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沐浴
又一個人醒了過來。
「這個青雲首座，也醒了。」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
曾書書睜開眼睛，野狗道人坐在他的身邊，頭轉向一邊。
另外，遠處還有兩個人在相互談話，聲音頗大。
「就是這樣，我每年來看你一次，只記得你的樣子，不知道你口中的白衣女子是誰。」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她對我很重要！」
「我們不知道她是誰，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又是什麼樣子，只知道她一身白衣，怎麼找……」
「……找不到她，也要找……」
聲音爭吵著。
曾書書聽得一頭漿糊，不知道其中原委，鬆了鬆心，慢慢把目光注視在身前。
野狗？一行人……
曾書書快速轉頭，馬上看向自己的身旁，仔細的放眼過去，正巧金瓶兒對著他轉過頭來，望向了他，兩人的目光半空相視一對。
果然是她，救了我。
曾書書如遇電擊，一刻心神大亂，錯息不寧。
金瓶兒卻沒有什麼特別反應，輕輕一笑，又兀自轉回頭去，和小環小聲說著話語。
曾書書站起身，扶著帶傷的身體，理也沒理身旁的野狗道人，就直接走到了金瓶兒身旁，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金瓶兒一呆，目光看向周圍，小環楊焰心等出言救他的人，都是呆愕的面色。
「你是魔教之人，我是正道中人，自古正魔不兩立，我如果死了，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要救我？」曾書書正正站在金瓶兒面前，肅聲說道：「我可是你的敵人。」
金瓶兒有些尷尬的瞪了瞪眼，道：「第一，我已經離開聖教了，現在不管正魔兩道之事。第二，是小環最先開口要救你的，然後那個楊焰心極力支持，我與你並沒有多大仇恨，所以只是沒有反對罷了。你不用只感謝我一個人，感覺就像你喜歡我一樣。」
說完，金瓶兒手指撫面，對曾書書輕媚一笑。
曾書書面色頓時慌張一下，忙低下頭不去看金瓶兒，輕道：「總之謝謝你，救命之恩，若有緣，我必當相報。」
小環輕輕靠近金瓶兒身邊，小聲道：「姐姐，他不會真的喜歡你吧？」
「我看也像，我們這麼多人，他好像只認識你一個。」週一仙輕輕湊了一句。
曾書書馬上面上一熱，低著頭轉過身，默聲向遠處走去，像是在找地縫鑽的樣子。
金瓶兒向週一仙白了一眼，向曾書書的背影叫道：「還有第三，我們並不算救你，因為你身上的傷，我們無能為力，你自己另尋良醫去吧。」
曾書書身影一頓。
「我勸你早些離去，回到你的門中，讓你的師叔師伯們去想想辦法。你的傷多拖一下，就會多傷害自己一分，不想年紀輕輕就這樣隨風而逝，就早些走吧。」金瓶兒幽幽說著，小環愛拿在手中的書此刻也不見了，附言道：「是啊，你身上的傷，跟張小凡哥哥受過的傷一樣，我們治不好的。」
「張小凡？」曾書書馬上轉身，對小環叫道：「他也被獸人王傷過？」
「是啊，那……」小環正要說著，金瓶兒對小環手勢一止，對曾書書肅道：「你若是能找到一個名叫小花的虎妖，她可以治療這種傷。」
「多謝。就此告辭。」曾書書行了一禮，馬上御氣，軒轅剛剛御起，紫白光芒跟著恍惚不定。曾書書面色瞬間變得蒼白，手勢一顫，軒轅頓時光芒一失，「噹」的一聲掉在地上。
「還是青雲門的首座，現在連御劍這種小事，竟然都不會了。」野狗道人看在眼中，冷冷嘲諷道。
「他是誰？」小屍指著曾書書，對著楊焰心問道。楊焰心答道：「他與你無關，你就把他當作一個路人好了。」
曾書書看著掉下來的劍，面上羞愧，輕輕的抬頭看向金瓶兒。
怎麼老是看我？
金瓶兒轉過頭，故意不與曾書書的目光相對。
小環在一旁叫道：「曾少俠，你是不是傷勢太重，連御氣的力量都沒有了。」
「胡說，曾少俠是青雲門的修道高手，就是再弱，也不可能到這種地步。」週一仙喝吼著，對著曾書書又道：「曾少俠，您道法高深，修為齊天，怎能失了青雲門的氣派。這只是一時失手，多試幾次，不然用上雙腿，就是爬也能離開這裡，不能被這小小的困難所折服了。」
「……」
「爺爺！」小環面色又落了下來，道：「曾少俠如果不想走，就讓他留下來吧。他也是張小凡哥哥的朋友。」
週一仙對小環怒聲低吼道：「小丫頭知道什麼，多帶一個人有多少麻煩！我一個人養活你們一群倒也算了，他一個大人物有手有腳還有名氣的，在哪裡都能找上一些人出來伺候的，難道還要我養活啊……」
「我……」
「可是曾少俠受傷了，我們要見死不救嗎？」小環叫道。
「錯了，你難道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嗎？」週一仙說著，把手中招帆一揚，轉向曾書書道：「本仙人見你負傷，本質不壞，故大發慈悲，免費給你指條明路，可保你安然回歸青雲門。你只要一路向北……」
「周大仙人，你不要愚弄凡人了，這樣會出人命的。」楊焰心叫道。
野狗道人冷冷一哼，淡淡道：「我看，當時不如就讓他在樹林裡餵了野獸，也不用在這裡爭吵了。」
「你們……」
「你就留下來吧。」金瓶兒站在小環的身邊，對著曾書書道：「有我在，我不信有人敢為難你。」
曾書書對著金瓶兒一呆，要出口的話，頓然全部說不出來了。
看著金瓶兒的目光，呆住了。
「依我看留他在這裡，是對他的傷勢最好的安排了。」楊焰心說著，見眾人的目光轉來，又道：「你們都知道，我大哥也受過這樣的傷，比起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虎妖，說不定我大哥已經找到這種傷的解決方法了。還有，自從我大哥焚燬焚香谷之後，至今音訊全無，說不定他還在這裡附近，若是能碰到我大哥……」
「這裡是焚香谷附近？」曾書書驚異道。
「是啊，相隔不到一千里。」楊焰心點頭道。
小環急著應道：「就這樣，我們先去找張小凡哥哥。張小凡哥哥離開焚香谷之後，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金瓶兒輕輕摟住小環，道：「放心，他那樣大的命，又有你成天請神保佑，就算受傷，也一定會留下一條命的。」
「焚燒焚香谷？那是怎麼一回事？」曾書書驚愕又道。
「那是我大哥的英雄史，我以後再講給你聽。」楊焰心走近曾書書身旁，道著：「你現在就安心的留在這裡，正好小環妹妹得到了一本醫書，就讓她好好的練練手，你也多做了一份品德。」
曾書書聽著話，忽然身上一寒，彷彿一股冷氣突然襲來的感覺。
山洞洞口。
夜晚，明月初升。
晚風依依，輕柔似水。
漫漫黑夜，山地荒涼。
清風吹著星火點點，光影晃蕩。
在兩只可憐野豬的貢獻下，小灰吃的大飽，現在正把尾巴纏在岩石之上，懶洋洋的蕩著鞦韆。
張小凡盤膝而坐，守在洞口看著天空。
夜色霧濃，星空無幾。
陸雪琪慢慢走到張小凡身旁，陪著張小凡坐了下來，瞭望星空，輕輕道：「滿天的星星，一顆代表一個人的靈魂。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到了天上，繼續守護著我們，看著我們。」
張小凡呆了一下，道：「那麼現在就是我的星空，我的朋友和親人，就是如此的少。」
「你的身旁還有我，我把我的星空分給你。」
天色漸漸轉好，夜加深了，更多的星星露出頭來，其中月亮明亮的顯露出來。
陸雪琪指向月亮，道：「月亮是天上的親人，共同送給我們的禮物。明亮的光輝，白亮如鏡，透過它，可以看到心中想見的每一個人。小凡你試試，目光凝視，心中慢慢想著思念之人，在淨月之中，就會慢慢浮現出她的面容，出現她最好的一面，淨亮無暇，陪在眾多親人之中，一起守護著我們。」
張小凡望著明月，嘴邊出現了一絲微笑。
「看到了什麼？」陸雪琪輕聲問道。
張小凡笑色一淡，道：「我們去個地方。」
陸雪琪一呆。
月光閃閃，星輝點點。
靜靜的一小潭池水，把滿天星輝收進其中，水中星光連天。
潭水旁邊，張小凡帶著陸雪琪落了下來。
「這裡是？」陸雪琪輕輕問道，面帶輕笑。
張小凡也笑了笑，指了指水，呆道一句：「一潭池水，是我白天發現的。」
「水柔清澈，星光滿天，想不到這荒野山中，竟有這樣好的池水。」陸雪琪說著，向張小凡看去，問道：「你要這樣好的泉水來做什麼？」
張小凡笑著道：「我只是看它清澈，又想到你因我多時沒有沐浴過了，身體難免……，所以就帶你……」
陸雪琪低頭，面上一紅。
「這裡山勢隱蔽，絕對不會有人來的，而且水溫柔和，水底沒有深坑凹凸之處，周圍蛇獸之類也被小灰清除潔淨。你在這裡放心沐浴，我在此處百米之外守護，如果有事大聲呼叫，我就會趕來。」張小凡說完看著陸雪琪，溫和的聲音又道：「琪兒，你的傷勢我會想辦法復原，現在你沒有修為，要小心一些。」
陸雪琪輕輕點了下頭，在他面前，竟說不出半個不字。
張小凡也對她點了下頭，笑了笑，轉身離開。
陸雪琪看著他的身影，滿懷微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陸雪琪才轉過身來，對著一潭溫溫的池水，倒影出她溫柔一刻的絕世之色。
寬衣，下到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