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迷惘與彷徨
那是一種即將失去的感覺。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才忽然間明白，在不知不覺間，關於暮子妍的一切，竟已漸漸能夠牽動他的心。
只不過，也僅此而已。
他很清楚，人類是有感情的生物。而他也不例外，相處久了，自然就會產生感情。
這與喜不喜歡無關，他始終認定，他喜歡的人，就是暮子萱。
可是此時，腦海中放映的片段，卻令他非常突兀地開口詢問暮子妍的去向。
同時也令鍾伯整個人頓時驚訝地愣在了原地。
只見他一臉錯愕地看著尉遲隆裕，半晌沒有開口回答。
一直到，尉遲隆裕的目光定定地帶著幾分疑惑般朝他看去，他才終於確信，原來自己並沒有聽錯。
陛下剛才的確是開口詢問暮姑娘的事情。
所以，他垂眸略一思索，方才開口回答：「陛下，暮姑娘與莫未然還有江馳一起離開了王宮。此刻正居住在都城內的一家小旅館裡。」
莫未然抱著她離開之時，速度並不算快。
赤炎當時就叫人暗中跟著，不管是不是必要，至少也要先弄清楚他們的落腳之地。
所以，鍾伯是知道暮子妍的下落的。
此時此刻，他心裡倒是十分慶幸，當時赤炎竟然不顧他的反對，叫人暗中跟蹤了莫未然和江馳。
「她的傷勢怎麼樣？」
尉遲隆裕聽言，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才狀似氣定神閒地復又開口詢問。
他說話的語氣一如以往一般的冰冷無溫。
以至於，鍾伯完全無法從他的話語中辨別出他問這話的意思。
究竟是關心，還是只是隨口一問，真正的漠不關心。
「屬下不知。只是看她臨走之時的模樣，以屬下看來，好像並無大礙。傷處雖多，但並不致命。」
鍾伯一邊盡力回想著暮子妍離開時的模樣，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回答。
話落，他又補充一句：「莫未然和江馳的實力都不差，我們的人沒有辦法跟蹤到位。」
言下之意，就連他們能夠得知他們的落腳之地，恐怕莫未然和江馳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
尉遲隆裕如此說著，艱難地呼了一口氣。
五臟六腑傳來的那種震動感，令他難受地微微蹙了蹙眉。
鍾伯見狀，連忙一臉擔心地說道：「陛下，你先別多說話，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兒天亮以後你的狀況會好很多。」
「嗯。」
這一次，尉遲隆裕直接連開口都懶得開了，深邃的眼眸輕輕閉起，眉宇間的糾結卻並未因此而撫平。
顯然，他仍舊被傷處折磨得有些難受。
大殿裡，頓時又恢復了一片寂靜，靜到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聞。
鍾伯見此，卻並未轉身離開，而是手中瞬間泛起悠悠藍光，掌心朝著尉遲隆裕身上最嚴重的傷處所在的方向，輕輕地覆蓋上去，為尉遲隆裕進行今天的最後一次治療。
將這一切都做完之後，大殿門口處忽然間傳來了輕微的異響。
鍾伯聞聲，連忙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來到大殿門口，將門打開，而後又輕手輕腳地走出門去。
「鍾伯，陛下怎麼樣了？可有醒來？」
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赤炎和青龍他們。
今天這整整一天，他們已經完全掌控了都城的局勢。
現在，他們總算得了點空，便連忙來詢問尉遲隆裕的情況。
此時此刻，他們臉上都寫滿了濃濃的擔心之色，話語中的焦急更是毫不掩飾。
而鍾伯聞言，則是微笑著回答道：「你們放心，陛下已經醒了。現在正在閉目休息。明天一早一定可以下地。」
「那就好。」
赤炎他們聞言，臉上的擔憂之色頓時去了大半兒，一個個皆是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赤羅，暮子萱郡主那邊怎麼樣了？她可有醒來？」
鍾伯卻是話音一轉，直接開了另一個話題。
王宮裡的事務，都是交給赤羅去打理的。
所以，想要知道暮子萱的近況，自然要問赤羅。
只不過，赤羅一聽這問題，卻是當即眉頭一蹙，一臉納悶兒地說道：「沒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就一直睡著。問她的侍從，只說她已經睡了有兩天了。一直沒醒。」
「這可真是奇怪了。」
鍾伯聽到這裡，眼中頓時升起一抹比之先前那一次還要充滿疑問的不解之色。
「這樣吧，等陛下明天過去的時候，我陪他一起去看看。」
鍾伯略一思索，便如是說道。
眼下他不能離開尉遲隆裕身邊，只能等到明天了。
「嗯，也只能如此了。」
幾人聞言，皆是一臉正色地點了點頭。
與尉遲隆裕一起一統北域，再到現在攻下魯國。
這三年多的日子裡，他們比誰都要清楚尉遲隆裕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
而這個目標，就要在明天達成。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為他覺得高興。
可是此刻，在赤炎他們心裡，更多的卻是為暮子妍感到惋惜。
相比之下，他們真的覺得她與尉遲隆裕，似乎更加相配。
只是，主子的事情，畢竟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
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他們都只能作壁上觀而已。
一夜的時間，說快很快，說慢，也很慢。
尉遲隆裕由於身體極其虛弱，所以很快又睡了過去。
睡夢中，十二歲的「暮子萱」和暮子妍兩個人不斷地變幻交疊。
兩張臉龐時常重疊到一起，卻又被他潛意識的硬生生分開。
尉遲隆裕十分難得的，今夜睡得很不安穩。
甚至於，當夢中暮子妍的身影消失的時候，他彷彿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在那一刻，同時被掏空了一部分一般，無法保持完整。
旅店裡，暮子妍和莫未然身上的傷勢也正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迅速恢復著。
莫未然身上雖然多處受傷，但好在傷勢都不嚴重。
所以，他恢復起來倒也極快。
只是，令暮子妍感到奇怪的是，整整一天，她竟然都沒有看到江馳的人影。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麼？
明明住在同一家旅店裡，竟是一整天連個人影都不見。
隨著漆黑的夜悄然離開，人們在黎明之時終於迎來了新一天的曙光。
然而，王殿之內，尉遲隆裕卻並未在第一時間醒來。
混沌的夢魘將他整個困在裡面，即使在睡夢中，額頭上也是一副汗水連連的模樣。
鍾伯見此一幕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不是發燒了。
可是，伸手一摸，又不是那麼回事兒。
再看看尉遲隆裕的睡顏，即使是在此時，他那俊朗的五官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在做惡夢，還是其他什麼。
大殿外的腳步聲再度傳來，不用問，自然是赤炎他們。
這一次，他們直接推門而入，本以為可以看到已經醒來的尉遲隆裕，可是，卻見他竟然還睡在軟榻之上。
眾人見狀，頓時停下腳步，待鍾伯過來，方才低聲交談起來。
「鍾伯，陛下怎麼還未醒來？不是說今天天亮就可以下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