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收徒
清晨，天色剛亮。
焚香谷的山河殿內，以上官策為首的眾多長老，以列坐成兩排，靜靜無語，沉重的面色掛滿了每一張面孔。
雲易嵐心臟受損，百脈斷裂，性命垂危一線，受傷之重連他們都大吃一驚，幾乎都不敢相信谷主還活著。眾人一起聯手為雲易嵐療傷，可也只是徒勞無功，一切都只能靜待天意了。
現在已經一天過去了，他還是沒有醒來。
眾人無聲等待，也是為雲易嵐傷悲，也是在等待李洵的回谷。
李洵雖然驕傲自大，不過他確實是位奇才，又是雲易嵐已經確定的下任谷主，所以多數長老暗下已經打定主意，只等李洵回來，萬一雲易嵐歸天，他們就立即推任李洵為下任谷主，安定某些蠢蠢欲動的野心。
谷外，一道光芒終於劃到了這裡，在山谷入口處落了下來，負責守護入口的弟子一驚，只見那人乃是一面淚痕的錢回，而他們的李洵師兄，卻沒有見到半個影子。
錢回一臉傷痛面色，也不等守谷弟子打過招呼，就埋低著頭穿過他們，疾步向著山河殿走去。
長老們對外宣稱，谷主已經甦醒，並再次閉關了，一切事物由李洵回歸之後管理。這樣的言語，怕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谷主的傷勢早已傳的沸沸琅琅，就是說谷主已經歸天的也大有人在，目前他們只盼望著李洵回來管理大局，可是面對錢回的灑淚而歸，眾多焚香谷弟子死寂一般的面上，此刻如同雪上加霜。
錢回沒有去注意師兄弟們的目光，他只顧低著頭，偶有一兩滴淚水落地，直步衝進了山河殿，剛進門就對著眾多長老，跪倒在了大殿之上。
眾位長老都為此一驚，最先反應過來的上官策，立刻冷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李洵呢？」
錢回跪倒著的身體抖了抖，把頭碰到地上，用哭喪的嗚嗚聲音，道：「李洵師兄，他要我先行回谷，而他，怕是回不來了……」
大驚非常，好幾位長老都一下站了起來，喝問道：「他怎麼了？」
「他跟著一個神秘人，留在了南疆，要同那一個人一起去尋找，本派失蹤百年的『玄火鑒』，弟子幾番規勸，可是李洵師兄徒然不聽，還說要在得到『玄火鑒』之後，才能回谷。」
悲痛之聲，聽得入耳震心。
已有人把手「啪」的一聲，重重打在身旁的椅子上面，叫了一聲：「違逆之徒。」
「借口！」上官策站起來，怒叫道：「李洵身為谷主的嫡傳弟子，在此谷主臨危之時，竟然退縮不至，棄下整個焚香谷於不顧，眾位師弟還有何話要說？」
眾人啞聲。
上官策左右望望，過了一陣後，又道：「眼下谷主未醒，焚香谷中謠言亂起，應有人及早制止，不可無人管理，不知眾位師弟有何高見？」
旁邊有人低頭，滿有不甘、微帶怒氣的說道：「請上官師兄暫理谷內事務，公平處理事端，我們願意遵從，無話可說！」
最後一句，聽得起來十分刺耳。
上官策面上依舊帶著剛才的怒氣，也不知他的心中感想如何，只聽他又怒道：「這樣，我在谷中挑出幾名出色弟子，來幫助我一起管理焚香谷，這樣眾位師弟就不怕我專權了吧。」
幾人冷望，沒有聲音。
南疆聖殿裡面，正魔兩道都做好了回歸中原的準備。
然而也有新奇之事，青雲門弟子林驚羽因『傷勢過重』，青雲門眾人經新巫族聖女娘娘同意，特讓他留下『養傷』幾日。對此事，林驚羽本來並不同意，可是天巧兒根據南疆之古法，可以幫他發揮軒轅的威力，於是他也同意了下來。
鬼王宗之中，也有一件新鮮事，鬼王宗宗主叫上副宗主，兩人丟下宗內事務，雙雙飛出了聖泉壇。碧瑤主動找到鬼厲，並和他到了一個兩人獨會的地方，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聖泉壇背靠的小山，鬼厲昨夜來了一次，今日又來了一次。
不可否認，小山之上的景色，白日就是比夜晚晴朗明目，一覽無際，將南疆的村林野外盡收眼底，到處生機勃勃的景象，連鬼厲的嘴邊，都掛上了一絲輕輕地喜色。
他的前面，碧瑤似乎受到景色的迷惑，張開雙臂對著大地環抱，笑色滿盈的面上，帶著少有女子的調皮。
「好美啊！」碧瑤不由感歎了一句。
鬼厲一笑，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望著一位單純的少女，在望著他那個癡情的碧瑤。
「比狐岐山的景色大多了，感覺好舒暢啊！」碧瑤笑著，一身綠衣垂落，就像是山頂之上的綠萌之芽。
黑影來回飄動幾下，鬼厲的手中赫然就多了一捧花朵，放到了碧瑤前面。
碧瑤對著鬼厲一笑，順手將一捧花朵接了過來，放到秀氣的鼻下聞了聞，又是顯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一個笑容，一個自然的動作，
都讓鬼厲看的癡了，如迷如幻，目光竟不能再從她的面上離開了。
碧瑤的雙目來回望了望，只見他們的四周已經沒有了一束花朵，全部都集中到了她的手上，她忽然一笑，輕道：「要是我爹在這裡就好了，這樣這些花就能全部再長出來了。當初我只說了一句，說狐岐山深谷之中死氣沉沉的，結果我爹不出三天，就變出了滿谷的花草樹木，那樣的本領真是令我羨慕。」
靜靜等了等，卻還是無聲，碧瑤奇怪的抬頭，望到鬼厲直愣愣的雙目眨都不眨，竟是呆住了。
碧瑤雙眼反瞪兩下，隨後轉過了身去，叫道：「喂！」
直到叫道第五聲，鬼厲才忽然驚醒了過來，輕輕「哦？」了一聲。
「你怎麼了？」碧瑤笑聲問道。
鬼厲望著碧瑤的身影，回味方才笑容的甜美，竟也不覺自己的失態之舉，怔著答道：「沒、沒什麼……」
碧瑤笑意濃濃，又把面對了過來，道：「喂，你叫鬼厲，以後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好嗎？」
鬼厲一向冷酷無色的面上，此刻露出了一大張笑臉，輕道：「你可以叫我小凡嗎？」
滾熱的血，彷彿湧了出來。
那個憨厚的張小凡，此刻好像又活了過來。
「可以啊。」碧瑤爽然答應，嬉笑著又道：「你也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鬼厲立刻點下了頭，道：「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做我的師傅吧！」
鬼厲一怔，過了片刻之後，笑著答道：「好，你想學什麼，我都教給你。」
碧瑤高興地拍了一下手，道：「好啊，今天以後你就做我的師傅，不過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千萬不要告訴我爹啊。」
鬼厲笑道：「那今天，就是我們的秘密。」
碧瑤調皮的吐了下舌頭，甜到了鬼厲的心裡。
「你可以教我變成小動物的道術嗎？」
鬼厲忽然又是一怔，道了一聲：「變成小動物？」
「對啊。」碧瑤圍著他，把手中的鮮花停在兩人中間，她慢慢說著：「幽姨說，你可以與萬獸族的人一樣，變成各種動物的形態。聽幽姨還說，你前天變成了一隻小蝙蝠，就打敗了那個什麼鷹王，我也想要變身，你可以教我嗎？」
鬼厲呆了呆，像是怔住了。
怎麼教？
要碧瑤也去找一個『獸人』換血嗎？
碧瑤把手裡的花舉了舉，有點『陰謀』得逞的笑容，道：「你要說話算話啊，小凡！」
細細想了想，鬼厲突然道：「你為什麼想要學它？那種力量及其難以控制，控制不當還會被它所吞噬掉。」
是在誇大其詞吧！
碧瑤面上微微一怒，說道：「我只會運用鬼術，就算變身也只能變成一隻鬼的樣子，樣子丑又難看，而你的那種變身可以變幻成各種動物，既厲害又好玩，為什麼不肯教給我？」
他的變身樣子不醜嗎？
鬼厲疑惑一下，忽然靈光一閃，對著碧瑤道：「那種力量需要肉搏，暴力又血腥，不適合你。我有一種更好玩，又厲害，還容易掌握的道術，你想學嗎？」
碧瑤呆了呆，面上顯然出現了不悅，不過她還是隨口問了一聲：「什麼道術？」
鬼厲得意一笑：「與鬼術極其接近的，幻術。」
話聲剛落，鬼厲身形頓時破散，化作千萬個碎片捲到上空，又次在半空合成身形，竟一下掉下來了八個鬼厲，分別落在了距碧瑤三米之外的八個方向，圍成了一圈。
碧瑤一驚，來回轉頭觀望，可發現八個鬼厲竟然全都一樣，靜靜觀察了半晌，她也沒有找到鬼厲真正的位置所在。
遲疑間，碧瑤手上突然一暖，像是被另一隻手握住了。微亮黑光聚集，鬼厲就在他剛才消失的那個位置，好像從未動過地方一樣，憑空又現了出來，正對著她微笑。隨後清風一起，那八個虛幻影子隨風散開，沒有是一個真實的。
「你一直都沒有動過位置嗎？」
鬼厲點了點頭。
碧瑤驚住的面上忽然大喜，高興地叫道：「我就學這種幻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