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物是人非()
祝成於8月起行,隨趙使前往鄴城。一行人渡過長江北上,車馬成群。一路所見所聞一如當年所見,不過而今見到的流難的這些人現在卻幾乎都換成了胡人,探知是冉閔四處破胡所致,祝成心中難免心生感歎
直至次年5月中旬方到鄴城,祝成一路走來,身體感覺已經疲憊不堪,回望子敏和阿福,也有倦意。而眼望著面前的鄴城,祝成心中不禁戰慄了了一下。耳聞當年石虎殘暴之時,此處盡染晉人鮮血,而眼下鄴城之中,晉人進出自如,早已不見了當年胡兵的蹤跡夏日陣雨轟隆,趕路之人為了躲避眼下的陣雨躲進了城門裡,與漢軍守城兵士同立在內,那些漢軍兵士寬容以待,不聞不問一般強風刮過,吹起地上的柳絮隨處飄舞,留給亂世中的人們一處迷離的風景,大人小孩都依靠在這曾經望而疾走的血腥之城裡,有了觀景的閒暇。城牆之上的魏旗迎風招展,在空中如一條紅色的絲帶一樣,令人不禁然間變似乎感受到當年在這裡血灑四處的哀號聲與黯然空洞的無助的眼神。這旗子正像是一道道熱血灑在空中,留戀了當年,激勵了後世。真是:當年陰雲不曾去,此處常聞冤魂泣。一朝隱忍不發處,終爆雷鳴於萬里。
使臣上前望著一名守城將士說了幾句話,那將士頓時一驚,隨之就看到有一名傳令官騎快馬趕往城內。不多時就飛馬來報:「魏王有請!」
那使臣聽後轉身走到祝成跟前說:「祝老爺,我王召見各位,請!」
祝成聽後還一禮便隨他進入宮中,一時四處御林軍持兵列器,迎立大道兩旁。
祝成趕到王宮之後,就被傳命讓祝成親近一同前往書房,使臣領命就帶著祝成和子敏以及阿福又前往書房,隨從北接入驛館招待。
祝成一路走過,不禁驚愕:且不說這漢白玉為底的石道九曲迴腸,四處金漆塗壁,樑柱朱塗。就說這王宮之大,走了半天也不見盡頭,長廊繞環四處,假山後宮一過便是另一種景致。而且這四處的佈置都是豪奢之極,迴廊於湖泊之上而建,湖水長流出暗道,沒有死氣沉沉的感覺,活水之上,夏荷正在盛時,蜂蝶飛舞;而夏荷之中,可見水草豐盛,魚蝦成群。走過長廊便是一個花園,有晉朝江南園林之美,一入其中便聞見陣陣香氣,舉目望去群花驚艷,皆是稀有花種,很少見到,更有不知名者。別苑時有美人側目,各是傾城之色,一望便知非嬪既妃,祝成不禁感慨如此豪奢的石虎如何會不致以亡國?!而他自己現在已知天命,清心寡慾,只望了一眼便緊隨而去。
穿過別苑就將要到書房了,而這時便傳來一陣動人悱惻的的琴音,悠悠若浮雲漸過,冥冥似美人怨歎。祝成不禁停住腳步,就連子敏也不禁為之側目而望。
「啊?!這是小玉!」阿福突然驚呼一聲,打斷了剛才的琴聲。
眾人正驚望間就看見那女子默然轉過頭來,與阿福相視而望,阿福眼波流動,幾乎不能自己。
接著就見到那個倩影緩緩而來,直到眾人面前時祝成才驚訝的人來出來:確是小玉!
「啊!小玉?」阿福望著小玉驚問道。
小玉馬上行禮答話:「嗯阿福。」小玉望著阿福眼前已經模糊。
阿福頓時一愣,因為他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因為他等這一句話已經有30多年了只好驚望著眼前的小玉眼睛朦朧了下來。
祝成此刻走上前去驚望著小玉說:「小玉姑娘你記得他是誰了!?」
「嗯自從我和梁公子分開後就記起了他」小玉低頭輕聲的點頭道。
「啊?!」阿福輕歎一聲,不待他追問小玉便說:「是的當時我們分開逃走,之後梁公子和我被那個吳將軍的副將領兵俘獲。我們被俘之後分押在兩處,當夜吳將軍醉酒後就將我」小玉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泣不成聲。
阿福聽後眼神如火,攥緊了拳頭:「畜生!」祝成見後眼神黯然了下來,想到吳氏已被沈勁誅滅,便上前來安慰了阿福幾句。
阿福終於冷靜了下來,隨即望著小玉的憔容淚流滿面說:「那你怎麼會來此處?」
「後來,我趁著兵亂逃了出去,再探問梁公子的下落時,得知他已經逃走了,想到你們已經無蹤可循,於是我一路乞討終於到了鄴城,找到了冉將軍,方知祝公子也沒有來此,我聽後傷心欲絕,昏了過去,因此大病一場,冉將軍四處尋醫終於將我的病治好,我才恢復了以前的記憶冉將軍自此自後便好心收留了我,我便想終有一日你們還會再與冉將軍重聚的,便在此等待你們,算起來已經過了20多年了」小玉斷斷續續的說完後眾人已經紅了眼圈,子敏更是滿含熱淚。
「哦實不相瞞,我也未見到過二哥」祝成望小玉說。
小玉聽後眼神黯淡了許多,阿福看後也不多說,只望著祝成。祝成會意的對小玉說:「眼下也不知二哥身在何處,我們此來是受了三哥的邀請,等相聚之後,不若就隨我們回去吧!?」
小玉聽後一愣,隨後望望阿福就點了點頭。她明白曾經因為失憶而對阿福造成多大的傷害,而他眼下還是如此的關心著自己,雖然梁義也是她曾經記憶裡的一部分,但她覺得自己欠阿福的已太多
「你是四弟!?」此時身後突然傳出一聲驚呼,祝成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後驚轉過頭,就看見冉閔在驚望著他。
祝成見到冉閔也是喜不自勝,隨後便帶著子敏和阿福上前行禮。
冉閔馬上上前拉起了祝成:「哈哈!不想四弟你果真來此了,真讓我等了好久啊!」
祝成眼望著冉閔也是斑白了兩鬢,不禁感慨道:「嗯是啊,三哥,不想當年一別,今日才能再見,而此時的你,已是魏王了!」
冉閔聽後也深深一歎,不由的感慨著:「是啊只是現在我們都已經成家立室,真是今非昔比啊不過,今日我定會讓你感到高興,你看他是誰?」
祝成正驚疑見就看見有一個人從冉閔親衛後走上前來,祝成望著他一時驚呆在那裡,很久後才喊了出來:「二哥?!」
那人正是梁義,直讓在場的眾人都驚望在那。
「呵呵,四弟。」梁義望著祝成笑著說。祝成經望著他隨後便說:「二哥,你當時和小玉姑娘不是被俘獲了麼,你怎麼逃出去的?」
「呃當時我趁兵亂逃離哦,我也去找過小玉,不過因為當時很亂,沒找到她所以只好離開了那裡。這麼多年一直在大廳你的消息,最後去祝家莊時家丁告訴我你去了魏王這裡,我就趕了過來。」梁義眨著眼睛說。
祝成聽後緩緩的說:「唉!我當時想是命不該絕,遇到子敏被她救下,才保住了性命」
「哦?!原來如此。」祝成輕歎一聲。
「哈哈!今日我們三兄弟再次相聚,定要不醉不歸,走!」冉閔說罷拉著兩人前去赴宴。眾人跟隨,而小玉的眼神中卻露出一種莫名的哀傷,正如當年自己與梁義初見時一般,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多看自己一眼
宮宴氣派非凡,三人舉杯痛飲,各訴多年所經歷的事情,只有梁義似乎沒什麼奇特的經歷,只是淡淡了一略而過。而祝成見到冉閔興致勃勃的說起自己近年來的所做之事時,近臣們莫不齊聲贊和,只有祝成深凝著眉頭,在他的眼中:此時的冉閔必然不會再隨他歸晉過什麼平淡的生活了,因為他已是魏王。此次聚會像是激流中三片同生在一棵樹上的木葉在一處相聚,而大浪一來,必將各自天涯,從此訣別祝成當時心生傷感,想來人世間的宿命也非盡能如人意,一切冥冥之中多少受到天意的安排了,不若隨緣吧,而他不知道,自己,雖然也是為天意所累,卻也是個例外
那夜三人暢飲直至冉閔大醉方散,祝成陪冉閔出去散步,一路上過往的人見到他們莫不是低頭拜見,冉閔此刻便有些得意了起來,笑著對祝成說:「四弟,你可知他們為何會對我冉永曾如此恭順?」
「因為你所作所為順乎民心。」祝成一語方出九聽到冉閔笑著說:「不!因為我是魏王,我手下有百萬兵馬,我執掌著他們的生死。」
祝成聽後深深的看了冉閔一眼後說:「即使如三哥所言,但古今如你有權勢之人只恐不能盡數,但結果卻又有不同,為何?」
「呵呵四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現在如此作為就是順從民意,我所到之處無胡將敢近,我所破之城無胡人敢入,如此難道不好麼?」冉閔盯著祝成其實洶洶的說。
「如此當然是好,只是你妄殺了太多的無辜之人胡人漢人,若不相攻,便是融合,總有一日他們將會成為你我一般的兄弟的」祝成望著冉閔真切的說。
「住口!你!你膽敢指責我?!」冉閔突然臉色大變,祝成一驚但卻沒有住口,只是淡淡的說:「三哥,我所言多是事實」
「哼!即使如此,那我的父親死於何人之手?!作為人子我能不為他報仇麼?」冉閔望著祝成質問道。
「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當然要報只是你卻不改因此而罪及胡眾啊!他們之中多是與我們一樣的平常人家,其子何罪,其婦又有何罪呢?」祝成望著冉閔說。
「你!好,但是你可知這一將功成,必將是壘於纍纍白骨之上,而今我有今天,莫不是我自己隱忍堅持而得來的,若如你所言,只恐我此生都不能報得父仇了」冉閔望著天空輕歎一聲。
「唉!也罷,我只望三哥你日後莫要妄殺無辜便好」祝成隨即不再多言。
冉閔聽後點點頭說:「嗯不說此事了!你有沒有覺得,二哥與當年相較,有所不同了?」
「嗯只恐是年過半百的緣故吧!」祝成應著說。
「不!四弟你心澤仁厚,不會明白,若是真知天命便該像你這般,而二哥他不像你」冉閔恍惚的說。
「哦?!三哥是說?」祝成驚望著他。
「呵呵我也不知道,只是隱隱感覺他與我們已經有了距離」冉閔望著祝成說。
祝成聽後也沉思起來,良久才輕歎一聲:「是啊不過唉!只願我們都平安就好!」
此刻雷雨已去,明月當空,但霧靄沉沉
註:冉閔建魏後趁勢奇襲胡眾各部,所向披靡,迫使胡眾退出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