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絕岔壁
圓日又起,強光朝陽終難刺破死氣絕谷的神秘陰影,空現一個微弱的白色光盤,掛在了天空之上。
眼下初晨,霧氣正濃。
劍峰下,族長朝背而立,目在望日,心卻不知想到了哪裡,面肅正立,許多久也沒有變化一下。這個神秘族類的神秘族長,此刻心中正在想著神秘不知的事情吧。
絲毫日光不落的絕谷中,聲音也彷彿被隔絕了一般,四下正是安靜。
沒有腳步聲,沒有影子,沒有光芒閃動,族長忽然把頭一低,目光下調,片刻後在他的正前方,虎王的身影慢慢現了出來。
「族長,屍王來信,說中原之士已經出發了,那個聖女也在其中。」虎王在他前方三米停下,慢慢的說道。
族長憂歎一聲,息道:「一切評斷,百年的守候,只能希望那些人可以解開了!」
虎王面下低首,憂思停了一陣,才又開口道:「可是,如果那些人真是得了寶物,且有高人在內,我們豈不是、枉守了此物千百年?」
族長木然轉身,回望劍峰,劍峰高縱入雲,迷茫望不到頂。族長歎道:「你的擔憂不可不慮,不過我族守護此劍峰千年,無非也是猜測此峰中的寶物是我族聖物。如它真是聖物,中原之人得之無用,在加以誘惑,自會容易奪得;如它不是聖物,我族又是無用,一同毀了就是。」
族長停了一下,又是歎息道:「此寶上千年了,千方用盡也始終沒有現身,它已不能再牽動我族之心了,何況現在時過境遷,我族鋒翼已滿,實在不能再為一個空想之物而白白浪費大好時機了。」
虎王一驚,立刻追問道:「難道,族長已經決定了?」
族長點了點頭,又一轉身,目光投了回來,精神大振,笑道:「獸神與鬼王兩次橫掃中原,現存各道看似堅固,卻已然千瘡百孔,元氣大傷,正是我族藏具百年,重燃中原的最佳時機了。」
虎王心喜,帶著面上虎面皮也笑了一下,歡聲激揚道:「此事一結,得到聖物,就是我族揚威之日了!」
族長面上一笑,正身壯氣道:「等得到此劍峰的聖物後,焚滅此處全部中原之士,我就帶領你們踏土中原,逐一達成你們的心願。」
虎王全身一震,雙手身前一抱正想謝言,卻見族長說到這裡後,面色忽然沉了一下。虎王轉而問道:「族長,你想到了什麼?」
族長心沉,憂鬱說道:「好久沒有蝠王的消息了,不知他的聖物找到了沒有。」
虎王坦聲答道:「蝠王奉命離谷,已有一年多了,間隔曾多次來信,其說道曾在空桑山一帶,發現了一個上古遺池,叫做浴魔池,疑是聖物,經證實後確定不是,至最後一封書信,又說道他發現了一隻上古魔獸,之後就沒了音信。」
族長漠然一歎,也許命蝠王出谷,是他最後悔的一件事了吧!定了定神,族長又道:「你去看看鷹王,這個時侯不能再生出事端來。」
「是。」虎王應答一聲,身影後飄,又消失在了迷茫霧中。
單獨族長一人,木然中,雙目精光忽現,透過了迷霧,透過了死氣絕谷,透過了南疆,看到了物曠豐富的中原大地,看到了盛世已過的中原各道,輕輕笑聲,道了一句:「天下?我去找你了。」
初晨早過,正道、鬼王宗、秦無炎和天巧兒分成四股,早早就出發了。
距死氣絕谷遙遠百十里內,就看不到村落人家了。
想來死氣絕谷能成為南疆三大危險禁地之一,也絕不會是個安全融洽之地。
死氣絕谷乃是南疆三大危險禁地之一,谷內常年被神秘焰氣籠罩,極為悶熱枯燥,尋常人只要在裡面呆上半個時辰,就會變成一具乾屍。
死氣絕谷之內一片死靜,沒有半隻蛇蟲螻蟻,沒有一棵小樹花草,總之沒有一絲生氣,沒有一點聲音,連視野也只能望到三米之內,若是孤身進入其中,就是不受沼氣所害,怕也會先發瘋了。
可怕的是,谷中神秘焰氣太重,常年累積又無法散去,若一遇火光引之,則可燃起沖天大火,氣焰熾烈終可燃盡一切事物,道術再高之人也會熔為灰燼。
可是令南疆之人最為遠距的原因還有,這裡是萬獸族的地方。
萬獸族。
南疆之人對此族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這是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的一個異族,居住在死氣絕谷之內的什麼地方,時而有獸類人形怪物出來騷擾民眾,起初眾人都只以為是獸妖罷了,可是後來經從他們的話語之中,才知道的萬獸族這麼一個名字,和獸妖完全毫不相干。
至於萬獸族的實力,從沒有人進到死氣絕谷之後再活著出來的,就是獸神曾帶領的兇猛獸妖大軍,也只到達了死氣絕谷之外,當日死氣絕谷之內突然升起滔天大火,達數日之久,那以後獸妖就再也沒進過死氣絕谷了。
所以在南疆眾人心中,死氣絕谷比之十萬大山,還要危險神秘。
經過了半日飛行,正魔兩道的眾人就來到了死氣絕谷谷前入口。
正值炎日正上,谷中焰氣最旺之時,遠遠便也炎熱難當了。
不過往往天現異寶,就會出現在極其凶險之地。有寶物的誘惑招引,經過兩道各自的短暫商議,就全不停歇的進到了絕谷之中。
所道不同,兩道眾人也就離得很遠。而天巧兒就又充當了中間人的位置,向兩旁的人講解著絕谷中的危險。
所來眾人都是精英之列,谷中焰氣自然也能隔之體外,不過所望視野一片迷茫,恍惚之下總覺走不到頭,偶見幾個怪狀石頭,也在天巧兒的「那種岩石觸可燃手」的話語下,放棄了觸摸一下的念頭。
走在鬼王宗眾人最後的鬼厲,一直留在這個碧瑤為他安排的特別位置,心中不味,也在恪守其堅,留意著秦無炎的隨後距離,噬魂早早就握在了手中。
秦無炎跟在他們身後,眼中就只望到了兩個人,一個是他要殺的人,一個是站在他們中間的人。衣袖中的鐵笛握松多時,遲遲尋不到一個時機。
日過中天,眾人已經走了很長時間,已經到了死氣絕谷的中腹地帶了,可一切都還是一個樣子,濃霧遮目,安了無聲。
遼闊以為無邊之時,前面的光色忽而轉暗,好似是白色轉淡了。
眾人精神一振,歡喜這無趣霧色終於到了盡頭,快步再走,暗色更顯。眾人大喜,疾步欲奔衝了過去,看清了白霧之後的事物,卻忽然怔住了。
前面哪是什麼盡頭出口,而是一面山壁徒然而現,左右和上面皆望不到邊,硬是霍現擋住了他們前去的路線。
左右兩邊,又該向著哪邊前進呢?
眾人面生失落之色,不約而同望向了領路人,對此谷瞭解最深的天巧兒。
天巧兒面望山壁左右猶豫一陣,突然雙手抬起,中指單勾,餘下四指交叉,結出一個南疆巫法結印,抬至眉頭之上,口中默念自語,身上聖衣跟著他一起也亮了起來,不停向周圍散出無色亮光,亮光散出而不散去,反向天巧兒圍旋而起,生風越大,慢慢在天巧兒周圍生成了一個巨大旋風,捲動眾人都幾欲站立不穩。
正魔兩道眾人目不轉睛,齊在仔細目睹南疆神秘的古老巫術。曾書書但覺旋風清涼淨澈,舒心靜氣,不由冒出一個古怪想法:天巧兒做此巫法,不會只是為了替眾人消暑吧!
曾書書突覺想法好笑,不由笑了一下,專神又去細看。
眾人專神看待天巧兒施法,秦無炎此刻握緊袖中鐵笛,微微轉過頭去,愈發的動作忽然一停,前面鬼厲微微側目,似有一目時刻都在緊望著他。
心下一歎,又慢慢鬆開了袖中的鐵笛。
光亮旋風擴大,天巧兒儲氣完畢,雙手猛然分開,向著兩邊推去,週身旋風隨之猛速擴散,向著周圍四面八方強力散開,掃動絕谷白色霧氣,一起散開了。
視野大開,眾人忙向四周望去,只見此山壁中凸外凹,兩側兩邊又分成了兩條道路,左邊的一條比較寬闊,漸而隱有步步向上的氣勢,像是要走上了平原山頂;而右邊的一條相對較窄,步步向下,像是要走進了深谷之中。其餘的再無異處,基本上大同小異。
再向上看,山壁之上竟還刻著三個車大的字,端端正正的三個中原字。
絕岔壁!
三個大字上下排開,正嘯氣勢,威嚴而立。
絕字之上,還有一塊凸石而出,上面站有一人,霧氣散開才看得清,他目肅低望,目光正是望著下面眾人。
栩栩如生,猶如真人一般。
或就是一個真人,如同石像一般的站在了那裡。
望到他,不由就連想到了十萬大山鎮魔古洞前的那尊娘娘神像,曾書書暗道南疆的怪事多,竟喜歡到處立起石像來了,莫非這是南疆的風俗不成?
他與娘娘神像比起來,就顯得真實多了,不僅膚色沒有岩石濁色,就連衣服都是真實獸皮布料而做,威武壯色。
鬼厲面上一怔,再去細看那人,散去的白色焰氣又聚,遮住了那個身影,模糊看不清楚了。
靜靜一陣,鬼厲手中噬魂就顯了出來,青光閃閃,如同幽火。
天巧兒剛和眾人商定了,準備向左邊行走,突然就都望向了鬼厲這邊,看著他又想做什麼了。
噬魂青光暴漲,爆發衝擊向上,又將剛聚集的霧氣衝散,那個凸石,和那個凸石上的人,再次現了出來。
他,依舊還是那個樣子,面肅而立,沒有一絲的改變。
「你是誰?」鬼厲冷聲問道。
眾人一驚,齊望向了那個凸石上的人。這個曾被眾人當成石像的男子,此刻做了一個石像所不能辦到的事,浮動嘴角,輕輕笑了一下。
眾人大驚,又片刻間,霧氣再次瀰漫住了他的身影。
死靜的絕谷中,詭異莫名的氣氛蔓延著,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