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怒哼一聲,週身黑光大盛,手中那黑黝黝的物事「嗖」的一下飛出,卻是一個用縮小了的人頭製成的一串項鏈。「啪」的一聲,項鏈自動爆開,無數的骷髏頭瞬間放大,圍在了黑衣女子的四周,不斷的上下飛舞,射出一道道黑光,抵禦著那月華石的吸力。
月華石的吸力越來越大,已經在月華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附近的細小石頭都被毫不留情的吸入漩渦,轉瞬間便無影無蹤。而黑衣女子身前的那些骷髏也發出陣陣痛苦的聲音,彷彿隨時可能碎裂。黑衣女子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她本來見月華收拾了那三個笨蛋之後元氣大傷,才決定出手,不料這月華居然肯為了陳野用出這等玉石俱焚的招數。
那黑衣女子正苦苦支撐的時候,一直緊閉雙眼的月華突然悶哼一聲,原本單薄的身子突然變成虛影,幾秒後才再度凝聚成實體。而那月華石也因為月華的緣故威力突然減弱了許多。本來月華就是靈體,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維持著實體的形狀,當陳野清醒的時候尚好,此刻月華的主人已經昏迷,又加上施展如此厲害的巫術,月華已經不能在保持實體的狀態。
月華唇邊透出一絲苦笑,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
小野還是救不了你。
月華石的光芒漸漸收斂,再度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而那個漩渦也消失不見。月華終究還是沒能將這巫術施展完。
黑衣女子見狀不禁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香汗,不禁有些後怕。此刻見月華施法失敗,不禁心中一喜,收了護身骷髏,朝月華走來。月華並不反抗,只是靜靜的望著昏迷地上的陳野,滿眼都是似水的柔情。
黑衣女子不知怎麼,看著月華,突然有些哀傷,又有些同情,還夾雜著一絲絲不明顯的嫉妒,說不清道不明。黑衣女子甩甩頭,拋開這些無聊的念頭,便想一步上前,結果了陳野好回去覆命。
忽然一聲憤怒的長嘯憑空響起,頓時宛若一個驚雷在人耳邊響起。月華和黑衣女子同時抬頭望向嘯聲傳來的方向,只見一團藍色的巨大影子由遠及近,朝著二人奔來,轉瞬之間,那巨大的身軀便映入了二人的視線。
那是一頭通身都是藍色的怪獸,龍頭、鹿角、虎背、熊腰、背生雙翅;卻是一頭水麒麟。那麒麟嘶吼一聲,肋下雙翅一震,頓時風雷頓生,一團冰球便朝著黑衣女子襲來。
黑衣女子並未料到這麒麟竟會對自己出手,驚怒之下,只好向後一躍,一個閃身,避開那冰球。而這片刻之間,那水麒麟已經擋在了月華面前,朝著黑衣女子揚蹄怒吼。
月華卻是驚喜萬分,仔細看了那水麒麟半晌,忽而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聲說道:「阿冰?是你麼,阿冰?」那水麒麟聞言,轉過頭來,神色溫柔的把大頭蹭了過來。
月華「咯咯」一笑,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水麒麟冰涼的頭顱,神色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水麒麟歪著頭不解的看著昔日女主人的手就這麼穿過自己的頭顱,而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甚是詫異,不禁「嗚嗚。」的叫了兩聲。
「好了,阿冰。」月華象徵性的拍了拍水麒麟,說道:「快去幫月華把那個壞女人趕走。」水麒麟阿冰聞言,轉身便朝著那黑衣女子大吼一聲,神色甚為憤怒。
黑衣女子氣憤之極,不知道這個大怪物怎麼就冒了出來,而似乎還和那女子認識。看來自己今日有些麻煩了。當下冷哼一聲,就要動手解決了眼前這隻怪物。
水麒麟忽而仰首向天,一聲悠長的嘯聲傳出,在空葬谷內四下傳開。片刻之後,空葬谷群山之中,無數個嘯聲響起,或高亢,或低沉,有的充滿威嚴,有的略帶驚喜。水麒麟一聲長嘯,萬獸沉浮。
黑衣女子心下一涼,知道這水麒麟乃是這片天地的主宰,心知再也討不到好處去,當下只好恨恨的瞪了一眼水麒麟,而後幾個起落,已經消失不見。
水麒麟自然沒注意黑衣女子那幽怨哀傷的眼神,見敵人退去,便高興的打了兩個響鼻,又轉過身來想討得女主人的歡心。不料剛轉過身來,才發現自己的女主人已經昏迷倒地,懷中還緊抱著一個男子。水麒麟口中連連對著那個男子嘶吼,卻發現那個男子也昏迷過去,只好無奈作罷。
月華呻吟一聲,幽幽醒轉,抬頭看時,自己已經在一個乾燥的山洞之中,懷裡還緊緊抱著昏迷的陳野。月華俏臉一紅,見四下無人,連忙悄悄把陳野放到地上,掙扎著起身,開始打量這山洞。山洞頗為寬闊,大概有三四人高,自己方才躺的地方鋪滿了柔軟的乾草。
自己昏迷之前,似乎遇到了阿冰是阿冰帶自己來這裡的麼?當下放聲叫道:「阿冰~是你麼阿冰?」
半晌過後,果然一道藍色的身影出現在洞口,阿冰歡快的低吼了一聲,衝了進來。圍著月華不住的打轉。月華三百年未見昔日伴在自己身邊的靈獸,也是高興異常。半晌,阿冰停了下來,試探著伸出一隻蹄子碰了碰月華的大腿,月華知曉阿冰的意圖,當下強聚法力,凝結成實體。阿冰見自己所碰之處柔軟真實,終於放下心來,不住的打響鼻。
月華拍了拍阿冰的頭示意讓她安靜一下,便走到陳野面前,伸手撫摸著陳野的額頭,轉過頭對著阿冰說道:「阿冰,救救他好麼?」阿冰聞言,老大不情願的「嗚嗚」的兩聲表示抗議。月華見狀笑道:「你呀,他都死了三百年了,你還這麼忠心。」
阿冰那碩大的頭顱點了兩點,神情甚是哀傷。月華柔聲道:「阿冰,算我求你好麼?他種了九毒紫蠶的毒救救他。沒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此話倒是不假,若是陳野死去,月華身為陳野的魂魄,自然也要魂飛魄散。
阿冰卻認定是昔日的女主人移情別戀喜歡上了眼前這個討人嫌的小子,當下怒哼一聲,不情願的跑到洞的深處去了。不一會,阿冰口中便銜著一堆草藥小跑著回來。
阿冰將口中草藥放到地上,蹄子一抬,那些藥材便凌空飄起,在空中化成了金黃色的液體,聚而不散。月華連忙將陳野扶起,將他的嘴掰開,那液體便在阿冰的蹄子揮舞下進入到了陳野的嘴裡。阿冰弄完這些後又歪著頭看著月華抱著陳野的樣子,終究還是不情願的走上前,抬起一直蹄子,伸到陳野嘴前。
一滴冰藍的血液從阿冰的蹄子上滴下,緩緩落入到陳野嘴裡。月華見狀不禁又驚又喜,道:「阿冰,你居然肯將你的麒麟血給他,真是多謝你了。」阿冰做完這些,神色也有些萎靡,卻是依舊神氣的哼了兩聲,不屑的瞥了陳野一眼,方才昂首走出洞穴,看樣子卻是去覓食去了。
月華一個人呆呆的抱著陳野,見著陳野臉上的紫色慢慢褪去,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只是一轉念想到自己靈力已經耗損殆盡,隨時可能散魂,心中又是有些哀傷。自己不求別的,只求在自己散魂之前,可以親眼見到他安然無恙的醒來便好了。
晝夜輪替,日昇月落,月華每天只是癡癡的抱著陳野,坐在洞口,望著天上的太陽變成月亮,雲朵換成繁星。阿冰整日裡都趴在月華的身邊,寸步不離的守護著月華,便如同三百年前那般。
只是漸漸的,阿冰還是發現自己昔日的女主人已經不再是實體,身子也變得忽明忽暗,甚至模糊不清。阿冰情急之下,一股腦的將洞內的靈藥都搬了出來給月華服用。月華雖然知道自己再用這些靈藥也只不過是拖延些時日罷了,只是陳野一日不醒,自己便一日不可以散魂,倒是也將洞內滋補靈魂的靈藥吃了一些。
當陳野幽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