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交鋒
袁彪先是貶了吳孟明一句。接著卻是話風一轉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就說這錦衣衛吧！那是外面看著光鮮裡面苦啊！上上下下好幾萬張嘴，光是靠著朝廷的那點俸祿怎麼濟事呢！吳老弟要養活他們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吳孟明在一旁聽了袁彪這麼說也是連連點頭，一副說到了心裡頭的樣子！而袁彪看了張麟麒一眼，微微一笑，繼續道：「錦衣衛也比不上大人你啊，剿滅了逆賊張獻忠部，得到了張獻忠的寶庫，接著又是斬殺了左良玉，得到了他的全部造孽錢。真是令人羨慕啊，可是吳老弟學不來大人的手段啊！他也不是沒向鎮***開口不是！
正所謂蝦有蝦路，蟹有蟹路，他們錦衣衛也是有上上下下幾萬人，指望著朝廷的那點俸祿實在是不行啊，只能是做點偏門的小生意了，所以希望廠督大人還是高抬貴手的好！正所謂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可是等到袁彪的長篇大論說完了，張麟麒卻是毫不為所動！心道還真是做壞事做得久了，竟然做的理直氣壯來了。
「很抱歉，二位。這件事情如果沒有被我遇到，那我可以不管。可是如今被我遇到了，那卻似非管不可的！」張麟麒斬釘截鐵的道。
「嘶……」張麟麒這話一出口，吳孟明和袁彪卻是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吳孟明原本很鎮定，心道或許他一個人的面子不夠，可是如今有東廠廠公幫著說話，這等小事自然是彈指而過的！
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連他們二人加起來的面子張麟麒都不給。而袁彪更是生氣，其實從根本來說，錦衣衛在很多方面和西有重合之處。而東廠主要是負責內廷事務，和西廠負責的範圍相對來說沒多少關係。所以也就沒有利害衝突，他今天來主要是作為說客而來的。
就像剛才那件事情，吳孟明不太好開口，就有他代說。原本在袁彪看來，金翠蓮這種根本上就是芝麻一般的小事情，不值得一提。不過既然張麟麒問到這裡了，三言兩語打發過去也就是了。
可是袁彪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張麟麒就像是水中的王八一樣，一口咬住就不放了！不過，袁彪看見此時的吳孟明也已經沒有了慣有的那種儒雅風度，臉色有點繃緊，就知道這是他要發作的預兆，也就樂得不開口，坐看事態發展！
吳孟明此刻也很憤怒，要是對面的換了個旁人，他早就翻臉了。一個大腳丫子就踹過去了！什麼東西啊，敢給臉不要臉！要知道你家爺爺統率的是什麼人！那是皇上的親軍！
可是如今對面是張麟麒，名噪天下的張麟麒。手握天下第一強軍的張麟麒。饒是吳孟明一向眼高於頂，也不得不按耐住怒火，沉著性子道：「將軍大人，其實你我分掌廠衛，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說了，自從將軍大人組建西廠之後，在下也多有交好之舉，想必將軍大人玲瓏剔透，不會不知道吧……」
「哦，都是些什麼事情啊……我怎麼就不知道呢！」張麟麒卻是饒有興趣的道。要說錦衣衛幫過他的忙，也就是在寧遠大捷那會，出過一點力，可那也是看在同為大明臣子的份上，不是他吳孟明的本意。所以這算不到他的頭上！可除了這點，張麟麒還真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錦衣衛幫過忙的！
「呵呵，其實有些事情都不必說出來，大家都是明白人嘛！時間長了廠督大人自然會明白的，不過現在既然是這樣，那倒也不妨說道說道。」吳孟明聽見張麟麒這麼說，卻是臉上青氣一閃，緩緩地道。
「什麼事情？還是說出來的好，不然的話，我的事情多得很，萬一有了疏漏，你可就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張麟麒淡淡的道。
「好好，」吳孟明一連說了二個好字，氣極反笑道：「前些日子將軍大人代天巡狩，出使大明各地，端的是威風八面啊！一會兒斬殺皇親國戚，一會兒拿下實權總兵（左良玉）。可是將軍大人恐怕不知道吧，你做了這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朝野內外卻一直風平浪靜，皇上也是沒說什麼。你可知道，這其中錦衣衛可是出了大力的！」
吳孟明說這話倒也沒說錯，作為皇帝的親軍，錦衣衛本來就有密奏的權利，本來張麟麒在谷城斬殺了那個儀賓後，當地的錦衣衛番子聞訊後，當即就寫了加急文書，層層上報了。
不管怎麼說，斬殺皇親國戚，這絕對是一件大事件了！雖然是鎮國將軍張麟麒干的，不過作為皇帝的耳目，錦衣衛還是要據實稟報的，不過，當這份文書最後送到吳孟明這裡時，卻是被吳孟明在最後的密奏上大大美言一番了！畢竟吳孟明是個官場老狐狸，知道這是張麟麒的首尾，就加以討好，而死了一個小小的儀賓，那份量是絕對比不上鼎鼎大名的鎮國將軍張麟麒的。
「呵呵，」聽見吳孟明這麼說，張麟麒卻是笑了，笑話，關於斬殺那個谷城儀賓的事情，問心無愧，自己早就和皇上說的清清楚楚了，而且崇禎也是舉雙手贊成的！
想想也是，崇禎那是什麼人！那是號稱歷代皇帝以來最為勤政的一個人！他心憂國事，都貴為堂堂一國之君了，還每日清茶淡飯，勒緊勒褲腰帶過日子！而身為一個小小的儀賓，只是仗著和皇家已經遠的沒邊的那麼一點親戚關係。就可以每天花天酒地，胡作非為，這叫一心勵精圖治的崇禎情何以堪！估計要不是崇禎怕擔上一個不顧親情的惡名，連親手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現在張麟麒替天行道，替他了結了此事，正好是遂了崇禎的心願，崇禎暗地裡偷笑來來不及呢，又怎麼會來怪罪他呢！
所以錦衣衛這樣做，純屬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啊！再說了，當初錦衣衛番子的那份密奏，崇禎還親手拿給張麟麒看過呢！
看見張麟麒發笑，吳孟明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臉上掛不住。奶奶的，我倒是好心好意幫你，原來卻是熱臉貼了你的冷屁股！吳孟明猛的捏緊手掌，剛要再開口說話，卻忽然感到桌子下的腳被袁彪輕輕提了一下。吳孟明頓時一凜，知道袁彪有話要說，就不再說話。
而此時袁彪卻是笑吟吟的道：「哎呀，都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何必為此傷了自家的和氣呢！」說著袁彪卻是假意瞪了吳孟明一眼道：「吳老弟啊，不是我說你，你又何必在這件事情上和將軍大人較勁呢！你也不想想，將軍大人也是愛面子的人，剛才那個女子，當著將軍大人的面來哭求，將軍大人號稱大明救星，那也不好不答應不是！所以說，你就把那個女子當個屁給放了吧……」
袁彪這話有二層意思，第一是捧了張麟麒，給了他面子。第二呢，則是暗暗的提醒他，你將軍大人是愛面子的人，可錦衣衛指揮使那也是要面子的人，不過今天，咱哥兩就給你面子。放了那個女子，不過日後，在遇到類似的事情，可就是要你給我們面子了！
「嗯嗯……老哥哥說的是，老哥哥說的是。」吳孟明一聽，也聽懂了袁彪的意思。正所謂禮尚往來，一個賣唱女子的事情，確實是不大，那就給他一個面子，而接著馬上就會有大事情了，如果張麟麒不給面子，那就是他做事情不地道了，這樣做就違反了官場的準則，會遭到眾人一致唾棄的。
「張老弟……」吳孟明既然想通了，稱呼又是恢復到了從前。呵呵笑道：「我一時沒轉過彎來，讓你見笑了。不就是一個賣唱女子嗎？你放心，我這就把她放了！」說著吳孟明就是拍拍手，叫來了醉仙樓的掌櫃。醉仙樓的掌櫃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眼神銳利而又清亮。
不過在吳孟明這位大佬面前，卻是溫順無比，當他得知吳孟明的用意後，二話沒說就拿出了那份金翠蓮的賣身契，恭恭敬敬的交給了吳孟明，然後彎著腰退到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而吳孟明呢，從醉仙樓掌櫃手裡拿過了金翠蓮的賣身契，捏在手裡，心裡也微微有些心疼，不為別的，金翠蓮的小曲確實唱得不錯，每年也能帶來幾千兩銀子呢，不過，和即將要做的事情相比，損失這點錢又算不了什麼了！
吳孟明哈哈一笑，就是把那份薄薄的賣身契遞到了張麟麒的手上。「諾，這個面子，我可是給你了……」
「謝了……」既然吳孟明服軟了，張麟麒也不會再灼灼逼人。張麟麒笑著接過之後，輕輕捏了捏，心中也有些感慨，就是這麼薄薄的一張紙，卻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