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懷疑
校園中的路燈只開了一半，四周靜得怕人。一行人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向綜合教學樓走去。
這座大樓，自陸飛揚知道它的存在開始，就從沒見過它像今晚這樣安靜過。平日裡，即使是在深夜，也可以看到教官、學員們進進出出。十六層的大樓，倒有大半燈火通明。今夜，它像聳立在黑暗中的巨獸，靜靜的等待著獵物上門。
綜合教學樓裡開燈的辦公室不多，最多的是一層的教務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教官和學員事務最多的，就是這裡，幾乎找不到閒暇的時間。
進入電梯，直通十六層。陸飛揚來過這裡許多次，特別是在焦陽校長任職的時期內，他比絕大多數的教官，來的都要勤。不過這次有些不同，身邊跟著一隊值勤學員。陸飛揚也不知道，這些人跟在身邊，是護送還是壓送，不管自己怎麼想，心裡總歸有種彆扭的感覺。
到了十六層，沒走幾步，陸飛揚心中一緊，這是去哪兒啊？方向不對頭，左校長的辦公室，是原來焦陽的辦公室，應該向右走，而現在卻是向左轉。
腳下動作一慢，隨行的六名值班學員的動作也跟著慢下來，帶隊的學員應該是四年級學員，極為警覺，目光如利劍般，直射陸飛揚的臉上，雙手緊了緊，顯然是在擔心陸飛揚有異動。
「我記得左校長辦公室應該向右轉。」陸飛揚腳下放慢，卻不敢完全停下來，隨口問道，全身的肌肉卻已經繃緊，難道這些值班學員有問題？這種可能性應該是極低的，能夠在名都升到四年級的學員，根本不需要懷疑他們。
果然，聽到陸飛揚的問話，帶隊的學員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不是左校長找你，是負責行政的朱校長。」
原來是他。
名都一直都是三位校長，焦陽在位的時候，另一位教學副校長是雷龍。雷龍隨著焦陽一起離任，目前的教學副校長是隨著左志誠，一起來到名都的費偉。陸飛揚只見過一面，印象不算太深。
至於朱有德，進入名都的學員，只要能升到二年級，大多要與他打交道，倒是沒有不認識這位行政副校長的。朱有德的臉色一向不好，看誰都是板著臉。不過在行政處理上，很有一手，否則焦陽在任的時候，也不可能一直將他放在副校長的位置上。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怕都是名都系的人員，每個新上來的校長，都會使用自己貼心的人。據陸飛揚所知，朱有德絕對算不上是焦陽的貼心人，他誰的心都不貼，卻能穩座在行政校長的位置，近十年沒有變動過，可見他的確是有些心機手段。
若是去見左志誠，陸飛揚心裡還有底，只是不知道，那香皂裡的芯片，是否應該交給他處理更好些。如今是朱有德要見自己，而且還派了六名值班學員，一路護送著，陸飛揚心裡更加沒底了。
「到了，朱校長在裡面等你呢。」走到副校長門前，已經有人在這裡等著了，陸飛揚不認識，應該是校長秘書之類的角色。
陸飛揚是第一次進副校長辦公室，看起來與左志誠的辦公室沒什麼兩樣。外間是秘書室，裡面是校長辦公室，裡面還有一個小間，陸飛揚知道，那是帶衛生間、茶水間的休息室。
朱有德正在電腦前，十指紛飛，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擊著，陸飛揚掃了一眼，是文檔資料，應該是在寫什麼報告或者總結之類的。
「給陸同學來杯熱咖啡，自己找個座位坐下，我這裡馬上就好。」朱有德眼睛盯著屏幕，手指飛快的律動著。
「謝謝校長。」陸飛揚客氣一句，在沙發上坐下，環顧四周，看起來名都三位校長的辦公環境，應該都差不多。
第一口咖啡入肚，陸飛揚舒服的幾乎呻吟出聲。雖然睡的時間不短，可是實際上，沒怎麼休息好，眼睛還有些浮腫，注意力也不容易集中。這一口咖啡下去，又熱又香，提神醒腦，從裡到外，說不出的舒坦。
抬頭看了一眼忙碌中的朱有德，心下暗自佩服，這朱校長根本就沒看過自己一眼，居然比自己還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果然是行政人事方面的大高手。
不由自主的又喝了兩大口，胃裡暖暖的，嘴裡滾動著一股濃郁的紛芳，這次陸飛揚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常見的速溶咖啡，這朱校長倒是好享受啊。陸飛揚家境一般，平時很少喝咖啡，也分不出喝的到底是什麼種類，只知道香濃無比，應是極好的貨色。
陸飛揚不客氣的幹掉了半壺咖啡，那邊朱有德也完成了手中的活，存檔發送之後，關了電腦，站起身，走到陸飛揚身邊坐下。
端起咖啡壺，詫異的搖了搖，看裡面只餘下少半壺咖啡，瞪了陸飛揚一眼說道：「你倒真不客氣，這可是我的私貨，不是學校供應的大路貨，我自己都沒怎麼捨得喝呢，你倒是一氣灌下去大半壺，品出什麼味來了？」
「香。」陸飛揚笑了笑說道，心中更加佩服，自己對朱有德沒什麼好感，當然也沒什麼惡意。這麼晚被值班學員壓送過來，心底自然流露出幾分怨氣。這朱校長三兩句話，便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讓人心生好感，果然是厲害的人物。
朱有德沒好氣的說道：「香，就知道香，咖啡哪有不香的，你倒說說怎麼個香法，與別的咖啡有哪些不同，說得出來，就不算你糟蹋我的私貨。」
看到陸飛揚一臉為難的樣子，朱有德帶著一臉的得意，這種得意，倒不會讓人看著討厭：「這可是來自埃亞的咖啡，國內買不到的，托人才從外面帶了幾公斤回來，這幾年下來，也沒多少了，倒是讓你糟蹋了大半壺。」
陸飛揚嘿嘿的笑著，他哪兒懂什麼咖啡，只覺得這壺咖啡，又濃又暖又香，喝完之後，裡裡外外一片的通透，說不出的舒暢。
「好了，言歸正傳，今天不是請你來研究咖啡的。今天在你的寢室裡，找到了蕭筱教官的背包，放的位置是新學員周亮的床位。我已經讓人調查過了，應該與他無關。周亮的床位，在上個學期，應該是你的位置吧。」朱有德直截了當的問道。
「如果只是這些，找你來就太過了。蕭筱教官進入學校只有三天的時間，而且又是在開學之前，學校相對混亂的時候。據我所知，她認識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蕭教官入校的時候，是你送她去的人事部，並且送她回到教員宿舍。那個背包，也是你一路幫她背去的，我說的沒錯吧。」
「不僅如此，如果只是這些證據，我還是不會找你過來。蕭教官來我們名都，有兩個目的，一是來教學，負責教授心理學。二是進行研究，研究詭異心理學中的入夢學，而你去年選修課中，有一門就是詭異心理學，只是最後被外聘的教官踢出來了，我不可能說錯吧，這些可都是有記錄的。」
「這次事件，在名都校史上，在四大名校的歷史上，都是從未發生過的惡性事件。蕭筱教官，進入學校三天失蹤，隨她一起失蹤的，還有另一名二年級女學員張欣，相信張欣你也不會陌生，不是嗎？」
陸飛揚聽得一頭冷汗，這朱有德談笑間，已經把自己的底摸了個通透，可聽到這裡，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兩眼睜得滾圓：「不是說她們受傷，已經送到醫院……」
只說了幾句，就說不下去了，那還用問嗎？這些說法，不過是給全校教官和學員一個交待罷了，具體情況，只能是有限的幾個人，才會知道，朱有德肯定是知情人之一。
「朱校長，怎麼可能失蹤？名都校園面積雖大，可四周是全封閉的，就算是只耗子，想要不被警衛發現的情況下離開校園，也不太可能吧。」陸飛揚也是新生，可平日裡觀察的倒是仔細。名都四周的圍牆，都有自動監控系統警戒，遠不是看上去那樣平和。
朱有德雙手捧著咖啡杯，低頭輕輕啜了一口：「你說的沒錯，學校裡的警戒系統，我進入名都之後，先後查過五次，對它很有信心，兩個大活人，是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失蹤的，可她們的確是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沒等陸飛揚說什麼，朱有德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張欣關係不錯，可是這已經超出你能關心的範圍了，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我只想知道，蕭筱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那兒，別說她是要送給新生周亮，想來你也不會相信的。」
陸飛揚苦笑著說道：「朱校長，你知道我是剛完成任務回來，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東西在我的寢室裡，或許是想給我吧，可是這又沒道理，為什麼要給我呢，所以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