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將計就計
於是乎,李有貴就怒了,藉著酒勁說了一句,媽的,你們瞧不起老子,給老子臉色看,等到主子帶著大軍打進來時,看你們還有沒有這副嘴臉。俗話說的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有貴這麼說了一句,在平常人看來,都不會當真,再說他這會也明顯是有些醉了,醉漢的話能當真嗎?所以滿香園的龜公,老鴉什麼的聽了也沒在意,可是他們不在意,也有人在意,誰?就是張麟麒手下的一眾番子。
前面說了,張麟麒率軍進駐寧遠城,一眾番子也就一起跟進,鎮**的是明的力量,他們則是暗的力量。
負責一些暗地裡的查訪,稽查等勾當。可這些暗地裡的勾當還就以茶坊,妓院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消息來得快,所以說,李有貴這無意間的一句,正好被一個安排在滿香園的西廠番子聽見了,西廠番子那是幹什麼吃的,那就是專門負責這種事情的!再加上又是這種非常時期,西廠番子秉著張麟麒交代的,寧殺錯,莫放過。抓的對的,那就是一件功勞,抓錯了,最多事後補償一下罷了……於是乎,李有貴悲劇了,一開始他還不承認,可在西廠番子審問一番後,就已經認定他有重大嫌疑,西廠拿人,那一向是不需要說法的。所以西廠番子稟報方威後,然後再去他家檢查一番,很快就找出了他和韃子來往的書信,於是乎,證據確鑿,一條潛伏了十年的大魚就這樣被帶了出來!
「廠督大人,您看怎麼辦?」方威說完之後,等候張麟麒示下。
張麟麒眼睛看了看這個李有貴,心道還好,不然若是被他的手的話,就算是因為有鎮**在,寧遠城不失,可是一場惡鬥那是免不了的。不過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能將計就計呢?
反正身邊只帶了五千鎮**,還有那一萬五千的鎮**正沒事幹呢?很快的,張麟麒有了主意,他看了眼方威,故意歎了口氣道:「哎,也是怪我太過急躁,只率領五千鎮**過來宣旨,本以為邊關無戰事,這些兵馬足夠用了,沒想到偏偏遇到韃子前來攻城,這下可好,物資準備不足,將士們又是大多水土不服,哎,現在只剩下二千多鎮**了,看來守不了多久了。」
「咦——」聽見張麟麒突然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方威就是一愣。隊長這是怎麼了,鎮**不是還剩下四千多了嗎?物資也是準備充足……完全不是廠督大人說的這樣啊……方威在一看張麟麒,卻發現張麟麒正在衝他眨眼呢!方威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隊長是在演戲,既然明白了,方威也是個機靈人,知道該怎麼做,於是就配合著張麟麒開始一起做戲。
「廠督大人,雖然您說的沒錯,可是當著一個韃子奸細的面前,您也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吧!再說了,這裡還有個韃子奸細,現在被他聽去了,要是被他跑了,去告訴鰲拜,那不是就遭了!」方威故意大聲道。
然後方威看了看跪倒在地上的李有貴,道:「廠督大人,既然他聽見了不該聽見的東西,不如把他一刀殺了,乾乾淨淨。」
「嗯,那倒不必——」張麟麒看了看已經渾身顫抖成一團的李有貴,然後衝著方威一笑道:「先留著他的性命,慢慢拷問,等到沒什麼價值了,再一刀殺了也不遲!」
「那——好吧!」方威顯得遲疑了一下,狠狠地看了一眼李有貴,這才有些不情願的道:「好,那就遵照廠督大人的命令,讓這小子再多活幾日——」於是,剛剛慶幸死裡逃生的李有貴頓時又是變的臉色慘白。原來只是等幾天再死啊……那還不是差不多,李有貴是個鐵桿漢奸不假,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怕死。不過如今形勢是他人強,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李有貴也只能無可奈何了,「走——」方威踢了一腳李有貴,然後吩咐手下道:「去,把他給我關起來。要特等牢房!」
「回稟大檔頭——」幾個番子聽見方威這麼說,顯得有些為難的道:「特等牢房因為前線這幾天都是傷兵,早就住滿了。所以……」
「這樣啊——」方威看了一眼張麟麒,二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方威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把他押到寧遠城的大牢,再告訴那裡的牢頭,這是一個重要犯人,要嚴加看管!」
不過李有貴聽了,卻是大喜過望,要說是把他關在軍中的特等牢房,那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如果是關到寧遠城的大牢中,那他就不怕了,因為那個牢頭本來就是被他買通的了,因為以往偶爾有哪個一起為主子效力的奸細失手被擒時,都是通過這個牢頭放出來的,雖然這種私放奸細的事情在別人看起來風險很大,可是在如今的大明朝,只要出得起足夠的價碼,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成的,更何況還是一個牢頭的小吏呢!
等到李有貴被押走之後,周圍沒有其他人了,方威看著張麟麒微笑道:「隊長,我這麼做可還滿意?」
「嗯,不錯——」張麟麒點了點頭道:「既然鰲拜派他來策反軍士,打探消息,咱就不能讓他失望。不然又怎麼能牽著鰲拜的鼻子走呢!」
「高,實在是高——」方威看著張麟麒欽佩的道。方威現在加入西廠也有一段時間了,再加上張麟麒一直對他諄諄教誨,所以在智謀方面成長得很快,如今聽見張麟麒這麼一說,已經猜到了張麟麒的想法了。
「哦——是嗎,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計策了嗎?」張麟麒興致勃勃的看著方威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不妨來考考你,咱們一起吧想到的計策寫在手心裡,看看是不是一樣!」張麟麒想看看方威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
「好啊——」方威興奮地道,能夠和張麟麒互動,方威是很高興的,於是乎,二人找來毛筆,就在各自手心裡寫上答案,等到都寫好後,二人同時攤開手掌,然後看著對方手心裡四個一模一樣的字後,二人都是哈哈大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笑過之後,二人卻是把手洗了,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然後張麟麒對著方威道:「嗯,那個李有貴就如此安排,至於那些受他蠱惑的守城軍士,雖然沒有答應他,可既然沒有舉報他,那也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斷然不可在繼續守城了。等到這件事情了結之後,交給金國鳳,讓他自己處置吧——」
「是——」方威連忙點頭道。
「至於那個李有貴,可有把握讓他安全的逃出寧遠城,去向他的主子報信!」張麟麒又想了想道。
「絕對有把握——」方威很肯定的點點頭道:「我們在搜查李有貴家的時候,找到了大牢牢頭多次收受他銀子賄賂放走韃子奸細的記事本。李有貴自以為他藏得縝密,可是早就被我們找到了。所以說,如今把他關押到寧遠城大牢中,李有貴又知道他活不了幾天的,一定會通過這條線逃出寧遠城的。」
說著方威笑了笑,本來他還想等會就去拿下那個牢頭的,可既然現在還有點作用,也就可以緩一緩。
「牢頭收受賄賂,替人辦事,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張麟麒緩緩地道:「只是這次李有貴是我們重點關照的人犯,他要放了他逃走,事關重大,不同於以往的小打小鬧,這個牢頭要是做了,事情敗露後,他這個牢頭的位置那是肯定保不住了,這個牢頭會狠下這條心嗎?」
「沒事——」方威肯定的道:「我們可以外鬆內緊,先給李有貴幾天時間,如果他還沒逃的話,那麼我們可以稍稍放出一點風聲,說是在李有貴家中找到了一本記錄一些機密的記事本,上面記錄了很多人和事,就要按圖索驥了,如此一來,那個牢頭不狠下心來,也得狠下心來了!」
「嗯——不錯!」張麟麒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個辦法張麟麒早就想到了,現在看見方威沒有他的提醒,也已經自己想到了,可見他在大檔頭這個位置上久了,腦袋也變得靈活了……當下按下張麟麒不表,再說李有貴,被二名西廠番子押到寧遠城大牢後,一眼就看見了老熟人張偉恕,張牢頭,看見張偉恕後,李有貴放下心來,既然他沒出事,還是幹著這份差使,說明自己那本記事本那些番子沒有找到。想到這裡,李有貴輕輕舒了一口氣,第一,這樣逃跑把握大了很多,第二,這樣就不會和張偉恕翻臉,畢竟不讓張偉恕知道記事本的存在,總歸是好的,換了旁人,也不想自己有見不得光的事情落在紙面上啊!
其實就李有貴來說,也不想這麼做,只是李有貴記性不好,事情又多,怕自己記不住,這才落了紙筆,好自己翻閱的……「三哥——兄弟我落難了,快救救我吧。事成之後,定有重謝!」等到押解他的西廠番子交待了一番張偉恕後,張偉恕也是唯唯諾諾的連聲答應之後,張偉恕單獨把李有貴押進一間單獨的牢房之後,李有貴看看四下沒人,李有貴連忙親熱的叫著張偉恕,張偉恕在家裡排行第三,所以李有貴才叫他三哥,「兄弟,這事情容我想想,實在是棘手啊!」張偉恕連忙四下看了一眼,看看沒人,然後看著李有貴,皺眉道。其實張偉恕今天當值,看見老熟人李有貴竟然被押進大牢,心裡就是咯登一下子。再一看,那些押解的都是生面孔,而等到那二個押解的人亮出身份後,張偉恕更是不敢造次了,如果是從錦州城那裡過來的衙役,那還好辦一些,以張偉恕多年的人脈,還能周旋一二,可是他們是西廠番子,張偉恕可不敢嚼這個虎鬚!
西廠番子,那是什麼人!那是一群縣太爺都惹不起的人!說殺人就殺人的主!而且那二個西廠番子押解過來的時候,特意交代過,這是個重要的人犯,務必看好了,不然小心腦袋。(這麼做也是要讓李有貴相信,他逃出去不是故意的安排,而是他命大。不然簡簡單單就讓他逃了,當時不覺得什麼,事後肯定會引起李有貴懷疑)現在又是不出所料的,李有貴求他放他跑路,說實話,張偉恕感到很難辦,雖然這大牢裡陰森森的,可張偉恕當時額頭上汗就下來了,不送走這個瘟神吧,怕他到時候狗急跳牆,臨死之際把他也給咬出來。要是送走這個瘟神吧,那麼辛辛苦苦十幾年,好不容易爬上這個牢頭的位置,就是要雞飛蛋打。這個偌大的寧遠城,也在沒有自己容身之處,只能投奔韃子去了,可說真的,收受賄賂張偉恕毫無心理壓力,如今這官場,不拿那是傻子,可真要投靠韃子,張偉恕還是要想想的,據說韃子就是一群野人,『共產』共妻,又特別看不起漢人,前幾年老奴的時候,就因為有些漢人不滿,就殺了一城的漢人,那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自己真要是到了那裡,以後前途如何還很難說啊……所以說,現在張偉恕是左右為難,甚至於張偉恕看著李有貴那張可惡的臉,若不是張偉恕知道李有貴也是一個機靈的主,警惕性很高,又不好在那些番子面前交代,(進來是個活人,出去成了死人)張偉恕真恨不得在他飯裡下了毒藥,讓他一命嗚呼了事!
「三哥,事到如今要你你不幫我,兄弟我可就真的要挨刀了——」李有貴一聽就急了,當然,威脅張偉恕的話李有貴暫時還不會說的,還沒到那個份上,他就大大抬高價碼、「三哥,只要你這次救我出去,我給你紋銀五百兩!足夠你一生榮華富貴了!」李有貴一咬牙道。以往他托張偉恕搭救人出去,都是五十兩的價碼,現在是救自己。直接提高了十倍!不過也算是李有貴大出血了,他販賣情報什麼的,加上做皮毛生意,總共也只積累下一千兩銀子的家財,現在這一下,就是去掉了一半。
「哦——」張偉恕聽了,卻是抬起頭來詫異的看了李有貴一眼,沒想到這個老小子整天尋花問柳的,往那些雞子身上花了那麼多錢,竟然還有這麼多錢,到時看不出來啊!
五百兩銀子,張偉恕有些動心,眼下置買一套像樣的宅子,再加上全套的丫鬟老媽,也只要一百兩銀子!有了五百兩銀子,確實夠下半生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了!只是,一想到韃子那邊生活的艱難,還有西廠番子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張偉恕的腦袋清醒了些,沒有被誘惑住,他冷冷的道:「銀子是個好東西,不過也要有命去花啊!」
李有貴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悅,心道,以往叫你帶個人,都是屁都不放一個,今天是營救老子,都出了這麼高的價碼了,你還給老子推三阻四的,真要是惹急了,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的!
看見李有貴臉色不悅,張偉恕知道,也不能過分得罪他,便打了個哈哈道:「老弟暫且寬心,我一定全力想辦法——」說著張偉恕就是一指這間單人牢房道:「你且歇著,我這就去想辦法去——」說著張偉恕就是大步向外走去,事到如今,李有貴也只有依靠他了,就衝著張偉恕的背影大喊道:「三哥,一切拜託了。」不過,張偉恕並沒有回應他……一連過了二天,李有貴都沒有再看見張偉恕的身影,倒是前來提審他的西廠番子倒是每天不拉的前來審問他。李有貴就是採用一個拖字訣,一問三不知。因為他知道,現在是因為他還有一些利用價值,這才關著他。如果他們需要的都知道了,那是死期不遠了!
既然李有貴不配合,自然是沒少挨那些番子的拳腳,不過就是這樣,李有貴還是咬牙忍受。只盼著張偉恕好早些來救他出去!其實他那裡知道,張偉恕這幾天是在忙碌,只是,他忙碌的不是為了救李有貴出去,而是怎麼個能讓李有貴幹乾淨淨的死去。
張偉恕回家之後,想了半天,被他想出一個好辦法,他以前認識一個江湖郎中,有一種草藥,給人吃了之後三天之後就會死亡。而且看上去像是身染急病而死。十分的好。這樣也就和他沒有干係!
只是這二天張偉恕拚命找人,寧遠城的大街小巷都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這個江湖郎中。第二天張偉恕傍晚正回到衙門,卻突然看見一個他衙門裡的好兄弟王五,正在到處東張西望,看見他之後更是臉色大變,急匆匆的就跑來把他拉近一條小巷道:「三哥,你今天到哪裡去了——我找你都找不到,今天有大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