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趙信的思路就被打斷了,見趙信和狐茂二人在那竊竊私語,其他人自然不肯干了,忙把二人繼續拉了回來。趙信索性也放下心憂之事,只和眾人嬉笑著把酒言歡。
酒興正酣,一眾頑少便想找些樂子,於是有人提議去女閭中尋花問柳。還沒待說完,就已經被狐茂一腳給踹開了,張嘴罵道;「瞧你那點出息,爺找女人還要去女閭那種沒檔次的地方嗎?只需要招招手就有大把的女人願意自己送上門來。」
這女閭之地,便類似於後世的青樓妓館,是娼妓女子出賣色相的場所。但戰國時代的娼妓是不允許私人開設的,都是以國家的名義出面經營的。昔日齊桓公宮中七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所說的就是齊桓公時期的賢相管仲,以齊國的名義開設了女閭,將大批女奴和犯人女眷充入女閭之中,拱男子『淫』樂,所得夜合之資大多充入府庫,以為軍資。
管仲此舉不但緩和了社會矛盾,也為府庫增加了一大筆收入。於是齊國之後,女閭一事被各國紛紛效仿,相繼開設以收夜資。趙國自然也不會例外,多年的對外征戰獲得了大批年輕貌美的胡女,官府便將她們紛紛投入女閭,到成就了如今趙國的一大特色。
不過女閭之事,大多是一些平民『淫』樂的所在,像狐茂這種出身士大夫家族的士子,自然不屑為之。
狐茂話聲剛落,已有一頑少大笑著說道:「投懷送抱?狐少,我怎麼聽說你上次吃了冉家小姐的閉門羹了呀,怎麼沒見她對你投懷送抱呀。」
眾人聞言皆哄堂大笑了起來,惟獨趙信有些不解的望向狐茂。
狐茂頓時大窘,臉紅脖子粗的吼道;「胡說八道些什麼,誰說冉敏給我吃閉門羹的,明明是我先看不上她先的。」
趙信霍得聽到了「冉敏」這兩個字,心臟沒由來的猛地一跳,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那個懷中抱著小貓、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的小姑娘。自從那次一見後,大半年趙信都未再見過冉敏了,本來還沒有什麼,今日被眾人口中一提起,卻忽然很想見她一面。
趙信忙問身邊的人,這才知道狐茂聽聞冉敏的才名,又在一次機緣巧合下見到了冉敏,一時驚為天人,心生愛慕之心,便央得父親去為他去冉府求親。狐易乃是當朝柱國,狐家的族長,冉辨哪會有不答應的道理。卻又擔心拗不過女兒冉敏,便讓狐茂自己去家中見見女兒。
原本冉辨以為這個狐茂相貌俊美,又生的文質彬彬,女兒即便沒有馬上喜歡,想來也絕不會反感。卻沒料到狐茂才剛進去一會,就漲紅著臉狼狽不堪的從房內走了出來,連客氣話都沒說一句就匆匆上了馬車離去,從此以後決口不談求親之事。
此事被狐茂視為了奇恥大辱,在冉府發生了何事也是閉口絕不提起,便被一眾頑少傳為笑柄。如今藉著酒興,又被人再次提起。狐茂雖然嘴裡說的漂亮,可眾人哪裡會相信,只是滿臉奚落的嘲笑,倒是趙信心生異樣,便也只是附和著強笑。
那次他和冉敏的相親只限於兩家之間知曉,並未張揚開來,所以趙信得罪了公子成後,冉辨便絕口不再提起此事,李氏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自然不會恬不知恥的相求,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而狐茂則不然,他本以為憑著自己的條件,冉敏必然會一見傾心,所以去冉府的時候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之前早早就和兄弟們吹噓上了。結果弄的灰頭土臉的收場,現在到成了別人的笑柄。
原本要是有兄弟拿著這事開玩笑,狐茂大多悶頭不說,不予理睬。可今天卻不同,大半罈酒水入肚,狐茂已有了幾分醉意,聽人揭起了自己短處便放不下面子。
辯解一番又見沒人相信,頓時惱羞成怒的霍得一下站起,指著眾人放狂言道;「你們還別不信,那冉敏臉蛋看著不錯,卻身材乾巴巴的,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摸著晚上睡覺都膈應人。我狐茂什麼人呀,怎麼會看上這個乾癟的小姑娘呢,她到是對本公子一見傾心,尋死覓活的要嫁入我狐家,可惜我甩袖就走。」
冉敏以才名和美貌聞名邯鄲,又生得一副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向來是眾少心中意『淫』的女神。這時卻被狐茂如此侮辱,自然有人不幹了,站出來嚷嚷道;「大話誰不會說呀,有本事你證明一下呀。」
狐茂粗@紅著脖子瞪眼道;「你說怎麼證明?」
「這個簡單,你若是能進屋和冉小姐說上幾句話給兄弟們聽聽,就算你贏,我石單馬上給你磕頭賠罪,從此以你馬首是瞻,絕無二心。可若是你只是吹吹牛的話,嘿嘿,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給我敬酒喊我一聲石哥,如何?」
狐茂騎虎難下,再加上酒意上頭哪裡肯退縮,當場硬著頭皮豪爽的應道;「好,到時候你小子磕頭的時候可要磕響一點。」
「一言為定?」石單伸出了右手。
「一言為定!」狐茂伸手將他的手掌打飛。
眾人鬧哄哄的離開了酒樓,擁簇著狐茂大搖大擺的前去冉府。趙信本來覺得尷尬,便找了個借口想要先行離去,卻被狐茂死死拉住,不肯放他走,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一起去了,心中想著一會見到冉敏要不要打個招呼。
趙信只是有點緊張而已,而狐茂面上雖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心中卻是懊惱不已。路上他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不禁後悔起自己打腫臉充胖子,現在弄成這樣肯定收場不了。
依照冉敏的性子十成十是會閉門不見的,這樣一來他的面子將如何保住,難不成還真的要向石單敬酒謝罪。
想到這裡狐茂不禁額頭冷汗淋漓,一邊裝模作樣的和眾人有說有笑,一邊心中飛快的轉著各種念頭,想要化解這次危機。倒是一旁的石單見他一直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不住擔心起狐茂真的是如他說的那樣有自信,想著到時候要是真的磕頭認錯那面子就丟大了。
趙信與狐茂相交多年,對他的性子極為瞭解,怎會不知他不過是藉著酒意充大頭。心中也有些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他如何收場。
忽的覺得手臂一痛,轉頭望去卻是狐茂暗暗掐了下他的手臂,見趙信望來,便朝他擠了擠眼,眼中有些祈求之色。
趙信心知肚明,猜到他是後悔了想要求自己幫他圓場,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略一思慮,就已經計上心頭,忽然停住步子叫了聲:「哎呀,不好。」
眾少紛紛回頭望著他,問道什麼事。趙信鄒了鄒眉,道;「我們這麼一大群人去,又是帶著酒意,人家冉縣令怎麼可能會放我們進屋呢,恐怕還沒走進就讓人大棒子把我們打了出來。」
狐茂見趙信肯替他解圍,心中大喜,連忙一拍腦袋,恍然的樣子附和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事。若是平時的話冉縣令還會對我客氣三分,現在這模樣恐怕門都不會讓我進的,八成還會告訴我家老頭子,這樣我可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