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承諾
兩人一怔，張小凡平聲說道：「難道是因為這一個陣法？」
說完，張小凡就不去看小白的面情，拿起烤雞來又吃了兩口，對著盈盈入神的陸雪琪關切說道：「琪兒，快些吃吧，如果涼了我再幫你烤一烤，不過味道就會差了很多。」
陸雪琪一呆，看了看手上已經有些涼意的燒雞，對著張小凡微微一笑，面上淡淡泛紅，無限歡喜幸福之色盡在其中。然後低下頭去，又開始吃著那個還是暖意的雞腿。
小白呆了一會，雙目怔怔的看向陸雪琪，望著那艷色絕世的面容，冰清如玉的肌膚，白衣若雪的身姿，和每次都是我見猶伶的肅然，她的目光之中還有著誰覺不出的絲絲羨慕，與她也不清楚的情感。
要是她就是面前的這個人，能有多好！
望了一陣，呆了一陣，看著這兩個正在吃著燒雞的情人，她也拿起了手中的燒雞，慢慢放到嘴邊卻猛然一醒，立刻抬頭對著兩個人叫了一聲：「你們要不要聽關於古巫族的事情？」
陸雪琪嚇的一驚抬頭起來，雙目驚訝看著有點憤怒的小白，輕聲道：「你怎麼了？」
「我、……我沒有事。」小白急忙平了平自己失態，又用輕聲說道：「只是你們想不想聽古巫族的事情。」
張小凡平平一笑，淡淡道：「古巫族的事情對我們來說，知道不知道都一樣，我們馬上就要隱居了，可能一生都不會再去南疆了。」
小白又是一呆，忽然冷冷的道：「你不聽，我就不會講了嗎？你還要幫我去把那一個要尋死的人拉回來呢。」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小白就先兀自講了起來：「在古巫族毀滅以前，曾有一個天賦極高的巫女娘娘，她叫玲瓏。她的事情你也聽過，我不想多說她了，總之在她封印住獸神之後，她也變成了石像，後來她帶去的那五個勇士回到古巫族之後，就把此事傳開了，古巫族的長老們就一起商議，在眾多女子之中又選出來了一位巫女，接替了上一個巫女玲瓏的義務，保護著整個古巫族。她的名字叫做古箏，就是古巫族最後的一位巫女娘娘。」
小白低頭看了張小凡與陸雪琪一眼，發現二人還在各自吃著東西，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本來這種類似日月接換的事情，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小白也不生氣，抬起頭一面肅然，繼續說道：「可是當時由於獸神作亂，獸妖也活躍了起來，時常結群走出十萬大山，去屠殺一些古巫族的族人。而聖泉壇離的十萬大山最近，受傷最是嚴重。那時古箏的力量有限，只能勉強帶領族人對抗，如同治標不治本，只是減少傷亡而不能一除永患。就這樣日子一久，那五位居功自傲的勇士漸漸有了怨言，認為古箏沒有能力帶領古巫族，擾動著整個古巫族不安了起來。古箏在此為難之下，只想得怎樣能一舉鎮定獸妖，以安撫族中的慌亂之心，所以她翻閱古典，利查古巫強大之術，在各處不斷的找尋方法，最後終於被她找到了一個古老的秘法大陣……」
「就是『萬魂墜滅輪迴大陣』。」張小凡輕聲接了一句。
陸雪琪吃完了手中的東西，看著小白肅立的神情，仔細的聽著。
清音小山，忽然起了風，吹動焰火輕煙，飄向了遠處。
小白點了下頭，接著說道：「大陣擺置起來雖是不難，可是想要停下來卻是不易，其中危險重重，沒有強大靈力輕動不得。可是當時的古箏迫於壓力太大，決心冒險一拼，就在聖泉壇的村口擺下了那個大陣，剛剛布好就巧到獸妖聯眾大批來到，猖狂殘殺，族人抵抗死傷無數，古箏一下狠心，就啟動了『萬魂墜滅輪迴大陣』，卻不想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古巫族的千年傳承。」
「那個大陣，到底有什麼作用？」張小凡面上此時認真了許多。
「聚方圓之內剛死初生之鬼，損天地之力轉去輪迴化成閻羅鬼骷，自此不死不滅不得輪迴，終身受困於大陣之內。」小白說到這裡輕歎一聲，淡道：「南疆的古老之法『收魂術』，就是從這個陣法之中參悟出來的。」
張小凡雙目望著小白，忽然呆了一下。
小白望著他的雙目，腦中念頭忽然閃過一下，之後又快速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能有這樣一隻不死之師，就是那些凶殘的獸妖也是沒有辦法對抗的。可是想要控制得住那個大陣，就必須有強大的靈力驅動才可。戰鬥結果由於族人與獸妖的死傷增多，亡靈鬼骷也逐漸多了起來，靈力抽嗜欲停不能，古箏漸漸不支，最後反被大陣反噬牽制，陣法擴張慢慢吞噬了整個聖泉壇，古巫族的眾多執法巫師與勇士，十人就有九人葬身了其中，只有少數人在那五個勇士的帶領下，逃離聖泉壇才生存了下來。」
「……那些獸妖全部都是有來無回，可憐的古箏娘娘最後也被大陣吸乾了靈力，連魂魄都被困在了陣中。『萬魂墜滅輪迴大陣』自此成為了死陣，在無數死靈的守衛下，外人從未再敢踏進一步，聖泉壇就此才會從南疆聖地一下墜落成為了南疆的三大危險禁地之一。」小白沉著面上帶著縷縷的傷感，亦是火光也是照不到了她的面上。
張小凡同樣一陣的低沉，想那古箏也是可憐，救人反倒害了己。
過了一陣，他低聲說道：「天巧兒她也知道這個大陣的厲害與危險，她也不會有那樣強大的靈力，所以她是打算把蠻荒聖殿變成第二個聖泉壇，她要做第二個古箏。」
小白看著他，重重的點了下頭，說道：「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情，阻止她！」
「我……」張小凡張了張嘴，話聲嘎然而止。
「不要說你想避世不想去，別以為我不知道，巧兒曾經幫助過你，現在她一時衝動不計後果，你就真的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嗎？」小白一時激動，立刻對著張小凡厲了起來。
張小凡沉下了頭，望著地面，靜靜地一語不發。
為了心愛之人，而不獨活世間。
這到底是對的？
還是錯的？
陸雪琪依在張小凡的身邊，心中茫然一片。
小白看著張小凡的樣子怒火更甚，怒聲叫道：「你真的要這般忘恩負義麼？好吧，今日算是我白來了，你不去勸我去，縱然我們兩個都死在了陣中，也與你這個不問世事的君子無關了。」
說完，小白一揮衣袖，把手中的燒雞順手一扔飛進了火堆之中，她赫然立起，轉過身影向著遠處走去。
張小凡微微抬首，看著小白憤然直去的白色身影，忽然問了一聲：「你為什麼要這樣幫她？」
小白身影猛然一停，思考一陣斷然回首，輕道：「同是南疆之人，我不希望南疆沒落下去。」
又轉回首，身影飄然前行，迎著風向，聲音輕輕的飄來，幽聲淡淡：「我天狐一族源於十萬大山，不知道幾千年前，由於一場大的災變，妖類各族被百萬獸妖誅殺趕絕，我們才移居到了中原……」
聲音伴著她的嬌媚身影，淡然的一齊消失在了山頂之上。
張小凡又次低下頭去，沉默著。
他該怎樣？
陸雪琪一直在他的身邊，默聲陪伴著他。
不久晴空日出，東方紅亮。
一夜過去了……
此刻山邊的天空都亮了起來，連著半個天空遮去星輝，圓圓紅日緩緩升起，淡淡弱弱的陽光照在身上，也驅散了不少寒意。張小凡正目對著圓日，漸漸的光芒加劇，刺眼了起來。
身邊有人依偎著，暖暖的感覺勝過了朝陽。他向著旁邊看去，她陪了他一夜，此刻她多日未眠，不覺間已經昏昏睡了過去，平靜的面上帶著諸多的幸福笑容。
再向朝陽望去，它已經在山間升了起來，爬到了山頂頂尖，散發著光芒，給大地的萬物帶來了溫暖，驅走了寒意。
張小凡呆目靜望，日出他已經見過多次了，今日是第一次有人陪伴在他的身旁。
他也是第一次，可以這樣平靜的望著日出，不去想著日出之後的事情，而只是感受著陽光初來之時的淡淡溫暖。這種暖洋洋的感覺，原來這樣的舒服。
還有他身邊的溫暖，他原來可以生活的這樣好。
可是一直就這樣，不去管身邊的那些人了嗎？
林驚羽，他的兄弟……
天巧兒是為了他的兄弟，正在迷茫之中，她又是幫助過他的人，他真的就這樣不管嗎？
忘恩負義、背信棄義、懦弱之輩、無義之夫，這些虛妄罵名他都不會在乎，他也可以忍受，可是就這樣真的忍心，去看著一個人去走上絕路？
可是他一旦現身，還能再隱居起來嗎？
可是就只是因為他能安心的隱居，就看著他的朋友而不救嗎？
心中糾纏了一夜，到了現在，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凡，你去吧。」張小凡轉頭一看，原來是陸雪琪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他太入神沒有發現而已。
「琪兒，我……」陸雪琪用手忽然擋住了張小凡的嘴，止住了他的話語，她輕聲說道：「把她只看做是一個癡情的女子，你去勸勸她，雖然我能知道她的堅持決心，不過我希望她能放棄輕生的念頭，能夠等下去。」
為難的決定，彷彿一下沒有了憂慮。
淡淡的語聲，竟是這樣的舒心。
張小凡望著她，忽然輕輕的俯下頭去，對著她淡紅的臉霞上面，親了一下……
「琪兒，我向你承諾，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會回來的，不會再留下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