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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卷 開戰 第六章 大凶 文 / 三西貝

    第六章大凶

    離開青雲山,通往狐岐山方向的一座無名山峰上面,漂著一個巨大的長條帆布,上面赫然寫著四個驚目的大字。

    仙人指路。

    帆布隨著山風拂動,如同一張招搖的招魂幡,飄蕩在群山之巔。

    一個空中的人影見到這四個字,面上微微的驚愕了一下,隨後轉身向下,向著這個山頭落了下來。

    一望遼空的山頭,在巨大的帆布下面,一個老頭安坐在一張椅子上面,身前放著一張桌子,上面還擺著一些算卦用的物品。這樣一個平日不是奇怪的算卦小攤,可是現在出現在這荒無人跡的山頭上面,就成了一處奇怪的景象了。

    在這妖群禍亂的時刻,或許能在一座空山上面見到一個人,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這個老頭,自然是週一仙無疑。

    落下來的人影,正是剛剛離開青雲山的張小凡。

    「前輩。」走近過去,張小凡先恭敬地叫了一聲。

    週一仙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忽然被他這一句話驚醒,張開眼睛看了看張小凡,悠悠的道了一句:「總算有客人來了。這位公子,我觀你印堂發黑,面有死氣……」

    張小凡呆了呆,疑問道「前輩,這是在做什麼?」

    「自然是本仙人的老本行,給你算卦了。」週一仙輕輕的笑了笑,又道:「現在世道大亂,人世間處處殺戮。山上的生靈都變成了妖怪下山去了,山下的人沒有了地方安身,就只有跑到山上來了。雖然可以安穩一時,可是莫說平凡小人,嘻嘻,連我這樣的仙人都是要吃睡的,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怎麼活下去?」

    張小凡的面低了低,沉靜了一下。

    「這幾日,本仙人看天上不時有人飛來飛去,比往常多了許多,所以就把招牌掛了起來,想、想為天上那些忙碌的庸人指點一二,順便收一些他們身上的身外之物。」週一仙有些訴苦的樣子,說著,又搖了搖頭,道:「可是那些庸人,竟不知道本大仙人的本領,一連幾日,莫說是人,竟然連一隻鳥都沒有落下來,真是世態炎涼,世氣不鼓啊。」

    能天上飛的人,都是修為之人,這是怕也只有怪人,才會信他們這些江湖術士吧。

    正常人都會知道,他們毫無本領。

    而張小凡,在這時偏偏屬於了這怪人一列。

    張小凡在身上找了一下,發現身上並無長物,除了一身衣服,還有一些小瓶子,便沒有了其它東西,更不要說有半分的銀子。張小凡收回手,對著週一仙,輕聲道:「前輩為我算一卦吧,至於所欠的銀兩,我會一次補齊。」

    週一仙笑了笑,道:「你想算什麼?」

    「前輩在此,想對我說什麼?」張小凡跟著反問了一句。

    週一仙鋪開一張卦紙,開始低頭擺動著身前的東西,默聲靜了一陣後,依然低著頭,突然冷聲說道:「狐岐山,不可去。」

    張小凡肅正了一下身體,冷聲道:「非去不可。」

    「若必去,不可回。」週一仙依舊忙著手上的事,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我必回轉。」張小凡又堅決的道了一句。

    週一仙將手上的事情忙完,拿起卜卦之物,在那張鋪好擺正的卦紙上面,用手投下去了一卦,未等到卦停,週一仙又接著道:「你可能看到,這山下的動靜?」

    卜卦之物,在桌子上面跳動、旋轉……

    張小凡面色驚起,閉起眼睛呆了呆,靜了一陣,沉聲說道:「暗流湧起,妖群逼近,該是獸人王來到了這裡。」

    張小凡張開眼睛,他面前的卦象已停,卜卦之物所展現出來的,乃是一個最壞的卦象。

    大凶之卦!

    週一仙抬起頭來,沉著的面容望著他,認真的說道:「在你到達狐岐山之時,就是它們進攻青雲門之日。」

    張小凡面色,出現了幾分駭然。

    「若是不去,在同一日,也是狐岐山毀滅之時。」週一仙拿著卦簽,一邊演算解算著面前的大凶之卦,一邊說著:「兩個女子,最後的抉擇之日,千里之隔,你只能在一個人的身邊,這就是,你從未改變的命運。」

    只能選擇一個……

    奮鬥了這麼久,卻從未改變過。

    張小凡輕輕的,癡癡的道了一聲:「我能否改變?」

    「兩地之間,往返幾日?可去!可留!」週一仙將手中的卦象擺了出來,認真的看著,口中說道:「不可猶豫不決,否則兩人,不!三人,同路黃泉。」

    張小凡身體輕輕的一震,目光變得空洞。

    不去,必會遣悔終生。

    若去,又怎能不痛責懊悔?

    「告訴我,怎樣才能不後悔?」

    「卦象上看,這一次你會失去很多,所得到的只有痛苦。或者,連痛苦都沒有……」週一仙把目光從卦象上面收了回來,寒寒的看著張小凡,道:「死人,就沒有痛苦。這還是九死一生之象。」

    張小凡猛咬起牙,大聲叫道:「我要改變它!」

    伸出手,一手打在桌子上面,卜卦之物帶著下面的卦紙,還有它們所展現出來的可恨卦象一起碎裂散開,在血手之下頓然化成了粉末。

    週一仙嚴肅的目光,對著張小凡冷恨的眼睛,道:「命不可改。你鬥爭了這麼久,還不明白嗎?」

    「我是亂魔命,命相中最難測的一種,其命運的結果,也應該是變化的,可以更改的。」張小凡張著兩隻厲目,面色銅青,堅聲叫道:「我能改變它。」

    「這就是你的答案?」

    「人定勝天!人也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即使是天,也不能給我做主。」

    青雲山,玉清大殿。

    彷彿又是一場巨大的會議一樣,所有的掌門全部到齊,圍著玉清大殿的中心坐了一個大圈,幾十個人中間圍住的,也不過渺渺五人,就是剛剛放走血魔的曾書書,及金瓶兒、小環、楊焰心三人,再加一個被抓過來的野狗道人。

    「曾、師弟……」蕭逸才的聲音變得遲鈍,望著曾書書,慢慢的說道:「你竟敢,放走了血魔。」

    曾書書上前一步,對蕭逸才拱手道:「確實如此。此事是我一人之意,他們幾人受我蠱惑,與他們無關。」

    「莫說他人,先是說你。」蕭逸才擺出了幾分認真的態度,對著曾書書叫道:「你在絕神嶺一戰有功,我相信你,才讓你去看押血魔,你卻將他放走。你如何向我交代?」

    「他已答應了我,他的事情一了,就會回來。」曾書書肅立的站直了身體。

    「就因為如此,你就放走了血魔!」有一位掌門當下暴躁的跳了起來,指著曾書書大叫道:「他嗜殘成性,屠殺了我們多少正道弟子!你竟然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放走了他!」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非聖賢,又孰能無過?」曾書書轉向一個又一個的掌門,對著他們一張張冰冷的面容,蕭然的聲音,輕輕的說道:「在你們萬惡的血魔之前,他曾經是一個人,是我的一個好友。他幫助過我多次,以前對我有恩,昔日對我有義,也從未做過大惡之事,對正道也是極少干涉。在此處的,都是正道的掌門、領袖,想必這場誅魔之役的真正目的,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心知肚明的。」

    說道誅魔之役的目的,眾人紛紛低下頭去,一陣沉默。

    「那日在絕神嶺,他突被我正道圍攻,他的朋友為護他而慘死我正道萬劍之下,我明知他人冤屈之極,明知他痛不欲生被迫反抗,可是我仍念及正道之情,顧及諸位的正派之顏,不忍見我輩之人盡毀其中,故我背棄朋友情義,捨他往日救我之恩,綁他摯愛逼他就範,我心之懊苦,幾人能知?齷心之淚,幾人又能體會?」

    俱聲淚下,曾書書帶著眼角滑落的眼淚,望著一群默不作聲的掌門。

    「他被困在封魔台上,天下漫罵,無數譏諷仇恨歸於他一人身上,日日受苦,他怎能無過?可是他又有何大錯?他之淪陷苦難之中,皆由我而起,舊日記憶心頭,我又怎能無情?我之心中日日譴責,愧疚之心日日折磨,不忍見他,恐我有淚不敢談,不能訴說,因我之情不可憫。」

    沉靜的玉清殿上,只有曾書書一個人,在裡面大聲的叫著。

    「今日,又聞他愛護之人深陷淋漓,急躁憤怒之心,同能體會。我又怎能忍住朋友疾苦無助之時,而不加以援手?他日我為正道而背棄了他,今日我同願為了他,願受正道同門指責,願受任何正義刑法,只願為他求得脫身解鎖,還他一時自由之身!」

    「同為還他一個義字。」

    玉清殿上,一片肅靜。

    靜靜的,被曾書書的這個『義』字,所感觸心間。

    是啊,那個人沒有大錯。

    他也沒有大錯。

    錯的,只是這個祖制所流傳下來的世道。

    許久之後,一個聲音輕輕的叫道:「若他不回,怎麼辦?」

    「我願,自刎在這玉清殿上,以性命向各位掌門,償還罪過。」曾書書跪倒在眾人面前,誠心的跪倒在地,把頭壓在地上。

    這樣用命,抵押著對他的信任。

    曾書書身後的楊焰心四人,野狗道人瞪大了雙眼,楊焰心吸著滿口的涼風,小環緊緊的抓著金瓶兒,金瓶兒則完全認真的直視著曾書書的身影,他們都變得啞口無言。

    此事若是換到了他們身上,這都不是他們敢賭的事情。

    「以你一人,怎麼償還正道千百人的性命?」有個掌門道了一句。

    「若是不回,我這個天下正道之首的位置,也一併讓了出去,如何?」蕭逸才猛然站了起來,話一出口,全場之中馬上再次變得鴉雀無聲。

    「我不相信那個人,但是我相信曾師弟。他是我青雲門的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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