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上一章末尾那段,就是趙頜對趙奢的評價那段,我做了些修改,如果各位大大已經看了,不妨再看過一下,就是末尾倒數二段。
再次說明下,小說中的歷史人物和真實歷史中的事跡有所差別。書中會盡量尊重歷史,還原真實的戰國原貌,但為了劇情服務多少會進行些修改,比如人物出場的時間,和事跡發生的時間。像趙奢,就與歷史上的出場有所偏差,歷史上他第一次得到上官賞識的時候是因為衝撞了平原君,也就是那個現在才剛剛斷奶的趙勝,趙武靈王的三子。
羽林選拔已結束,新選入羽林的七百多名新兵暫時編為一營,駐紮在城中的大營中每日操練戰陣和技能。操練新兵的事情讓趙信頭疼不已,這些新入伍的少年雖然都是弓馬嫻熟,但軍中的團隊意識尚未樹立,戰陣的變化更是慘不忍睹。
就在趙信為操練新兵忙的焦頭爛額之時,張昕的調令也已經送來,五日之內便要離職去上黨郡就職,那讓趙信更加叫苦連天。一方面要負責西宮老營的戍衛,一方面又要操練新兵營,趙信到成了十足的大忙人。
趙信便尋了個機會向主父進言,請求增派一名副手校尉給他,也為日後分營時做打算。主父應許,便讓趙信推薦一些軍中表現秀良的人報來供他篩選,看來是不打算從別處調入新的校尉,而是由羽林中的老人自行提拔。
羽林中雖然也有幾個曲侯都長表現優異,但都是資質平平,只是中規中矩恪盡職守之人,並無出彩之處。況且軍中最講資歷,這幾人的資歷和張昕、李維尚有不小差距,冒然提拔他們中的一人,定會激起其他人的不滿。所以趙信便又活絡起了心思,想起了向他求官的趙奢,畢竟提拔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軍中相互較勁的那些人也能勉強接受這結果。
而且老實說,趙信也想找個人替自己接手操練新兵的這一堆爛攤子,他和李維都是一樣的人,若要衝鋒陷陣半點都不含糊,可對這些繁瑣無比的事情半點興趣的都欠缺。而且趙信本就年紀輕輕,軍中經驗欠缺,讓他帶新兵,這無疑非他所長。
既然父親趙頜對這個趙奢評價如此之高,至少證明了這個趙奢是個很靠譜的人,不是只會誇誇其談的呱噪之徒。趙信便讓手下之人先去坊間打探關於這個趙奢的一切消息,再報於自己。
這一日輪到李維去新營操練兵士,趙信在宮中戍衛。宮中戍衛相比起操練新卒自然要輕鬆上許多,只要每隔一個時辰巡視一遍宮牆即可。
正值午後,趙信正坐在房內犯著困,斜眼瞥去,卻見石單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趙信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他,問道;「讓你打探的事情怎麼樣了。」
石單見此,便嘻嘻一笑的走上前去作揖行了個禮,笑道;「老大吩咐的事情,我什麼時候辦砸過,才一早上的時間,我已經將這個趙奢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就算老大想知道他的祖宗十八代幹過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我也能查的到。」
趙信橫了他一眼,伸手打去,罵道;「你找死是不,他祖宗十八代也是我的祖宗,更是主父大王的祖宗。就憑你剛剛這話,我就能砍下你的狗頭當凳子坐。」
石單嚇著縮了縮腦袋,臉上卻沒多少害怕的意思,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他和趙信自幼相識,都是知根知底之人,自然知道趙信這是在開玩笑。
也正是因為相熟,彼此瞭解品行和為人,所以趙信才會放心把石單弄到身邊為親衛。親衛不同於尋常的羽林,選拔也不需要那個嚴格的考核,大多都是上官一言所定之人,主要是考慮忠誠和可靠。趙信雖然手底下沒多少人,但怎麼說也是堂堂的都尉,有些隱秘之事也需要個人幫襯,便讓石單來做自己的貼身親衛。
說起這個石單,雖然也是大戶出身的紈褲之弟,但為人卻極講義氣,重義守信。上次他和狐茂打賭一事,狐茂藉著趙信幫忙最後耍賴獲勝,這石單也當真遵守承諾,一言不發直接跪下就「咚咚咚」磕了一個響頭,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倒弄的趙信和狐茂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趙信便尋思著補償下這個兄弟,他既然這麼想加入羽林,正巧自己身邊也缺個親隨,便走了個後門讓石單進了羽林。不過雖然是親衛,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樣弓馬嫻熟,但基本的騎術還是要精通的,所以趙信有言在先,讓他必須苦練騎術。
石單這人雖然浪蕩慣了,人卻機靈。知道趙信這麼年輕就得到主父的賞識,將來一定是前途無量的,自己跟著他將來必定水漲船高,混出一番模樣出來。所以格外的珍惜這次機會,平時盡心辦事,閒時就苦練馬術。
這次趙信讓他打探趙奢的情況,他便極為放在心上,匆匆領命前去市井,利用以前的各種人脈資源,才不到半日的時間,就將趙信要的東西一一問來。當下便一一說道;
「這趙奢並不是邯鄲本地人,是年少的時候跟著他父母從中牟搬過來的,據他父親自己說是宣子之後,公族中人,但究竟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是也隔了三百多年,沒人當一回事了。」
「他父親早年從軍,死在中山之戰中,全家就靠著一點微薄的撫恤金為生。他和母親相依為命,過的十分貧苦,直到他考上稅吏生活才稍微有些改善。這就是他的出身,老大你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
趙信想了想,又道;「他為官風評如何?」
「哪裡是是什麼官,不過一小吏而已。」石單曬然笑道。
「他是東門稅吏,負責東市攤位稅利的收取。我去東市轉了一圈,讓手下的兄弟們挨家挨戶問了一遍,才知道這個趙奢在民間的名聲極臭,簡直是怨聲載道。」
石單的話趙信聽著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奇道;「這是為何?難道是他貪贓枉法,剋扣稅款?」
石單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笑道:「如果是這樣反而好些,偏偏這個趙奢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別人收稅大多只收個八成,自己在吞下一成,剩下的才報於府衙,這是行內幾百年來的規矩,即便是你父親趙老大人在位時,也對這些睜一眼閉一隻眼。偏偏這個趙奢不識好歹,一板一眼的十足執行,人稱又臭又硬的「趙石頭」。那些攤販們說起他的時候一個個怒氣中燒,我聽說他們還合夥集資請過人教訓他,不過結果就不太清楚了。」
趙信這才明白石單空中的「名聲極臭」是什麼意思了,聯想起父親對他的評價,想來這到符合趙信的為人處事風格。正想著出神,卻又聽石單笑著說道;「不過我聽說這個趙石頭快要倒霉了。」
趙信好奇道;「什麼事情?」
「聽說他遇上了個硬茬子。安口市場有一家極大的米鋪,向來生意興隆,日進斗金,偏偏仗勢不肯繳稅,原來的負責那塊的稅吏不敢得罪這家米鋪,就一直虛瞞著不報。後來掩蓋不住了,就被免職,新來的田部吏便讓趙奢接手這家,這下這個趙奢可有苦頭吃了。」
趙信詫異道;「這家店舖的主人是誰,竟敢如此膽大?」
石單嘿嘿一笑,道;「說來來頭還不小,正是主父的小叔父,安平君公子成的弟弟公子嘉。」
趙信心中恍然,難怪這麼囂張,原來是根正苗紅的皇親國戚。
這個公子嘉趙信倒是見過幾面,為人雖然碌碌無為但出身確實極好。公子成雖然長期活躍在趙國朝堂,在公族中威望很高,但說到底仍然只是主父父親趙肅侯同父異母的弟弟,而這個公子嘉卻是趙肅侯的嫡親弟弟。所以公子嘉雖然為人資質平平,毫不過問國中之事,卻因為出身好的緣故受賞頗多,再加上平時善於經營,儼然成為了邯鄲城內最大的地主。
趙奢想要在他身上徵稅,那無疑是鐵公雞身上拔毛,也難怪那些攤販們會幸災樂禍,等著看趙奢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