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
「毒公子？」金瓶兒輕輕叫了一聲，小環快步擋在金瓶兒前面，面向秦無炎叫道：「你又來幹什麼？還想殺我姐姐嗎？」
秦無炎看著小環輕笑一下，搖了搖頭。
小環一怔，回頭與金瓶兒對望一眼，兩人眼中漠然不知。
秦無炎淡聲道：「我是受人之托，來還她一樣東西。」
金瓶兒一怔，驚問道：「哦？請問公子是收何人之托，所送何物？」
秦無炎收起折扇，從懷中輕慢的拿出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合歡派掌派印牌」七個大字。
「受三妙夫人之托，把此物還給你。」秦無炎輕鬆的說道。
雖說現在滅鬼門成立已久，多股實力已經盡數安定，此物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不過此刻秦無炎竟把它拱手送人，實在匪夷所思啊。
金瓶兒呆了一陣，忽然艷笑粉起，對小環輕聲說道：「妹妹，你們先走吧，在前面等我一會。」
小環轉頭對金瓶兒擔心道：「可是那個人要是對你動手，那怎麼辦啊！」
金瓶兒輕輕撫摸了一下小環的頭，笑道：「以他的實力，如果真要殺我們，他是不會耍陰謀的。放心吧，你們就在前面等我好了。」
「好吧。不過姐姐你一定要來啊。」小環輕聲說著，對金瓶兒笑了一下，又不放心的望了秦無炎一下，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金瓶兒的手，向週一仙走了過去。
週一仙急忙抓住她的手，也不多說話，就向著野狗與楊焰心招手，急忙的跑著走了，生怕多留一刻激怒了秦無炎，後果就嚴重了。
兩人望著四人的身影離去後，金瓶兒才正面對向秦無炎，恰在此時秦無炎輕輕歎了一句：「你們在一起，真快樂。」
聲音中帶著哀歎、羨慕，又有點怨聲載道的感覺。
「哈哈，想不到毒公子也愛這樣多愁善感啊。」金瓶兒輕笑道。
秦無炎轉過頭來，把手中的牌子遞了過去，說道：「三妙夫人死前，把此物交給我，希望我能留住合歡派一脈。其實她是希望這個牌子最後能落到你的手上。」
「是嗎？公子可不要騙我呀。」金瓶兒俏生生的答道，伸出手接過牌子的時候，手上停了停，然後把手收回一些，抓住了牌子的另一頭，沒有故意去造成手與手的摩擦。
秦無炎對此輕淡一笑，說道：「想必仙子這段日子過得很安靜吧，把一些本領都忘了。」
金瓶兒拿著牌子隨便看了兩眼，對秦無炎媚聲笑道：「我把該忘得東西都忘了，這樣難道公子不高興嗎？」
「也對。」秦無炎贊同的道：「你這樣很好，不要再回聖教了。」
金瓶兒一怔，好奇問道：「怎麼公子現在不想要我加入滅鬼門了嗎？」
秦無炎面上沉靜，目光空洞，忽然幽歎道：「你現在有了這麼多的親人，好好珍惜這容易失去的一切吧……，去保護他們，不要等到失去他們的時候，才……」
像觸及到了傷心之事，聲音噶然嚥住。
這有感而發的言語，金瓶兒又怎會聽不出來，輕聲問道：「公子的轉變好大，可不像以前心狠毒辣的毒公子了。公子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無炎恨恨閉上雙目，面上突然一冷，寒聲道：「你不要想來探聽我的事情，帶著你師父的遺物趕快走，不要再插足聖教的事。」
金瓶兒一怔，晃了晃手裡的牌子，笑道：「你的事情對我現在來說毫無一用，所以我也不想打聽。不過你可以告訴我，我師父死前的事情嗎？」
秦無炎面上的冷色漸漸靜了下來，目光直直盯著金瓶兒。金瓶兒大方一笑，又道：「就是那年獸妖闖進毒蛇谷之後的事情，聽說我們三大派的大多數人都在裡面，除了你失蹤之外，其餘的全部死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師父那樣的本領，最後是死在了誰的手中。」金瓶兒笑著又道了一句。
「你是想為她報仇嗎？」秦無炎淡聲問了一句。金瓶兒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想了想之後，秦無炎幽幽說道：「當時我師父毒王亡故，靈前頭七剛過，我的幾個師兄就忍不住『萬毒神印』的誘惑，帶眾廝殺到了靈堂大殿之上，最後是我出手制服了我的兩位師兄，局勢才安定了下來。我拿下『萬毒神印』立刻佈置大局，卻想不到鬼王……，他竟然帶著鬼王宗半數以上的弟子衝殺了上來，此舉一來事出意料之外沒有防備，二來當時萬毒門的弟子已損失大半，竟就被他直接殺到了靈堂之上……」
「當時我們三大勢力勢均力敵，鬼王竟敢冒此大險，想來他也一定準備周全吧。」金瓶兒拿著手中的牌子玩弄著，一點也沒有把那個『合歡派掌派印牌』的牌子當作重要之物的感覺。她悠閒的口氣，又道：「我聽說，當時師父僅留下了十幾個普通弟子，便帶著其餘的全部人員都趕去了。」
秦無炎點了點頭，回憶著又道：「我在靈堂之上死死抵擋鬼王宗之眾，卻又沒想到合歡派會殺上來，再看鬼王宗之中亦是亂成一片，而鬼王這個狡猾老兒，早已丟下鬼王宗的半數人員，不知所蹤了。」
「哈哈……」金瓶兒竟然笑了兩聲，好像在嘲笑般的聲音道著：「想不到師父英明一世，也會被鬼王的誘餌所吸引了，陷進了這麼大的一個陷阱裡面。」
秦無炎聽著，不由苦笑一下，說道：「我也同你師父一樣，進入了鬼王的圈套裡面。當你師父也殺進了靈堂上面的時候，我見萬毒門與鬼王宗敗局已定，立即下令停止鬥法，與你師父言語相勸半刻無果，就全員向著合歡派投降了，你師父當時也已覺察事有蹊蹺，卻礙著利慾熏心，非等到把毒蛇谷的事情安頓完畢，才準備下山而去，無奈發現已經晚了。」
陰沉沉的天，厚厚的烏雲，一直壓迫著大地，隨時大雨將至的樣子。
金瓶兒看著秦無炎，敬佩的說道：「你當時視辨局勢，能忍辱負重甘心投降，實在了得。」
「以毒蛇谷當時那麼大的勢力，即使獸妖想要攻佔也不會容易。如果我所說不差，當時帶領獸妖之人，是一個妖艷少年。」金瓶兒又道。
秦無炎點了點頭，笑道：「仙子果然聰慧過人，那個少年就是獸神。獸妖攻打毒蛇谷，蕭殺之風雖然厲害，卻屢有三派弟子聯合阻礙，前進緩慢。而當時瞬間到達靈堂之上的，只有獸神一人而已。」
秦無炎面上出現幾分敬意，接著說道：「對方只有一個人，我們眾多高手聯合而上，卻都落得七死八傷，三妙夫人就在此被打得重殘垂死，我當時躲在眾人背後，所以避開了一時。」
金瓶兒向他看來，見他面也不紅，一點慚愧之色，或是一點得意之色都沒有。
「……三妙夫人在奄奄一息之下，終於被我言語說開，滴血破開了合歡派的『掌派印牌』，將它交給了我。我也在她身旁發下一誓，只要我能逃過一劫，就會殺了鬼王，滅除鬼王宗為她報仇。」
「師父從未有過如此大敗，她當時一定是被仇恨蒙蔽了，才匆忙的下的這個決定吧。」金瓶兒幽幽說道，忽然看向秦無炎重重的說道：「這要多謝你的功勞了。」
金瓶兒猜得不錯，當時就是他的言語挑大了三妙夫人的仇恨。秦無炎對此也不必要解釋，就算是默認了，繼續說著：「毒蛇谷密處，有一條河流直通谷外，谷內鮮有人知。當時我趁眾人全力應戰，就向著深谷後面的那條河流逃去，臨近河邊之時，卻還是被獸神追上，鬥法之下被他重傷，墜入河中。」
「小小河流，又怎能奈的住他！是他故意放過了你？」金瓶兒忽然問道，秦無炎點了點頭，說道：「他當時和我說，從前也有一個人被人追殺，後來落入了河中才逃脫的，我和那個人的情景很像。之後他就離去了。」
「然後呢？將近一年的時間，你去了哪裡？」金瓶兒追著問道。
「然後我就在河水中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在了一個漁夫的家裡，我在那裡第一次見到了……」秦無炎聲音一停，身體猛然抖了一下，雙拳緊緊握起。
談話以來的第一次，秦無炎的神色出現了大的波動。
金瓶兒小心說道：「那個漁夫，一定是個好人吧。」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不要再追問了。」秦無炎忽然冷道一句，轉身走去。
「要下雨了，我叫小環送你一把傘。」
秦無炎身子定了定，背後對著金瓶兒，冷冷說道：「這裡將會有大的風雨來臨，你們趕快離開這裡，不要被風雨捲進來。」
說完，秦無炎繼續向著前方遠處走了，金瓶兒在他背後幽幽的道了一句：「你是在關心我嗎？」
看著秦無炎背後沒有反應，她也覺得這個玩笑不好笑，眼睛擺了他一下，轉身向著小環他們的方向走去，兩人背對而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