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祭壇的路上,只有陳野兄弟二人的身影。本來開始月華死活都要跟著陳野進去,生怕他又被陳星欺騙,可是看陳野那堅決的眼神,只好作罷。
陳野二人順利的見到了正在看書的父親。說起來,陳野自從那日之後倒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父親當眾宣佈了自己將繼位族長之後就呆在這祭壇之內,也不來囑咐陳野一些注意事項。陳越雲看兄弟二人一起前來,心中不免吃驚。他如何不知阿星這孩子心中的怨氣,那日回去之後和阿星談了許久,似乎也不能讓他放下心中的怨氣,不料今日兄弟一起前來,難道是兄弟和好了?
陳越雲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注視著二人,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陳星聞言,躬身說道:「父親,孩兒此次前來」話未說完,一旁的陳野忽然搶道:「父親,近日的傳聞你可聽說了?」
陳越雲皺了皺眉,說道:「你是說你修為倒退的謠言麼?」
陳野眼神一黯,低聲說道:「父親,這個謠言是真的。我修為雖未倒退,卻是不能再用巫術了。」
房間之內,只有父子三人。陳野此言一出,陳越雲臉上頓時變色。「不能再用巫術?」陳野便將自己的身體狀況大致說了一遍,更是連自己的那些夢境也一併說了,當然的,有意的省略了夢到月華的旖旎夢境。
陳越雲越聽神色越凝重,後來臉上簡直可以陰沉的滴下水來。待陳野說完,陳越雲沉默不語。
房間之內,再度寧靜下來,只有偶爾沉重的呼吸聲。一旁的陳星聽陳野說的如此詳細,想必是真的不能再使用巫術了,心中暗喜的同時不免做出心痛的神色。
半晌,陳越雲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不愧是一族之長,如此驚天之事,依舊鎮定無比。陳越雲沉吟道:「如此說來,你體內有兩股能量了?」
「是的。但另一股力量平日裡並不出現,只是在我施展巫術,運用真氣的時候出來搗亂。待到我探查自己身體的時候卻又並未發現這股力量。」
陳越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你且上前來。」陳野依言走上前去,讓陳越雲的真氣察看。陳越雲只感覺自己的那絲真氣進入陳野體內,便遭到一股陌生的力量的拚死抵抗,陳野頓時悶哼一聲,神色痛苦。陳越雲見狀不敢在自己兒子的身體裡做什麼爭鬥之事,便把真氣撤了出來。說來也怪,陳越雲剛剛撤出真氣,陳野便趕緊那股力量也隨之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陳越雲揮手讓陳野下去,沉思片刻,方才說道:「的確十分怪異,這便是今日你來找我的原因麼?那麼阿星你是來幹什麼的。」
一旁的陳星見陳野的症狀連父親也不能醫治,心中安定不少,此刻聽到父親問話,連忙翻身跪倒,大聲道:「請父親施展大手段,大神通,將弟弟的隱患治好,好讓弟弟以後統領木族」
話未說完,便被陳越雲打斷:「你今日來此便為此事?」陳越雲淡淡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陳星,緩緩的重複了一遍:「為了你弟弟的事?」
地上的陳星聞言頓時汗如雨下。自己的手段說到底還是幼稚了些,父親一眼便瞧破了。當下無法,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不錯。小野是木族未來的希望,不容有失」
一旁站著的陳野聞言也跪下說道:「父親,大哥關心我的安危,我感懷在心。只是我自知身患此症,斷無可治癒之望。所以斗膽懇請、懇請」
「懇請什麼?」陳越雲的臉突然刷的一下子沉了下來。
陳野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雖是看向地面,聲音卻是分外洪亮:「孩兒懇請父親收回那日決定。改立大哥為木族下屆族長!」
而後有著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只聞得「啪」的一聲響。陳越雲猛的一拍身前的桌案,站了起來。臉上肌肉不住的顫抖,卻是在極力的克制著內心的怒氣。
陳野二人只感覺隨著那聲脆響,一股壓力從腳下傳來,腳下堅硬的青石板居然在瞬間化為寸寸齏粉,二人所跪之處竟然整整矮了一寸。陳星汗流不止,顫聲道:「父親息怒,孩兒並無此意。」
「哼!」一聲重重的冷哼從陳越雲口中傳出。陳越雲滿含怒氣的聲音響起:「你並無此意?你真的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麼!」
「父親,大哥他」陳野剛開口要為大哥辯解,便聽得陳越雲一聲「住嘴!」頓時嚇的噤聲。
陳越雲雙目圓睜,怒視著下面跪著的二人,思慮良久,終究是沒忍心下手。只聽陳越雲寒聲道:「阿星,我念你是初犯,此事便不予追究。以後休要再在我面前談起換族長這種事。」陳越雲頓了頓,眼睛看向陳野,道:「我做出的決定不會更改,即便你變成個廢物,你也是我木族下一屆的族長!」
「是。」陳野低頭應道。
「唉。」陳越雲重重歎息。又道:「你們都下去吧。」
二人聞言連忙告退。陳越雲又道:「小野,為父會替你想辦法的,這段時間你想幹些什麼便去做吧。」
陳野楞了一下,心中有些感動,自己何嘗聽不出父親話中的意思。既然無法使用巫術就不能修煉,父親是怕自己鬱鬱成疾,才讓自己去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
二人從祭壇出來,陳野滿臉歉意的說道:「大哥,父親一時錯怪於你,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我日後再單獨尋機會向父親說好了。」陳星聞言微笑著搖頭道:「小野,不必如此,大哥一定會找到讓你復原的方法的。」
雖然陳星滿臉笑容,陳野卻是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心中一陣悲涼,看樣子自己是無法和大哥回到以前那樣了。當下一陣心灰意懶,也懶得再陪陳星演戲,搖了搖頭,便去尋月華了。
待到陳野下祭壇之後,陳星那原本微笑的臉龐頓時便的猙獰起來。陳星咬著牙道:「陳野,既然你不願意讓位,那麼,就只有一個方法了。」
「那就只有你死了。」陳星殘忍一笑,望著陳野離去的方向,眼中戾氣濃厚。
陳野鬱鬱寡歡的找到月華,不待月華詢問便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月華聽罷喜道:「看樣子你父親早就看穿了你大哥的把戲。不過」月華幽幽歎息:「連他都不知如何解決,難道只能去尋你們的族巫主了麼?」
陳野沉默片刻,說道:「月華,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先回去等我吧。」月華聞言,連忙道:「那怎麼成,你現在用不了巫術,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活下去?」
說到這裡,月華嬌俏的臉驀地一紅,似乎感覺自己說的過於曖昧。不過這本來也是事實,引魂術的魂魄在主人死亡後也會魂飛魄散。不過此時的陳野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搖了搖頭道:「沒事的,我不能用巫術的事暫時沒有外人知道,只有你、我大哥和我父親知曉。我御靈境的修為尚在,萬一遇到了什麼變故還是可以嚇嚇他們的。」
而此刻的月華聽到「沒有外人知道」這句俏臉更紅,心中想到:他未將我當做外人,那拿我當做什麼了一時間柔腸百轉,思緒萬千。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眼前早就沒了陳野的影子。
月華不禁撒嬌似的跺了跺腳,本來有心憑著魂魄和主人之間的奇妙感應去尋他,但轉念又想到剛剛的情形,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一轉身朝著家裡走去。
「唔,明明要回的那個傻木頭的家,怎麼想成是我自己的家。」月華胡亂的想著,一路凌空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