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楞了,只愣了一下子,也就笑了。
都是聰明人,用不著藏掖著,只需要隻字片語,也就搞清楚對方的意思和想法了。劉裕知道,一個很大的考驗,已經過去了。
而劉牢之也很高興,因為他明白,這代表著謝靈,乃至謝安,已經正式表態了。無論如何,劉裕畢竟是他們這系的人,某些人攻劉裕,其實也就是衝著謝玄,謝石,謝安去的。只要擊倒了劉裕,那麼就能形成連鎖反應,就算不能一下子絆倒謝安,起碼也能重創他們,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而謝靈的表態,也就表示謝家要全力挺劉裕,願意和劉裕共進退,那這樣的話,劉裕當然也就徹底安全了。
謝靈看了看神色有些欣喜的劉牢之,又看看依然淡定從容的劉裕,心中也不由暗自讚歎,固然劉牢之也算是天下數得著的猛將,但是,終究也只是一方大將而已,他是一把鋒利的刀,可是,握著刀的手,才是真正可怕的。
但劉裕不一樣,雖然一度消沉,一度借酒消愁,可是,他最大的本錢是年輕,年輕人犯錯誤,那是再正常不過得事情。看看現在的劉裕吧,神色平和,目光堅定而有力,而且已經完全恢復了自信,這樣的人,才20歲,就已經露出了那種磨練多年才有的氣質,謝靈現在才發現,自己過去對劉裕,還是低估了。
在第一眼看見劉裕時,謝靈就確定劉裕一定會成為一個勇冠三軍的猛將,但是現在看,謝靈認為劉裕完全有能力更上一層樓!
當然,世界是公平的,劉裕現在的這一切,並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兒時的苦難,坎坷的少年,種種危險的逼迫,各種不公的壓制,才讓年輕而堅強的劉裕,闖過一個個激流險灘,淬煉出如今文武雙全的本事,更積累了平常年輕人難以想像的經驗,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以現在劉裕展現出的氣度胸襟和實力,恐怕七八年後,最多再遲一點,他出將入相,是一定沒有問題的。
只是這一刻,有個詭異的想法,突然在謝靈心中一閃而過,如果現在自己對劉裕還低估了呢?如果劉裕還能更上層樓呢?
比出將入相還要更上層樓,那豈不是……謝靈微微打了個冷戰,很快就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子裡趕了出去。
「現在的局勢,你也知道。」謝靈想了想,還是決定提前和劉裕交底,「這次的事情,雖然由你而起,但是誰都知道,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們還是衝著謝家去,衝著所有不願意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去,不過,問題的關鍵還在你身上。」
「那麼希望我怎麼做?」劉裕沉聲道。
「不不,你不要誤會。」謝靈輕輕擺手,「我們待你,如同待子侄一般,讓你跳出去頂缸這樣的事情,是我們所不齒的,責任一定不會讓你扛,但是眼下的局面,委屈你多少得受一些,我知道,你本是有功之臣,這樣也難為了你。」謝靈顯得很不好意思。
「小姐哪裡話。」劉裕爽朗地笑道,「這些事情,如今對於我都是浮雲,小姐你看著辦吧,只要是對大局有利,怎麼都行。」
「沒想到。」謝靈輕輕搖頭,「你……很不一般,我替父親謝謝你了。」
「劉裕不敢。」
終於說完了正事,謝靈還不放心,又給劉裕交待了一些具體的細節,這才說道:「如今的局面,估計最少會有3個月到半年,都不會消停,但是我們不能等,這段時間,你也要早做準備,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劉裕輕輕點頭。
「那麼,我就告辭了,你要保重身體。」
說罷,謝靈決然扭頭,飄然而去。
劉牢之輕輕拍了拍劉裕的肩膀,然後說道:「我回頭給你找個大夫來,哼,你小子要是再不爭氣,我就真給你破相了。」
劉裕一愣,旋即大笑,二人輕輕一擊掌,一切盡在不言中。
********************************
姑臧城。
之前梁熙的刺史府,呂光毫不避諱的住了進來,而且對於很多舊僚照舊任用,毫不介意。
不管怎麼說,呂光的能力,到底還是比梁熙強了太多太多,短短一個月,呂光就徹底搞定了姑臧城的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然後對於有功之臣進行封賞,如今涼州各地已經牢牢掌握在呂光部屬的手下,加上苻堅雖然下詔斥責了自己一番,但是還是默認了自己兼任了涼州刺史。
所謂名正則言順,因此呂光如今的心情很好,哪怕前些日子,禿髮思復鞬的使者來到姑臧求情,又是哀嚎又是送禮,痛斥沮渠羅仇和吐谷渾勾結,不敬朝廷,不尊呂光諭令,荼毒生靈,焚燒草場,呂光也毫不在乎,只是用了幾句套話,便打發他們走了。
呂光一點也不在乎他們互相攻殺,最好一個接一個的打,從今年打到打死最後一個人為止,這些匈奴雜部,鮮卑旁支,以及當地那些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小部落,在呂光看來,都很可惡,只是他們現在名義上是自己的臣民,不好去下手。
最好他們互相攻殺,全部死絕了,那最好了,如今呂光以及很多氐人,都把自己看成高貴的文明民族,而把那些糟糕的人看做是野蠻人。
呂纂如今掌了青騎,和呂由一起負責姑臧治安,因此現在陪侍在呂光身邊的是世子呂紹,呂紹和呂光長得很像,只是大概因為從小讀書的關係,看起來清秀了很多。
為了栽培和歷練這個孩子,呂光讓呂紹做了段業當初的工作:參軍。而主要任務也是負責刺史府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務,這樣讓他能迅速對政務和軍務有所熟悉,免得以後接班了措手不及。
就在呂光剛剛看完一份公文的時候,呂紹恭敬的走了進來,正要行禮,呂光卻笑道:「你來了?不必多禮,坐吧。」
呂紹卻像沒聽見一樣,還是堅持行了大禮,然後恭敬站在下首,聽父親訓話。
呂光並沒有不滿,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從小讀聖賢書,對於禮儀倫常非常看重,而且這是對自己的恭敬,雖然略微不太親切,但也算好事。
因此呂光笑笑,道:」怎麼,又是禿髮部的事兒麼?喔,你坐吧,別站著了。「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
只要輸入|com|-就能看發佈的章節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