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沒得治
他如此說著，目光又回過去望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暮子妍。
眼神裡，寫滿了濃濃的惋惜之色。
才這麼小就毀了容，這可真的是太可惜了。
難以想像，這丫頭這一次心裡得受多麼大的創傷。
「嗯，我知道。」
暮啟東頷首答應，目光亦是隨著朝床上望了一眼，而後再次問道：「老七，我孫女這傷，就真的沒得治了？」
「你說呢？」
小老頭兒挑眉看著他，話語間卻是一抹肯定之色。
「我看不一定，我覺得，總會有辦法的。」
暮啟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俱是一抹若有所思。
即便，他早就知道這三昧真火的燒傷是治不好的。
可當這件事情發生在妍妍身上之時，他還是打從心底裡期望，這傷，其實是有的治的。
「唉，我也不勸你了。你要是這麼覺得，不妨找找看，反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還真能讓你給找著了呢。」
小老頭兒口中歎息一聲，心中卻越發證實了那傳言果真所言不虛。
暮啟東這傢伙，是真的十分寶貝這個孫女。
「嗯，我先送你出去。」
暮啟東此時也沒有心情再開口說話，轉身將小老頭兒送走了之後，便再度回到房間裡，坐在床邊看著暮子妍那恐怖的右半邊臉。
定定地看了良久之後，方才倏然間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而暮子妍，沉浸在睡夢之中，卻是作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
夢中，烈火燃燒，她的週身入目所及，全部都是火紅一片，想逃都逃不出去。
她整個人，也不知為何，竟是被囚禁在大火的包圍圈之中。
眼看著那火就要燒到她身上，她動也不敢動一下，心裡又是緊張又是害怕。
就在此時，她卻忽然間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
說熟悉，是因為那聲音，與暮子萱好像。
可是，卻又不像是暮子萱的，只因，那笑聲裡，夾雜著一絲顯見的陰狠之色，聽在耳中極為可怖。
於是，她抬起頭來循著那聲音向烈火圈外猛然看去。
這一看之下，竟是大為驚訝。
那站在烈火之外的人，竟然真的是暮子萱。
只是，不同的是，她那一向天真無邪的臉龐，此刻竟滿是猙獰之色。
目光恨恨地朝著被烈火包圍的她看來，那種狠厲的光芒，彷彿她與她不是親生姐妹，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暮子萱見她抬眼看來，口中更是語氣陰狠地說道：「姐姐，我要你死！」
暮子妍聞言，心裡卻是充滿了不可置信，身子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目光卻是直視著暮子萱。
「為什麼？為什麼？」
她口中一聲聲地問著，眼前卻只看到暮子萱那極為猙獰可怖的笑容，再不說話。
而她，就在這一片心驚之中，陡然間從睡夢中甦醒過來。
上半身更是在一瞬間嚇得直接從床上坐起，額間已是大汗淋漓，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
窗外，一縷夕陽的紅光照射進來，溫暖的光線將整間房間照耀得極是溫馨。
暮子妍口中急促的呼吸聲，也在這紅光的映照之下，漸漸平息下來。
當她的目光，看到窗外那夕陽西下的光景之時，心下這才終於放心。
原來，剛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人們都說，夢由心生。
難道說，是因為她心裡對小萱產生了怨恨，所以才會作了方纔那個可怕的夢嗎？
她這般自問著，心裡卻是完全沒有答案。
剛才那個夢，真的給她一種好真實的感覺。
讓她想要去否定它，都做不到。
是以，只好將心底裡的猜疑，深深地埋藏起來，盡量讓自己不要去想這個問題。
只是，那麼單純天真的小萱，又怎麼會變成夢中那麼恐怖的樣子呢？
這真的讓她覺得難以置信。
心底裡，思及此處，她方才陡然想起，火，對了，火。
一邊想著，她一邊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臉。
心中，帶著一抹期待之色，只希望那一切，也都是一個夢吧。
可是，當她的指尖觸摸到右臉上那又堅硬又凹凸不平的痂時，所有的期待，瞬間轉化為濃濃的失望。
是真的，她的臉，是真的被火燒燬了。
一股失落陡然間浮上心頭。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著房中那面鏡子看去。
但是，心底裡，卻再也沒有了去照鏡子的勇氣。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臉，更害怕看到自己的臉。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眼看著夕陽的光線即將被隨之而來的黑暗所覆蓋，暮子妍卻仍舊一個人坐在床上怔然出神。
就在此時，她所居住的院落大門之外，卻忽然間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看姐姐？我要進去，你們誰敢攔？」
這聲音，毫無疑問，除了暮子萱，還有誰？
緊接著，便又傳來了阮馨盈那溫柔好聽的嗓音：「二位，你們通融通融吧，讓我進去看看我女兒。我和小萱都很擔心她啊。」
「這……王妃，不是我們不讓你們進去。而是老王爺下了令，說是暮子妍郡主需要靜養，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門外響起，他這話，顯然是公事公辦，但語氣裡，卻難免有一絲為難之色。
他們現在攔著的，一個是王妃，一個是王府裡最炙手可熱的天才之一。
甚至於，還很有可能是魯國未來的王妃。
不得不說，這個任務，對他們來說，屬實很難按照暮啟東的話照辦。
但是，比起眼前這兩人來，他們更不敢違背暮啟東的命令。
所以，也就只好語氣中滿是無奈地回話。
暮子妍坐在床上，將門外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還是沒有出聲，請阮馨盈和小萱進來。
只因，現在的她，真的是誰都不想見。
門外，阮馨盈聽聞兩位護衛的話，只好無奈歎息一聲，與暮子萱說道：「小萱，我們先走吧，改天再來看你姐姐。」
「嗯。」
暮子萱乖巧地點頭答道，緊接著，門外便傳來了兩人離開的腳步聲。
漸行漸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暮子妍的心，也隨著腳步聲的消失，而安穩下來。
腦海中，一想到今日發生在火場中的事，她便覺得難受得緊，更彆扭得緊。
就如同鑽入了一個死胡同，心裡，終究是對小萱無法釋懷。
如果不是因為她，她也不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是夜，夜深人靜之時，到了平日裡暮啟東該來教她魔法的時辰，她卻遲遲等不到人。
於是，她心下不由疑惑，難道是因為她的臉受傷了，所以爺爺今天就不來了？
可是，就算他不來，也會提前說一聲的，不是嗎？
暮子妍如此想著，連忙翻身下地。
門外守著的護衛，胸前都別著一枚深綠色的徽章。
他們都是綠級高階的魔法高手。
在這凌天王府裡，綠級以上的強者，寥寥可數。
所以，一般人包括現在的暮子萱在內，都是無法使用魔法悄然進入她的院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