森默默的站在隊伍的最後,望著那個威風凜凜的好友、夥伴。心中說不出是替他高興還是替自己難過。陳小森輕輕歎息一聲,從懷中掏出母親生前留給自己的那把匕首,默默凝視。
陳野背後背著用黑布包裹起來的抵天神劍,神色淡然,心中卻有一股火焰在燃燒,那股自從不能使用巫術以來,便困擾自己的無名之火;和月華分別之際,燃燒在心中的相思之火;被大哥陷害,險些喪命,心寒、憤怒的火焰。陳野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忍很久那種攻於心機的人,向來是有仇必報。陳野對自己的大哥下不去手,不代表對眼前的這頭禽獸下不去手。
陳野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衝著秦壽頗為陰險的一笑,右手輕搖,一蓬紅光在掌中悄然形成。
秦壽不知為何,看著陳野衝自己一笑,竟是有種心寒的感覺。秦壽甩甩頭,將這種感覺拋開。自己好歹也將正氣歌訣練到了第五層,也是個御靈境八層的高手了。那小子怎麼可能會比我強?唔那為什麼我會感到心寒?難道是他比我帥的緣故?
秦壽念及於此,心中一怒,口中大吼一聲,十指張開,十道火紅的火焰鎖鏈便從十指中湧出。秦壽得意一笑,雙手一揮,十道鎖鏈便如同十條凶殘的火蛇一般,朝著陳野,狠狠撲去。
若是平日,陳野見到這火焰,必定第一反應是以水族巫術迎敵,可今日陳野心中滿滿的都是戰意,卻是不願再用水族那些略顯綿軟的巫術。當下冷笑一聲,右拳揮出,夾雜著同樣燃燒的火焰,狠狠的撞擊上飛舞而來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