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淚水
第二步。
眼前的景色忽然變動,轉變成為了一個黑夜。
這裡已經不再是那個山頭,而是換成了一處寬敞的空地,盈盈的圓月掛在無痕的天邊,光芒淡雅而顯得灼目,照耀著下方幾個陰暗的黑影,一眼便知那是邪惡的存在,幾張灰暗的面容讓人有些厭惡。
他們圍成半圓,中間包圍著一個女子,那個仍只是背影的白衣女子。
她的手中持著天琊,一個人面對著一群人。
而另一個他白瀟,卻遠遠的停在一塊石頭上面,如同看戲一般,瀟灑不經的樣子,又有一絲興趣的看著下方,完全沒有要去幫忙的意思。
小屍的目光,還是落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突地,眾多黑影一擁而上,對著她一齊突然發難,數道光芒同時圍攻而來。
天琊白光突起,一道華彩猛然升上半空,一劍劃開光芒的縫隙,白衣身影與白光天琊霎時融在一起,白色光芒變得明亮,她的身影變得神聖光明,一瞬間她在那些黑影之中如光輝穿梭,一瞬停在這裡,下一瞬又落到那裡,一個人把光彩舞的眼花繚亂,處處光影展亮著她華麗舞動的身影。
如同懲惡鋤奸的正義女神,又如驚世駭俗的威嚴仙子一樣,天琊刺穿一道道黑暗的光芒,穿過一個又一個光芒中的身影,左飛右轉,把身影千轉百回,一身白衣遮住了所有的光輝,舞動揮灑,把這一場戰鬥變成了一場天舞,而她就是天空中最美麗的仙子,把天琊白光發揮的淋漓盡致,斬殺著一個個自作宵小的妖人。
那一刻,她舞出了人生最美的一面。
那一刻,她美麗轉動的身影,勝過了世間一切的美好。
那一刻,她不知,她驚動了他的心……
華麗流轉的身影停了下來,她落到地上的時候,所有的妖人都已經被她打落,她光亮的神彩一時壓暗了所有的光芒,只留下一道明月的璀璨餘光,落到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那張唯美驚世的艷容,美到了不可言喻。
那是一張與陸雪琪不一樣的相貌,只是有些相似,卻都是一樣的美艷絕倫,加上那一身驚艷的雪裝白衣,有些不可侵犯的素嚴,又有些我見優伶的伶惜。
她站在那裡,一刻驚艷住了白瀟與小屍兩個。
不管是八百年前的他,還是八百年後現在的他,都無法抗拒,這一刻的美麗,這一刻深深印入了心底的美麗畫面。
過了很久……
白瀟說了一句話:「今天起,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小屍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了一步……
第三步。
眼前的景色再次一變。
小屍一下驚醒,馬上回醒過來,這一步已然邁了出來,已經無法再退回去了。
再看眼前的景物,乃是在一個略有些光亮的山洞之中。
對面是一群妖怪的屍體,在山洞之中散落的到處都有,其中兩隻看似妖怪頭目的傢伙,一個全身焦黑,一個身上插著一柄仙劍,都是沒有了氣息。
這是一個鬥法結束的戰場。
在它們的前面,一個半跪在地上的男子,身體帶著嚴重的傷勢,硬抱著一個女子的屍體,聲聲咽喉,發出一個個痛苦的嘶吼,卻因為傷痛,都發不出很大的聲音。
男子身上是一件因為鬥法而變得殘破血紅的正道衣衫,斷定他是一個正道的弟子。
而那個死去的女子,身上是一件普通的平民衣衫,應該連一個修真之士都不算。
他在抱著她痛聲哭泣,傷心欲絕。
在他們的旁邊,白瀟和白衣的她,站在旁邊。
她帶著隱含在眼中的淚水,輕輕的叫著:「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變成了這樣?他們明明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因為情感,拖住了他。」白瀟看著那個痛哭的男子,心中輕輕的觸動了一下,又道:「以他的本領,足可以剷平這個洞穴的。可惜情感牽絆住了他,最後他也沒有救下那個女子,反而害得自己一身是傷,落得這樣的痛苦。」
她轉過身,望著白瀟,道:「你有沒有情?」
白瀟悄悄地呆愕了一下。
「我不會有。」白瀟馬上冷冷的道了一句,之後目光認真的看向那個男子,道:「他因為情,已經廢了。如此讓他痛苦下去,不如給他一個解脫……」
「不要!」她猛然大叫一聲,可惜已經遲了。
一道焰紅的劍光,快速從那個男子的背後刺入,一劍刺穿了他,和他懷中的那個女子……
她眼中的淚,霎時湧到了她驚魂的面。
看著她流淚,
小屍的心猛然的一痛,一刻竟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眼前的幻境了。
心中慌亂了,在逃避著,小屍匆匆又邁出了一步。
第四步。
又一個身穿正道衣衫的男子,身受重傷,艱難的站立在對面。
看他的衣衫頗顯華麗,應該是正道的一個重要人物。
在這個大戰之後,變得支離破碎的地方,裡面只有兩個人,說明了他的對手只是一個人。把他傷的如此嚴重,也只是一個原因,就是他的手中,拿著的正是那柄叫做天琊的九天神兵。
白瀟冷嘯嘯站在他的對面,氣喘吁吁,身上也帶了一些傷痕,卻比對方要輕得多。
「你再不認輸認錯,縱你有如此高的才華,我也要將你就此廢了。」白瀟堅冷的說道。
對面的男子,也在堅挺挺的不讓自己有絲毫示弱,肅聲道:「想要此劍,就先把我的命拿去。」
白瀟面色微怒,冷聲喝道:「枯心,枉你還身為正道重要人士,居然偷取他人法寶,恬不知恥。現在惡行敗露,更不但沒有羞愧之心,還絲毫不知悔過。」
「欲加之罪!我還怕了你不成?」枯心冷聲大喝。
「找死!」白瀟冷叫一聲,再次將他的法寶祭了起來,準備再和枯心大戰一番。
「住手!」
一聲急匆匆的呼叫,使正要鬥法的兩個人同時都停了下來。
她一身白衣快速跑了過來,在白瀟的身邊匆匆的穿了過去,跑到了枯心的身前,攙扶住枯心的身體,慌忙掏出幾顆療傷之藥,餵著枯心吃了下去。
被晾在一旁的白瀟,有些呆了。
「你為什麼要殺他?」她轉過身,對白瀟怒怒的,又帶了些委屈的哭泣聲音,生氣的叫著。
白瀟心中不知泛上了什麼無名火,轉頭叫道:「我想殺便殺,又關你何事?」
「他說,我偷了這把劍。」枯心有些無力的聲音,望著她。
白瀟冷冷轉回面來,對她如審問一般,有些冷簫帶著氣氣的聲音,道:「你的劍,怎麼會到了他的手上?」
「我就是為了給哥哥這柄劍,才去玄銅山的,我為什麼不能給他?」她眼中的委屈更加大了起來,對著白瀟怨怨的說道:「哥哥要與魔教對抗,我給哥哥一件神兵防身,又哪裡錯了?你又為何對他下如此重的手!」
白瀟有那麼一刻呆了,驚愕在那『哥哥』兩個字上面。
這件事,明顯是他冤枉了別人。
不過他向來高傲,此刻又心中懷有怒氣,怎麼也是不會低頭,馬上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冷聲的說道:「那是我給你的劍,沒有我的允許,誰允許你送給他人。」
「那是我的劍,我的劍送給我哥哥,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每一次都不聲不響的丟下我一個人,又叫我怎麼找到你?又叫我怎麼告訴你?你怎麼這樣自私!」她的眼淚,再次流滿了臉,痛痛的聲音,哭叫著心中的每一處不滿。
白瀟也心痛了,只是硬硬的站著身體,不想轉過去。
小屍又一次的心痛,再一次看著她的淚水低下頭去,不忍再看,抬出了一步。
第五步。
仍然是她隱含著,欲要流淚的面容。
他們兩個人,在一個房間之內。
「為什麼你不和我一起去?」她似乎壓著心中的波動,聲音變得嘶啞。
「正與魔,究竟正是對的,還是魔是對的,誰能說得清楚?我們只是聽著師父們的話語,就來維護正道,就來斬殺魔教,就要來繼續這千年不斷,甚至以後千年也不會斷的正魔廝殺?誰知道他們的話語又是否一定是對的?」白瀟淡淡,又有些冷冷的聲音,道:「我不想捲入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我不想讓正魔之間恩怨再多增加一些。」
「可是正魔之戰欲開,我身為正道青雲門弟子,為報師恩,我是必然隨師父參加的。」她輕聲的說著,眼睛看著白瀟,道:「你也是正道弟子……」
「若是正魔之間平安無事,豈不更好?」白瀟輕步走動,再次背對著她,道:「若是你非去不可,那也正好,我們就此分開,你日後也不用再為了找我而東奔西走了。」
她顫了顫,突然叫道:「要是只是因為我,我一個人想要你,為了我而參加,只是幫我報答完師父的養育之恩,就夠了……」
「我……」白瀟身體有了一絲顫動,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之後快速冷靜下來,堅決叫道:「不行!修真之人是不該有情愛纏身的,我更是欲求長生之人,更應該心如止水。你走吧,日後不要再來找我。」
「長生對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勝過了一切?」她又一次的哭了。
「對。」他不顧心中的想法,口中堅決的咬出來了這一個字。
冷冷的氣息,包圍住了每一個人的全身。
她的淚水掛滿了整個臉龐,卻在堅持,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他綁住冰冷堅決的面孔,堅定地不去轉身,不去看她的淚水,不讓自己有心痛的樣子,不讓自己有動搖的機會。
小屍哭了,觸動的心已經堅持不住,再次走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