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尉遲隆裕,你怎麼了?你說句話啊?你別死啊,難道你忘記你說的了?你不會死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地搖晃著尉遲隆裕的肩膀。
臉上的表情,哪裡還有往日的半分鎮定?早已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尉遲隆裕,你要是敢死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原諒!」
伴隨著暮子妍受傷搖晃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她口中的話語也是一副恨恨不已的口氣。
可是,她這第二句話才剛出口,耳邊便聽尉遲隆裕輕聲說道:「你要再這麼晃下去我才真的會死。被你晃死的。」
暮子妍一聽這說話的聲音,連忙鬆了手,向後跳了一步站定,看著躺在床上的他。
「你沒死?」
她一臉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開口問道。
「怎麼?你很希望我死嗎?」
尉遲隆裕則是氣若游絲般的反問一句,隨後動作艱難地緩緩撐起身子反問道。
連日的趕路,他原本就受了極其嚴重的傷,現在一放鬆下來,身體就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終於撐不住了。
所以,適才與鍾伯他們吩咐好一些事情之後,便打算小睡一會兒,好生休息休息。
哪知他好夢正酣,竟被暮子妍突然間晃醒,耳邊傳來的就是什麼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我不是那個意思。」
暮子妍連忙解釋,但是臉上卻已經有一抹熱度快速升起。
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她剛才怎麼會以為他死了呢?
如此想著,她又朝著他看了看。不得不說,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比死人還不如。
平時俊朗無比的白皙臉龐,此刻更加變成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嘴唇上也是毫無血色,這麼一看,還真跟死人差不多。
「我是說,你沒事吧?你的傷勢不會是又惡化了吧?」
她心裡一急,眼見著尉遲隆裕陰沉的臉色,開口說出的就沒一句好話。
果真,她這話才出口,又聽尉遲隆裕語氣更加陰沉地反問道:「你很希望我有事?」
「我哪有,我的意思是,你沒事就好。」
暮子妍平日的淡定,此時也不知都跑到哪裡去了,竟然一點兒都找不著。
被他連著搶白兩句,她只覺得怎麼說都是錯,是以連忙說了這最後一句,轉身就準備走。
然而,在她轉身的剎那,身後卻陡然間伸出一隻大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暮子妍,你別走,我們好好談談。」
她腳下步伐一頓,耳邊便傳來他吃力的嗓音。
轉眼看去之時,只見他此時竟單手撐在床邊,動作幅度極大地伸手拉著自己。
「好,我不走,你先躺回去。」
她一見他這動作,便知一定又扯到他的傷口了,於是便連忙退回步子,順著他向後躺回去的動作坐到床邊。
他緊抓著她的手,死死不肯放開,暮子妍也就由著他去。
「我現在很累,先睡一會兒,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他一趟回去,便露出一臉倦容。
暮子妍知道他帶傷趕路,現在是真的累了,生怕他的傷勢再度惡化,只得輕聲說道:「好。」
房間裡,隨著這一聲落下,很快便恢復了一片寧靜。
窗外深秋的風吹進來,清爽沁心,很是舒適。
暮子妍就這樣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
在十幾天之前,她還曾經一度因為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而心痛不已。
可是這才十幾天的工夫,事情竟然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和逆轉,在殺得她措手不及的同時,心裡卻是又開心又彷徨。
眼前的這張俊臉,沒有初遇時的氣宇軒昂,有的只是一片脆弱的蒼白。
她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腦海中,數次回想起與他相處的每一個片段,有甜蜜,也有心碎。
現在想來,心情卻只一片平靜,甚至有絲絲入扣的甜,在心中暈開。
甚至於,她暗自懊惱,為何當初相識相見之時,竟連自己的名諱都不曾讓他得知?
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卻造成了那麼一個天大的烏龍。
如此的可笑和荒唐,卻也讓她打心底裡明白他對自己的情意。
曾經不止一次的以身相護,此時想來,更加不是偶然和巧合。
從來不曾想過,當初的相遇,他們竟是彼此傾心。
暮子妍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沉靜的睡顏,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直到,他閉著眼睛調侃:「你總是用這麼灼熱的眼神看著我,我會睡不著的。」
話語落下之時,他雙眼已經倏然間睜開,蒼白的俊顏上,眼中笑意盈盈,卻讓暮子妍臉上頓時有一種現行犯被抓的窘迫。
「誰說我是在看你了?我是在看你床頭上精美的雕刻。」
暮子妍嘴硬地回答一句,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尷尬,連忙撇開眼看向一邊。
「哦,是嗎?好吧,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尉遲隆裕的認錯態度非常良好,但眼中那了然而又充滿玩味的笑意,卻將他的心口不一表現得淋漓盡致。
「本來就是。」
暮子妍垂下眼眸,心裡緊張得不敢看他。
直到,感覺到手上冰涼的溫度,她才發現,他原來一直都拉著她的手。
「你剛才睡著了嗎?」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邊說邊打算悄然抽回自己的手。
「睡得很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他唇邊勾起一抹笑容,抓著她手腕的大手卻堅決不允許她逃離。
「咳……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嗎?你現在說吧,我洗耳恭聽。」
暮子妍端正了一下坐姿,手抽不回來,就只好任由他抓著,靜靜等待他開口。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沒等到他說話。
相反的,她感覺到他的氣息,似乎正在緩緩向她靠近……
這種感覺,一下子令她的心跳速度飛速飆升起來。
那如擂鼓般的感覺,讓她幾乎懷疑,此時如果不開口說些什麼,她的心跳聲會連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若真是如此,她恐怕只有更加窘迫的份兒。
臉上的熱度越來越高,但她卻不得不抬起頭來,努力讓自己不要緊張,目光坦然直視他的雙眼。
可是,當她抬起眼睫之時,卻驚訝的發現,他俊美的臉龐不知何時,竟已經移動到她的面前。
如雕刻般完美的五官,如此近距離地呈現在眼前,這已經不是用驚訝可以形容的了,暮子妍心底裡甚至覺得這絕對是驚嚇,而且還是不懷好意的驚嚇。
因為,當事人的唇邊,此刻正掛著一抹讓人不明其意卻又分明不懷好意的笑容。
「呃……你還受著傷呢,幹嘛不躺回去好好休息?」
她臉上不知何時已是紅暈滿佈,口中卻是在腦海裡千回百轉數次之後,找了一個聽起來絕對足夠冠冕堂皇的借口。
「暮子妍,你很擔心我,對不對?」
尉遲隆裕卻是並不理會她的話語,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一臉認真地開口問道。
他這話,雖是問句,但言辭間卻明顯充斥著一副篤定不已的口氣。
這讓暮子妍心裡的叛逆因子瞬間大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