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黃昏
黃昏。
山洞洞口。
張小凡在曾書書身邊站起身，緩緩道：「你的傷，我治不了。」
曾書書苦笑一下，聳肩道：「我們朋友一場，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我英年早逝了嗎？」
「此傷我還沒有辦法對抗，不過我認識一個朋友，她有辦法。」張小凡淡淡說著，望向遠處山野，又道：「不過要看機遇幾何，能不能遇上她了。」
「這樣，就是靜待天機，就不能做些人為嗎？」曾書書怨怨一句，看著張小凡沉重的面，他靈活的話機一轉，對張小凡道：「這也是我的命數吧，我也知道你不會對我故意棄之不治，對吧？好了我們不提這個了，說些你的事情吧。」
「我？」張小凡頓了一下，道：「你想問我什麼？」
曾書書笑了笑，道：「這次你闖焚香谷，鬧得比青雲門那次嚴重多了，險些就毀了焚香一派。我問你，你闖進焚香谷之時，心中可都在想著什麼？」
張小凡想了想，隨口道：「當時我滿腔怒火，只想著琪兒能否平安，一路就殺了進去，其餘的沒有多想。」
「你打的那樣狠，難道就沒有想過，要把焚香谷平了消氣？或者忌諱焚香谷的一些關係，故意留情？你這麼精明的人，都沒有想過？」曾書書追問道。
張小凡輕道：「那時腦中混亂，只顧眼前之事，沒有顧及身後種種。」
「只顧眼前？」曾書書訝道。
「世道多變，念多則雜，只為了一個目標不變，只顧眼前應做、該做之事，就已足夠了。若事事總念及事後種種，左右搖擺不定，這樣時機稍錯，就可能造成用出百倍的力量，才補得回來的過失，也有可能就此抱憾一生了。」張小凡認認真真的說道。
曾書書獃了呆，道：「只顧眼前之事，避免過失？」
「張小凡哥哥！」隨著歡快的叫聲，小環和金瓶兒兩個人走了過來。
曾書書的一雙目光，一下望在金瓶兒身上，看著。
小環跑到張小凡面前，低頭道：「張小凡哥哥，我來給你看看傷吧。上次自從樹林分開後，我對你的傷……」
「已經沒事了。」張小凡淡淡道了一句，打斷了小環情緒連綿的話。
金瓶兒看著身邊那雙直愣愣瞪得碩大的眼睛，如有一種大姑娘被小流氓頂上的感覺，雖然她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可是心中難免生出一絲怒氣，不悅的道：「張公子，是不是你道術不精，怎麼這人到你手中短短半天，就變成了這副白癡面孔，不會是變傻了吧？」
曾書書眨眼，面色一緩，忽鼓起勇氣大聲叫道：「金瓶兒……」
金瓶兒優雅一笑，輕道：「曾公子，有何事？」
曾書書吸氣，吞在胸中把身體站直，叫道：「你可以單獨帶我走走嗎？」
……
「你……」金瓶兒剛想嘲諷他自己沒腿，忽然想起他現在身體受傷，已然祭不起法寶了，到口中的言語一頓。
「帶我去那座山頭。」曾書書指向遠處十里之外的一個山峰，轉向金瓶兒，認真問道：「就我和你，可以帶我去嗎？」
話裡話外的意思，誰都能聽得出來。
金瓶兒呆了呆。
小環靠向金瓶兒，喜著面說道：「姐姐，這個曾少俠可能喜歡你呀。」
這還用你說！
金瓶兒擺了小環一眼，小環繼續說道：「你帶他去吧。我看曾少俠很好的。」
「那姐姐讓給你，你帶他去吧。」金瓶兒淡淡一句，說的小環壓低了頭，扭捏道：「姐姐！你總是拿我說笑。」
金瓶兒玉指輕輕彈了一下小環粉嫩的臉蛋，輕輕道：「好吧，我帶他離開，正好留下你們兩個，好了吧。」
「姐姐！」小環滿面羞紅。
金瓶兒輕笑兩聲，對張小凡輕輕的，如水一般飄過一眼，沒有說話就直接離開了，曾書書身體馬上跟了上去，過了一陣一道光芒升起，向著剛才曾書書所指的那座山峰飛去。
留下兩人。
張小凡與小環。
張小凡若無其事，小環靜靜羞著面孔，鼓足了一段時間的勇氣，開口說道：「張……」
「吱吱吱吱……」
小環羞氣的一瞪眼。
「死猴子，賊猴，把我的招牌留下！」遠處週一仙漫罵的聲音。
小灰兩隻爪子抓著那個寫著『仙人指路』的招帆，越過草叢幾下翻越而來，快速竄到張小凡的肩膀上面，得意的揚著搶來的招牌，吱吱大笑，學著週一仙裝模作樣。
小環看著小灰的樣子，怒色轉為輕笑。
週一仙氣喘呼呼的跑到張小凡面前停下，指著小灰叫道：「無恥賊猴，速將本大仙之物原數返回，不然本大仙請來九天神羅，就此將你收服了去。」
「噗呲噗呲……」
小灰向週一仙吐著舌頭，更是把那塊帆佈滿手把玩，氣的週一仙滿面變紅，鬍子都要飛起來了。
「好了。」張小凡一伸手，把招帆從小灰手中立刻奪了過來，雙手向週一仙還了過去，說道：「晚輩有事，正想去請教前輩。」
週一仙接過招帆立刻眉開眼笑，又怒瞪小灰一眼，快速把招帆抱進懷中，悠悠道：「還是你主人比你有見識。」
「爺爺，你怎麼老是和一隻猴子鬥氣。」小環慢慢說著，週一仙眉毛一瞪，卻沒有說出話來。小灰一下竄到小環身上，好像對小環好感大增，與她站在一起，對週一仙吐了吐舌頭。
張小凡笑了笑，目光順著小灰看到小環身上，輕道：「小環，小灰頑皮，你帶它在附近找找城鎮，去尋些吃物去吧。我與你爺爺，還有一些話語要談。」
小環一呆。
「你張小凡哥哥欲要隨我，拜學成仙之道，其中多哲整理高論，不是你誤入緣塵的小孩子所能聽得懂的。」週一仙大笑著說道，小環聽著，眉頭不覺落下三條黑線。
成仙之道？拐騙之術還差不多。
不過面前兩人都開口了，她也不好再在這裡逗留，邁起腳步一步三頓，眼生生看著自己與張小凡哥哥兩人獨處的機會，就這樣的喪失掉了。
慢慢的，等著小環與小灰的身影，離開了。
張小凡一面正色對著週一仙，問道：「晚輩冒昧，請問前輩還記得，曾經提及過的乾坤鎖？」
週一仙點了點頭，淡道：「自然記得。」
「請問前輩，您對此術所知多少？」張小凡恭敬問道。
週一仙悠悠一笑，道：「除了名字和作用，別的其它……」週一仙幽幽頓了一下，笑道：「我全部不知。」
「什麼？」張小凡一怔。
「乾坤鎖之名，只是恩師一時口頭帶過，我此生也從未遇到過關乎此類的道法或記載。」週一仙輕輕道著，此刻真的道骨仙風盡現，大氣凌然之感：「你有意於此，楊焰心那個滑頭也多次向我求教，可是、老夫真的有心無力。只能讓他受些罪，這樣掩蓋過去了……」
「可是，乾坤鎖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能封得住魔**？」張小凡忽然激烈叫道。
週一仙搖了搖頭，淡道：「就算有此術，怕也早就失傳了。世間有沒有過乾坤鎖此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它創出來。」
「天地始無道，匯今百道暢。天地之力，被人諸般揮化運用，所創千奇，逐化不一，以至現在的千萬種道法、道術，都是最初人所創立出來的。別人可以，你貫通五部天書，身懷三道之法，為何就不行？」
張小凡，頓住。
暮色，天色慢慢轉暗。
遠處的山野間，楊焰心一人走著，迎面一陣涼風，身上一寒。
「嗨……」
楊焰心莫名的歎了口氣。
對面一個身影，小環帶著小灰怒怒邁著步伐，盲空走著。
「小環妹妹！」楊焰心一喜，立刻跑了過去。
「嗯？」小環一驚抬頭，看著楊焰心跑到了她的面前。
「小屍和道長呢？」小環左右看了看，向楊焰心問道。楊焰心把眼一飄，道：「他們在山上找木柴，準備晚飯。」
「為什麼你又在這裡？」
「我想讓小屍幫我的忙，可是他說他如今有事，竟然不幫我。」楊焰心說著歎了口氣，又眼睛一亮，看著小灰說道：「不過現在好了，如果小灰幫忙，一樣能所向無敵，打得他們皮滾尿流。」
「你要做什麼？」小環一聽來了興趣，追問著。
「明天，我就會給你一個驚喜。」楊焰心說著，向小灰湊近了過去，說道：「你來幫我的忙，我來給你一頓好飯，再加上幾罈酒，好不好？」
小灰吐了吐舌頭，擺頭不去理他。
楊焰心笑容僵了僵，又道：「來幫我一次，你主人是我的大哥，我也算你的半個主人了……」
「嗖」一記飛物，楊焰心立刻「啊」的一聲慘叫，雙手捂面。
「好了，你和我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小環輕輕說著，慢慢伸手擺開楊焰心捂面的手，一看楊焰心的左半臉狹面上，被小灰飛石擊中的地方馬上浮腫了一圈，漲了一片，英俊的面色片刻就變了形。
楊焰心用手碰了碰浮腫的臉，不由生出一種沮喪的表情，說道：「這裡已經在天霞山莊的範圍了，不足三十里就是天霞山莊的大門，我本來是想今晚，就去把東西拿過來的，可是……」
竟是為了自己的事。
小環心中一暖，笑了笑後，肅道：「我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