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畸形的社會
「呀——那個人是誰啊？竟然有這麼大的派頭！」一名原來的醉仙樓的迎賓童子，現在因為錦衣衛要接客，而被趕在一旁的店小二看著驚訝不已，不禁暗地裡咋舌道。像他這樣的迎賓童子能夠在醉仙樓當差，那也是練就了一雙玲瓏慧眼，拿眼一看，就知道你是富是賤，早就識人無數，可是，能讓往日趾高氣揚的錦衣衛百戶變成這樣卑謙的，那還是第一次看見！
「不認識——」另一個迎賓童子也是搖搖頭道。按理說像醉仙樓這樣知名的交際場所，京師中的達官貴人多是喜歡出入這裡。很少有他們不認識的人。可是，今天他們卻是的確不認識張麟麒，這也難怪，張麟麒和其他的人不同，不喜歡出入交際場所。所以也難怪他們不認識！
「看樣子準是個大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好官？」一個迎賓童子輕聲歎道。
「就你那點心思，莫不是看著春娘在這裡受苦不忍心，想著這是一個機緣！讓她們找這個青天大老爺伸冤！」另一個迎賓童子嗤笑道。
「這怎麼可能，總不能是個瞎貓就能碰上死耗子吧——」另一個迎賓童子矢口否認道。不過心中卻是轉起了心思。他已經在醉仙樓干了三載，見過的大人物也有不少了，可是能讓錦衣衛如此屈身相迎的人物卻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這位大人物並不是像一般的老爺一樣喜歡擺顯，其他來醉仙樓的，都是穿著一身明晃晃的行頭或是官服，而今天看到的這個大人，卻是只是一身便裝，顯見得和其他的老爺不同。
而且，更令這個迎賓童子心動的是，在他看來，這個大人應該是十分平易近人，能夠體察下情的。說得上話的！因為在那位大人的臉上，他沒有看到什麼倨傲之色。也不是像一般的客人那樣，自以為來了醉仙樓，身份高人一等，都是把頭揚的老高！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那就等會通知一下春娘吧，這個迎賓童子心中暗暗想道……而這時，周通已經是恭恭敬敬的引著張麟麒往樓上走去。醉仙樓是一座層高五層的樓閣，而吳孟明他們預定的就是位於五樓頂層的雅閣，此時的京師大多數建築都是二到三層的，五層的極少。現在吳孟明請客定在五樓，取一個一覽眾山小的意境。
等到張麟麒走到五樓之後，總共就只有一個雅致的包間。等到走進去一看，就看見已經有二人早已經端坐在那裡。正是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和東廠廠公袁彪。而看見張麟麒走了進來，吳孟明和袁彪也就連忙都站了起來，向著張麟麒抱拳道：「鎮國將軍大駕光臨，真是榮幸之至啊——」
「哪裡哪裡——」張麟麒也笑著拱了拱手。其實說起來張麟麒和吳孟明和袁彪也並不陌生，說起來三人也在金鑾殿上經常見面。只是，也只是那種點頭之交而已。像今天這樣正兒八經的一起吃飯，那還是第一次。
互相見禮之後，三人就是依次落座。
「吳老弟，今天你宴請鎮國將軍，都點了些什麼菜啊——實話告訴你，可別拿普通的菜色忽悠啊！」卻是袁彪等到張麟麒落座後，笑嘻嘻的道。他這話一出口，有二個意思，第一，是顯得熱情，第二，點出了他和吳孟明非同一般的關係。
「呵呵，袁大哥放心，既然是招待鎮國將軍，此間又是錦衣衛的產業，說不得要拿出一些真金白銀來了，不然的話，不是要被鎮國將軍恥笑的嗎——」吳孟明笑咪咪的道。
說著吳孟明看了張麟麒一眼，又像是誇耀，又像是熱情的道：「我這次啊專門吩咐了廚子，拿出全部的本事來，專門做了一桌全魚宴——」
「哦，竟然是全魚宴啊——」袁彪原本不動聲色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喜色「全魚宴由於用料珍貴，又不易保存。偌大的醉仙樓，一年到頭也不容易做上一回的，沒想到今天卻是佔了鎮國將軍的光了。」
聽見袁彪的話，吳孟明也是臉有得色。一般來說，在每個行業中能闖出名頭的鋪子，都有自己的絕活。而醉仙樓的絕活就是全魚宴，就是說上桌的一十八道菜中，全部都是由河鮮或是海鮮做成。
而且最為與眾不同的是，這上桌的一十八道菜，所用原料都是珍稀異常，非尋常人家可以見到。打個比方，最低的檔次都是屬於山珍海味級別的。這樣做出來的全魚宴，想不好吃都難啊！
「哦，既然如此，那倒是有口福了——」張麟麒聽了微微一笑道。在後世，全魚宴什麼的張麟麒也曾吃過，確實有獨到之處！而現在又是重新吃到全魚宴，而且是京師最負盛名的醉仙樓出品，倒是值得期待。
很快的，一道道大菜就陸續端了上來，這上桌的第一道菜赫然就是燴烏魚蛋。或許很多人連什麼是烏魚蛋都不知道。其實烏魚蛋即烏賊的產卵腺，稱烏魚錢。一條十幾斤重的烏賊，也僅能取得一錢左右的烏魚蛋。而要做成這樣的一道菜，最少也要三兩烏魚蛋，再加上京師地處北方，海鮮保存不易。需要用冰塊長期保存。這道菜的難得自然是不言而喻。
而且更難得的是，這道燴烏魚蛋顯然是做的獨具匠心。只見這道菜，成菜湯汁清亮，呈微黃色，乳白色的烏魚錢漂浮其上，格調清新別緻，今人一見就食慾大開！再嘗一口，滿口鮮香中還微帶酸辣，開胃解膩。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三人品嚐之後，不僅是吳孟明，袁彪連連點頭，就連張麟麒也是微微頜首。醉仙樓不愧是執掌京師烹調界的牛耳。就這一個菜的水準之高，就可以一窺全豹！接著上來的第二個菜是黃燜魚翅。
黃燜魚翅也是醉仙樓的一道名菜。取深海中的鯊魚魚翅來做菜。一般以呂宋海面出產的魚翅為最佳。一整只並作料，以文火燜6小時達到汁膿，味厚，柔軟糯滑。其味鮮美無比。是真正的海中珍品！等到恭恭敬敬上菜的小二向著三位貴客介紹了這道菜品之後，三人嘗過味道之後，都是連連點頭，筷子翻飛。就連從後世過來的張麟麒也是吃的不亦樂乎。也是，現在不是後世，沒有什麼動物保護法，鯊魚也不是什麼瀕危動物，但吃無妨！
接著上來的第三道菜，也是一道名菜。喚之為蛤蟆鮑魚，諸位看官可別真以為是以蛤蟆做菜，而是取其中的象形意義。先是把鮑魚做成蛤蟆狀，然後以兩粒鮮豌豆作眼，逐個浮在油菜葉作成的綠蔭大道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隻活靈活現的蛤蟆趴在綠蔭大道上，極為傳神！
而這道菜的口感也是極佳，食之極為清鮮爽，滑。接著上過三道海鮮之後，又是湖鮮隆重登場了。第一道菜是鍋塌鱖魚，以洞庭湖出產的鱖魚作為原料，橫切成薄片，然後以鱖魚片沾麵粉塗裹雞蛋液用豬油炸成金黃色，加調料用三年老雞熬成的雞湯旺火燒開，再用微火將湯汁塌干，淋上煳蔥油即成。菜味鮮香醇和，軟嫩不膩。因用蔥油調味復有濃郁滋味，可謂是鱖魚的經典做法。
接著上來的第二道菜就是王柳活鯉魚。這也是一道著名的菜品。鯉魚必須用黃河鯉魚上為上品。把活魚洗淨後，先清蒸後用旺火急燒，故魚肉中水分損失很少，鮮美異常，另用姜，蔥蒜冬茹，青紅柿子椒切成細絲，製成芡汁，澆在鯉魚身上，色彩艷麗，可謂是色香味俱全……總之這麼說吧，但凡是江河湖海中的名貴魚類，幾乎都是被一網打盡，端上了席面。再加上由名廚料理，這一頓是吃的無與倫比。令人難以忘懷！當然，這樣的水準一般人家那是絕對不敢問津的。
不算上醉仙樓的利潤，光是這一餐的成本就要一百兩銀子。足足抵得上普通人家十年的消費了！
張麟麒一邊品嚐美味佳餚，一邊心中暗暗想道，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還真是一點不錯啊！眼下是明末，因為吃不飽飯而被迫賣兒賣女的人家比比皆是。可是，這樣的奢華消費也是同時存在，甚至，還是一些富人們爭相攀比的對象！哎，畸形的社會啊……「鎮國將軍，我敬你一杯——」此時已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吳孟明喝得很有點興致。舉起酒杯道：「鎮國將軍昨天在監斬台上的話說得好啊，說得痛快！不瞞鎮國將軍，昨天兄弟我雖然有公務在身，不能到現場去看看，不過，手下的弟兄們還是一五一十的把廠督大人的原話告訴給我聽！說實在的，聽得爽，聽得大快人心啊！」
吳孟明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其中一項重要的職責就是要肅清大明境內的韃子密探，也就是類似於後世的安全局。而在屢次和韃子密探的爭鬥中，錦衣衛也是損失不小，就連吳孟明本人也是多次遭到過暗算。所以說，吳孟明對於韃子也是恨之入骨！這次張麟麒一口氣斬殺了這麼多的韃子正紅旗貴族，也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