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沉寂許久的交易所，再次沸騰.
前些日子的科舉考試，是涼州的一件大事，是刺史大人很重視的事情，大家當然不敢說什麼。
可是對於執著於交易所的人們來說，耽誤的時間簡直讓他們著急的發慌。
之前的每一天，在他們看來，都是賺錢的好時候，耽誤了那麼多時間，固然他們不敢去怪段業，可是如今憋了這麼久的鳥氣，總該找個機會發洩下吧？
他們發洩的辦法，就是買！買！買！可是這價格很快就打到了漲停，大家買也買不到。
交易所裡馬上就熱鬧起來，大部分人，感覺當然是後悔，今天這麼好一個賺錢的機會，又沒有了。
無數人，已經形成了一個強烈的預期，這交易所的東西，只要你去買，那就是對的！那就是一定會賺錢的！哪怕今天跌了讓你賠錢了，但是明天一定會讓你賺回來。
果不其然，在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氣勢下，中午收盤的時候，所有的品種都已經被打上了漲停。市場不給猶豫遲疑者任何機會！
中午的時候，陳萬水照例和慕釗等人聚會，今天的氣氛就很輕鬆了，這些人，都是高人，手上都有錢，下手都很快，這次就是他們幾個發力，一下子把所有的品種給衝了上去，現在，他們有理由來共同慶祝。
「干！」慕釗雖然是外來戶，但是現在，他已經儼然是這個小圈子的頭兒了，他舉起酒杯，豪氣干雲的說道。
「干！」眾人齊齊舉杯，大家一飲而盡。
「痛快啊！憋了這麼久啦。」慕釗歎道，「這些日子，咱們大家，雖然不能算是親密無間，但是合作也算愉快，大家都賺到錢了吧？呵呵呵呵。」
「托您慕爺的福啊。」
「就是，就是。」
眾人一頓恭維，自然讓慕釗是眉開眼笑，不過慕釗卻連連推辭，道：「不敢當，不敢當啊，這是大家的功勞，大家的功勞，啊？」
「慕爺您就別謙虛啦。」
眾人客氣一番後，慕釗才嚴肅說道，「各位，今天中午，咱們第一當然是要慶祝，但是更重要的，是慕釗有些肺腑之言，要和大家說說。」
眾人這個時候都安靜了下來，想聽聽慕釗說什麼。
「做生意這個事情，大家都是行家，在座的也是做各個買賣的都有，珠寶玉器，綾羅綢緞，鹽茶馬刀，什麼沒有？可是各位，你們大家，有幾個人，在生意做大了之後，還能一年賺一倍？」
眾人紛紛搖頭，有個做玉器生意的人說道：「慕爺，之前我跑和田玉，一年不過兩成收益，如今是因為絳玉大人讓利與我，一年才能賺到三成，饒是如此，在我這個行當裡也已經很不錯了。」
做生意一旦做到很大了，其實想再增長，都很難的，生意越大越難增長，很多只能維持平衡，這個是很簡單的道理。
慕釗又看向了陳萬水。
陳萬水笑了笑，道：「不瞞各位，我做的，雖然是拿錢賺錢的生意，看起來就像無本錢額買賣，但是我的本兒其實很可能比各位都高，大家想想，我們要壓多少錢在櫃上，不然擠兌怎麼辦？這些利錢可都是成本，還有，我們的生意，由於危險性很大，對於安保的要求很高，僱傭高手，鏢局，各地信息聯絡，關節打通等等，花費我想比各位會只多不少，所以我一年也不過一二成的利潤罷了。」
慕釗滿意的點點頭，道：「大家知道，我們做正經生意，一年都只能賺這麼點，可是這一次，在段大人的交易所裡，呵呵呵，各位少的賺了起碼也五成了，多的恐怕都翻倍了對吧？」
眾人都是一笑，卻都是笑而不語。畢竟這個問題上，低調點還是有好處的。
「大家有沒有想過，我們賺的錢是誰的？」慕釗突然問出來這個問題。
而這些人雖然是大佬，見識也算廣泛，但是好多人還真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他們親眼看見的，是自己短短幾天，在帳面上多掙了那麼多錢，光是這個數目，就頂的上過去幹一年到頭的收益還要多了，真心沒有幾個人會去注意。
慕釗沒等大家回答，自己便說道：「有人也許會說，我們賺的，就是人家賠的，不過我要說，這不對，起碼暫時不對，因為我的人在交易所做過調查，目前為止，真正在交易所賠錢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再說了，大家算算賬，真正在這兒賺到大錢的，基本都已經在座了，那你們想想看，那些普通百姓們，他們且不說不少人還賺了錢，那些賠錢的，他們賠得錢，哪兒有我們賺錢的零頭呢？」
這個賬一點不難算，這些人都是人精，當然都是一清二楚的。
於是就有人問道：「那慕爺，您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呵呵呵。」慕釗得意的笑道，「這個事兒啊，我也是想了幾天才想明白的，你們想想，你們現在都賺到錢了，對不對？可是你們只是賬目上賺了錢，手上拿的，卻還是貨，這並沒有兌現，對不對？」
「是啊。」
「問題就在這裡！」慕釗說道，「大家想想，如果我們手上的貨，這個時候要是一起出手，會怎麼樣？」
這個答案不用回答，誰都知道，價格會下跌。
慕釗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一起賣，最後全部脫手，呵呵呵，這價格肯定賣不整齊，也賣不到太高，但是大家想想，就算這樣，再低個三成，是肯定能全部出去的，就算這樣，我們還賺了不少錢，這些錢，那些百姓們也拿不出來，那這筆錢是哪兒來的呢？」
陳萬水這個時候說道：「是新入場的錢！」
「對！對！」慕釗連續拍手，同時還感歎道，「我現在真的是佩服段大人啊，居然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大家想想，只要還有不斷地新人進來，新錢進來，他們他們一買，價格就會高，於是我們就賺到錢了，我們賺錢賺到一定程度了，想兌現把錢變成現錢了，就要賣，這個時候，價格就降下來了，而那些人就賠錢了，而如今，賠錢的人還沒有，因為我們賺的不夠多，他們總覺得現在價格會很高，但是還沒高到不能容忍的地步，所以場外的人還是會不斷加入，如果這樣的話，那價格只會繼續高！所以各位放心，我們還有得賺。」
「那慕爺覺得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有人關心的問道，「慕爺方才說的，我老沈其實很有感觸。」一個大胖子站起來，這個人是涼州最大的馬幫頭子，當然如今已經不干攔路搶劫剪徑越貨的買賣了，但是他一臉鬍子和橫肉，看起來還是很嚇人。
老沈掃視了一圈兒，道：「慕爺，我老沈說話直，你不要介意，我是覺得，咱們現在都賺了錢了，其實賺了的錢如果賠回去，那可是比沒賺到錢甚至虧錢還要難受，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反正我老沈是這樣的。慕爺您高明，我老沈信得過你，你說說看，什麼時候這價格到頭了。」
「這……」慕釗有些遲疑，「不瞞各位說，這價格的事情，卻是不能亂預測的，我只能說是隨行就市而已。」
「不不不。」老沈忙說道，「我沈某人是不貪財的，起碼不是貪得無厭的，我也沒打算賣在最高價，那不該是自己的錢，是不能掙的，但是差不多就行的價碼，那是應該應分的吧？」
「是啊，慕爺，您怎麼說？」
「慕爺，您就指點一二吧。」
慕釗看眾人都很熱情，索性牙一咬，道：「各位！既然各位如此盛情，那慕釗乾脆這樣，你們看如何？」
「慕爺請說。」眾人齊聲道。
「這些日子，咱們這些人，也算是同氣連枝，一起掙錢，過去怎麼樣咱們不提，但是今兒咱們都是一個繩子上的螞蚱，咱們都得互相照應著，既然大家信得過我，那在這價格快要到頭的時候，慕釗如果有什麼想法，一定會直言不諱的告訴大家！而且……」
慕釗頓了一下，很明顯這而且後面的話才是重點，「而且，慕釗可以給大家先頂住了！」
「這怎麼說？」
「這些大米啊，麥子啊，如果價錢差不多了，大家也別貪，要有秩序的一個個的賣，一個個的跑，千萬不能互相爭搶，而慕釗可以先拿自己的錢來接各位的盤，來先確保價格不雪崩。」
眾人瞬間驚呆了，還有這麼好的人？
慕釗卻擺了擺手，道：「不過親兄弟，明算賬，這事情是要擔風險的，慕釗不能白干，也沒有實力白干。」
眾人馬上明白了，這慕釗當然不是無私奉獻的人，但是其實，他的條件，仔細一想，卻是非常實在的。
還是老沈豪爽，他直接說道：「慕爺，您的意思我老沈懂了！您且放心，這事情肯定不能讓您白白犧牲！您的損失，咱們大家給包圓兒了，如何？」
「就是！沈大爺說得對！」
「對！慕爺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