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家輝的心情是複雜的。
此刻,他看著自己的老領導、老戰、鐵哥們被警察帶進了車子裡,他真的很想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想盡一切辦法把戴詠華救出來。
可是,丁家輝猶豫了。
此時此刻,丁家輝必須得為自己的未來著想。他知道,戴詠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階段,不是誰想救他就能救得出來的。這件事,勢必要牽扯到省委、市委一些重大領導,他丁家輝一個小小的縣委辦公室主任,就算想救自己的主子,也無異於隔靴搔癢於事無補。
何況,他丁家輝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救戴詠華。此時此刻,他情不自禁地點燃一支香煙,淡淡地抽著,隔著煙霧看著樓下戴詠華所在的那輛依維柯車。他在想,戴詠華啊戴詠華,老子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甭打算老子會救你,老子也根本不會去救你,也沒有能力去救你,老子現在是謝天成縣長的人!
同時,丁家輝又想起了一個讓他這輩子永遠羞愧的事,那就是:他的愛人席愛娟早在兩年前便成了戴詠華的姘頭!
這件事,對於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莫大的恥辱!他丁家輝雖說大男子主義思想非常嚴重,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犧牲自己的女人,但他的心底是苦痛的,他的愛人,竟然成為他的司、他的戰、他的鐵哥們的姘頭,他又如何能夠嚥得下這口氣?
坐在車裡的戴詠華,隔著車玻璃,仰著看著丁家輝的臉陰晴不定的神色,他絕望了。他知道丁家輝的性情,他非常瞭解丁家輝的為人,丁家輝此刻根本沒有一點點幫他的意思!
戴詠華的心,猶如一塊跌落無盡深淵的石頭,迅速下沉,他的最後一點點希望徹底破滅了。
細細想想,戴詠華也知道丁家輝這麼做的原因:自己佔了人家的老婆,人家並不是不在乎,並不是一味的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來,人家等待的就是此刻!
再往深裡想,戴詠華明白了:這丁家輝早在此前便對他生了異心!
異己,異己,又一個異己,這個異己,不是別人,竟然是對自己多年生死相隨不離不棄的鐵哥們丁家輝!戴詠華的心,在一點一點地滴著血,他在後悔,在自責,他沒想到,自己始終也沒有逃脫一個古往今來官場怪圈:一個色字,使得多少官員失卻大好前程!
戴詠華知道,丁家輝之所以從自己的鐵桿戰轉向自己的異己之列,這事怪不得丁家輝,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縱慾無度!
當然,這些問題都不是戴詠華現在所考慮的,他考慮得最多的還是謝天成如何在幕後推動今晚這一系列事件的進展!
戴詠華的額頭,冷汗淋漓,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地滾落,他那原本明亮的頭髮似乎也顯得那麼的凌亂不堪,對於他而言,最大的震撼就是:謝天成今晚這一招玩得實在是太高了,竟然把他戴詠華跟跨省流竄作案的事件聯繫起來,他堂堂的一名縣委記,竟然成為跨省流竄作案人員的同夥……
不管戴詠華如何的心力憔悴,不管這位戴記的結局如何,雞鳴縣官場注定要從今晚開始重新洗牌了。
卻說龍勇從樓道的窗戶跳下去之後,譚瑞秋和葛斌帶領刑警隊的幹警們一路追去,戴詠華所在的花園小區漸漸恢復了寧靜。
此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大小區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鑽出來,他的臉,充滿了得意了笑容。
他,正是龍勇。
龍勇剛才跳窗逃奔之後,原想立即逃回海中市,只要離開了雞鳴縣境內,他便猶如魚入大海,譚瑞秋即使手腕高強,他也能輕易逃出海中市,奔出林海省,此到北京,南下到廣州,他都有朋,他在跆拳道界有無數的好和同仁,絕對可以使他平安藏身。然而,龍勇的思維在此刻卻深思熟慮了一步,他想,林凡既然是海中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那麼,他們必定對今晚的行動進行了周密的佈置,說他們布下了天羅地網有些過頭,但他們絕對是有備而來,他們以戴詠華居住的這幢小樓為中心,絕對安排了不少人,從雞鳴縣城通向海中市的各條交通要道,絕對有重兵防守。
所以,龍勇當機立斷:不走了,從哪裡逃奔出來再到哪裡去!
於是,當龍勇跳窗而出到地面之後,掀起一塊下水道的蓋子,跳下去,然後又將蓋子恢復原位,待譚瑞秋和葛斌他們一窩蜂地朝著海中市方向追趕而去,待外面恢復了平靜,龍勇悄然從下水道裡來。
現在的龍勇,渾身下都是污泥濁水,臭不可聞,但他卻渾然不在意,他大踏步走近了小區停車場,朝著自己的那輛越野車而來。
小區停車場,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龍勇拿出車鑰匙來,就要開車。
然而,讓龍勇萬般鬱悶的是,他的越野車的兩個後輪胎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刺破了。
「操,哪個苟日得砸了老子的車!」龍勇不由得暗罵一句。
也就在這時,停車的出入口處,一道黑影出現了,朝著龍勇的方向緩步游移過來。
龍勇的警惕性極強,立即發現了身後有人,猛地轉過身來,看著來人,一聲低喝:「誰?」
來人並不答話,而是繼續朝著龍勇而來。他的身子有些瘦弱,但卻很有精氣神。
由於停車場門口安裝著一架明亮的按照燈,探照燈直直地照著龍勇所在方位,龍勇的眼力雖說不錯,但卻很難看清來人的面孔。
「你是什麼人?」龍勇看著越來越近的黑影,心裡有些發毛。他想為到此時此刻竟然還有人在盯著他。看此人走路的樣子,步伐沉穩,氣定神閒,不緊不慢,顯然是有備而來。
待來人走近,龍勇逐漸看清了他的面孔,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你是厲中河?」龍勇的聲音稍稍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