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河!」丁家輝一把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了厲中河的手,道:「中河,不管以前我做了些什麼,現在,你對我丁家輝這麼好,讓我丁家輝看到了陽光,我丁家輝也不是傻瓜,不管別人說你中河怎麼樣,但你中河對我好,我丁家輝就要對你忠誠,就要對你效忠,我丁家輝只聽你中河一個人的,就是市委書記省委書記命令我,如果沒有你點頭,我照樣不鳥他們!以前,我不明白這一點,我只想求得一種平衡,而在求得一種平衡的過程中,自己卻並沒有考慮更多的東西,這是一種帶有缺陷的官場思維,其結果,就是維護了大局,卻給別人提供了上升的台階,當別人上位之後,自己所得到的結果就是被貶職,被降職!除此之外,再無所得!哎,我自個兒能走到今天,都是自己著力追求平衡的結果!」
厲中河擺了擺手,道:「老領導,你說得沒錯,但也不全對!」
「中河,你的見識,應該說比我要高。」丁家輝道:「那你就直接跟我說說吧。」
厲中河道:「老領導,官場之秘,就在於一個平衡,在平衡之中迴旋,在平衡之中上升,可是,你僅僅做到了在平衡之中迴旋,卻並沒有做到在平衡之中上升!」
「中河,你說得對啊!」丁家輝驚得瞪大了眼睛,再一次伸出手來,緊緊握住了厲中河的手臂,道:「中河,你竟然對我瞭解得這麼透徹啊!」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我現在只想聽老領導一句話:您願意到龍原發改委任職麼?」
「願意,願意,我當然願意!」丁家輝道。
厲中河又道:「老領導,等我們到了龍原之後,我擔心你的意志……」
「呃——」丁家輝一怔,隨即明白了厲中河的意圖,道:「中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擔心那戴詠華收攏我,是麼?」
「知我者,老領導也。」厲中河道。
「中河,你放心吧,那戴詠華與我之間的確感情很深,二十多年前,我還是一名小學老師,而戴詠華卻是小學校長了,當時,我們在城關鎮小學,在一起呆了三年,這三年裡,我和戴詠華結下了深厚的感情,從此之後,戴詠華走到哪裡,就把我帶到哪裡,戴詠華升一級,我就升一級,我們之間,他培植我,我幫助他,哎,想想真是感慨啊!」
頓了頓,丁家輝語氣一變,道:「可是,戴詠華到了龍原之後,突然之間對我冷淡無比,他一反常態,竟然指示有關部門,將我打入了冷宮,從組織部長降到了黨校校長,然後又到了老幹部局局長,哎,真是憋氣啊!中河,我相信你的疑慮,但是,我向你發誓,我丁家輝已經和那戴詠華緣分已盡!到了龍原之後,我將和你緊緊站在一起!」
厲中河笑了,他微笑著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鄭遠山的電話:「鄭書記,我是中河,關於龍原發改委副主任的人選一事,我已經想好了,雞鳴縣老幹部局局長丁家輝最適合這一職務。」
丁家輝一聽厲中河的通話內容,心頭咯登一下,他明白了,厲中河是在給海中市委書記鄭遠山打電話。頓時,他的心撲通撲通再一次跳將起來,老天啊,厲中河竟然能直接與市委書記打電話,牛,牛,牛叉啊!看來,這回應該鐵了心跟著厲中河走了!
此時此刻,在丁家輝的心裡,什麼面子,什麼尊嚴,統統拋卻了,他只想陞遷,只想盡快離開雞鳴縣老幹部局,只想盡快擺脫雞鳴縣各級領導幹部看他時那傲慢的眼神。那些昔日裡對他恭恭敬敬的領導幹部們,現在竟然對他一點都不鳥,那些曾經被他提拔起來的年輕幹部們,同樣是對他不冷不熱,他受不了,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只聽得厲中河繼續對著手機說道:「鄭叔,鄭書記,那您的明天的常委會上就討論這個事吧,我呢,我現在就回雞鳴縣。」
說完這句話,厲中河便掛了手機。
這時,席愛娟已經迅速燒了幾個菜,端到了厲中河和丁家輝的面前。
丁家輝見菜端上來了,趕緊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了兩瓶茅台,開啟,然後給厲中河倒了一個滿杯。
站在一邊的席愛娟也道:「老丁,我也喝一杯吧,今兒個中河來了,我看你好久都沒有像這麼高興過了。」
「好,你也喝一杯吧。」丁家輝道。
厲中河端起酒杯,道:「老領導,我中河是一個喜歡說實話的人,你知道麼,就在去年的深秋,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要到下面掛職去了,而幾乎所有的人,都被相關的領導們叫過去談話了,可是我呢,我沒有得到這一待遇,就因為我沒有關係,沒有背景,沒有路子,沒有靠山,可是,只有你,只有你找我談話了,你知道麼,當時的人,到了你的辦公室之後是多麼的震驚麼,當時,你對我所說的一番話,給了我很大的信心和力量,尤其是你說的那句話:拿著政績來看我!就憑您這句話,我在桃花溝沒有沉淪!」
「中河,你知道麼,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與眾不同。」丁家輝道:「當時,我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只不過是想鼓勵鼓勵你,讓你不要喪失信心,一定要好好幹!現在,你真的幹出來了!」
說這話時,我們的丁家輝同志一陣唏噓,他沒想到自己當初簡簡單單的一個舉動,其實他當初對厲中河並不是很看好,他只不過多留了一點心,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人兒不可貌相,說不定這個年輕人日後會有一番作為呢!現在提前拉攏一下,沒準以後會有用處!
就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想法,丁家輝同志竟然換來了今日的人生大轉變!他本人沒想到,他的愛人席愛娟也沒想到,當初雞鳴縣其他的領導幹部亦是沒有想到!
有一種感覺,叫做劫後餘生,丁家輝此刻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罷。
很快,厲中河和丁家輝喝光了兩瓶酒,丁家輝還想要繼續喝,但厲中河攔住了,他知道在這樣一個節骨眼上,並不適合喝得太多,喝就就行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於是,厲中河站起身來,對丁家輝、席愛娟二人道:「老領導,嫂子,今天我來您這兒,事情都辦完了,但還有一件事沒辦呢,好不容易來一趟雞鳴縣,一些人還沒去看看。」
「好,中河,我知道你忙,就不再攔你了。」丁家輝道。
頓了頓,丁家輝又道:「可是,中河,市委的任命啥時候……」
厲中河笑了,他知道丁家輝已經迫不及待了,認真地道:「老領導,您放心吧,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到時候,我如果有時間,親自來雞鳴縣接你上任,如果我太忙,就派車來接你。」
「不不不!」丁家輝感動萬分地道:「我自己去就行!我自己去就行!」
丁家輝和席愛娟二人一直把厲中河送到了樓下還沒有停止,又把厲中河送到了小區的門口。
照席愛娟的意思,她想讓丁家輝給厲中河送點禮,或者是送給厲中河一些貴重的東西讓他帶走,可是,丁家輝卻拒絕了老婆的心思,大恩不言謝,以後如果真的到了龍原,他們相處的機會還多著呢,細水長流,這才是正道!
天已大亮。
厲中河讓司機馬六把車子一直開到了雞鳴縣醫院,他買了兩瓶好酒,還有一大袋水果,逕直奔向了醫院院長丁尚德的辦公室。
丁尚德今年五十多歲了,很注重養生,這時他剛剛從醫院的後花園裡打太極拳回來,剛擦了把臉,門竟然開了,他一怔,來者竟然是厲中河,趕緊把厲中河讓了進來。
一見厲中河手裡竟然拿著酒和水果,趕緊說道:「厲主任,你這可不夠意思啊,來就來吧,還拿什麼東西。」
厲中河將東西放到了丁尚德的辦公桌上,道:「丁院長,我這次是來雞鳴縣辦事的,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如果不來看看你,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和丁家輝一陣寒暄之後,丁尚德道:「厲主任,你交給我辦的事,我已經全都辦好了,那個江石鎮衛生所的張靈兒,各方面條件還是不錯的,我把她調到了我們醫院兒科當護士。她現在已經開始工作了。」
「兒科護士?」厲中河一怔,道:「老丁啊,要我說,兒科護士那可是個苦差使啊,要不這樣吧,把她直接調到你們醫院的了院部,那多好啊!」
丁尚德一聽厲中河的話,暗吸一口涼氣,道:「厲主任,這,這個有些不好辦啊!」
厲中河知道這丁尚德是個誠實的人,笑道:「在這雞鳴縣醫院裡,你丁院長可是一把手,你說了話,誰敢不聽呢?」
「醫院現在的護理人員非常短缺,而院部的人員已經非常臃腫,醫院裡現在正準備精減一些呢。」丁尚德坦誠地說道:「如果再把張靈兒安插到院部,難免不會讓人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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