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有心殺敵難回天
張野輕輕的幾句話，就好心的讓吳剛這個昊天的寵臣乖乖去太陰星上跪坐「示威」去了。
而「閒事」既然辦完了，那張野自然不會和大家客氣，公事公辦的便又開始關心慶賀送禮的正事了。
眾人就見張野拍拍手，讓大伙回過神來之後，開口了道：「好了，現在所有的麻煩都已經解決了，也該咱們樂呵樂呵了，還是商量一下怎麼給月姥和后羿他們慶賀吧！」
大道等一波外人一聽，卻是直嗦牙花子，心道：這話說的，好像不是「咱們樂呵樂呵」，而是你老人家要「樂呵樂呵」了吧？
不過張野既然舊事重提，完全沒有以往的那般「老年癡呆，提筆忘字」的模樣，眾人誰哪能不曉得他老人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好處呢？
又有誰敢在這個時候，比吳剛膽子還大的掃了他老人家的興致？
如果說，除了「送禮」之外的事情，眾人還能指望用各種分心**，枕頭神風等等無上神通稍稍改變一下張野的心思；那麼，一旦提到「禮物」二字，無憂道人他老人家卻是直接給自家加了「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兩大絕頂狀態，當真免疫一切干擾了。
張野見大道幾人為難的看著自己，微微一想，腦子卻是瞬間靈活無比，笑著體諒的對他們道：「我也知道這次收了后羿三人為徒是有些充忙，以至於你們來不及準備。要不，這次就只說月姥的事情算了，后羿他們以後再補辦一場，我們也好聚聚嘛！」
大道和鴻鈞等人聞言先是止不住的大喜過望，可是接著再一想卻又連連搖頭，神情之中彷彿見鬼了一般。
原來卻是他們驚醒了，若是這一次不能讓無憂道人他滿意，那麼下一次誰敢說再送的時候會沒利息——萬一到時候張野再給后羿嫦娥整出十個八個的孩子，給刑天誇父介紹了一打道侶，那麼往後他們豈不是要天天赴宴，日日送禮？
一想到這裡，眾人心驚膽寒之餘，卻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張野他老人家會不會使出這般讓人談之色變，慘無人道的手段來——甚至三清等人都不無惡意的想了：若是不這樣，無憂道人這「洪荒第一鐵公雞」的名頭才是白瞎了呢！
大伙儘管都怕極了，也恨急了張野這般的剝削，可相比較起來，隔個幾百上千年出血一次總好過年年送，天天出的悲慘下場。
所以鴻鈞第一個就替一票外人表態了，對張野一面慌忙搖手，一面賠笑了道：「前輩，萬萬使不得！您老人家也說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我等遇見了后羿道友幾人的大喜事，如何還能讓他們再等呢？不過我們也的確來的匆忙了，還請前輩容我們先回去一趟，好好準備一番！」
張野前面說那些話也正是為此，他也覺得這次突然收徒有些草率了，倒不是說對后羿幾個不放心，相比於自家的弟子，張野更關心的卻是「創收」的問題。
他老人家覺得自家沒通告洪荒就直接收徒，確實給這些前來「慶賀」的人添加了麻煩，更是極大的妨礙了玉京山的「經濟建設」，而做人自然不能目光太短淺，只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便忘記了日後的「長遠發展」，因此張野是結合了各個方面的考量，才「高瞻遠矚」的提出了「分次，分批」進貨的主意。
而鴻鈞的提議雖然也勉強能讓張野滿意，可以收益而言終歸不如張野先前所言來的多，來的好。
只不過鴻鈞所言一來是讓張野覺得「情深意切」，二來也得顧及這些人的面子，張野想了半晌卻是依舊無法反駁，只好歎息了一聲，強顏歡笑的揮手放行。
同時，張野更讓他們「順便」給那些混進玉京山，打算白吃白住的神仙們帶個話，也讓那些人知道一下后羿幾個人的「好消息」……
等大道和鴻鈞等外人與張野約好三個月後的今天再見，並逃命似地奔出了大殿以後，一時間這裡就又成了玉京山內部鬥爭的舞台。
女媧本就不忿張野如此逼迫鴻鈞等人，也就忍不住對張野抱怨了道：「大哥，你如今好歹也是至道，何必還斤斤計較與些許寶貝？」
張野聞言，卻是撇了撇嘴，心道：哼，還不是你和后土把我私房全沒收了，不然本老爺又怎會如此麻煩？
想是這般想，可到了嘴裡話就不是這般說了，女媧就見張野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了女媧道：「妹子，你說的原本也算不錯。可是我不需要，不代表以後我玉京山一脈的人都不需要啊？你想想，這十年百年還好，可日子一久，即便我玉京山一代之中一師只有一徒，但幾十上百代的傳了下去，那也是許多的人了，你卻讓我等的那些門人空手了不成？」
眾人一聽，卻是一邊暗暗訝異於張野居然想的如此長遠，一邊細細思量一番後也覺得他老人家的話大有道理，以至於女媧和后土都有些後悔了。
畢竟，現在兩女可是玉京山的主母了，所以按照張野所言，與其拿了她們搜刮的東西做人情，還真不如為了以後的自家兒孫打算。人情這東西對於她們而言那不過是可有可無，也不當真指望，又哪裡比得上自家往後兒孫的安危和風光呢？
一想到這裡，女媧和后土眼睛都紅了起來，她們這會兒倒是「亡羊補牢」，覺著既然以前自家錯了，那現在就更得從張野身上找補回來，反正剛好張野打賭也是輸了不是？
於是后土就對張野道：「大哥，閒話休提。你好像該認賭服輸，將我們贏的賭注還給我們了吧？」
冥河等人這一聽可都立馬精神了起來，一來卻是自家有好處了；二來也想見識見識張野他老人家藏的最深，甚至是最後捂著的私房。
不過張野卻是楞了一下，接著彷彿恍然大悟了道：「對！對！妹子你不說我差點都給忘了！」
大伙見狀都是不屑之極，一個個心道：果然還是這般，一旦對你老人家不利了，您就「差點都給忘了」；可若是贏的是你自己，怕早就威逼著我們出血了呢！
眾人也只當張野他老人家是黔驢技窮，妄圖作了垂死掙扎，可是還沒等眾人聯合一致的討伐了他老人家呢，張野卻是先倒了打一耙。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大伙就見張野點了點頭，堂而皇之的對了他們狡辯道：「后土妹子說的不錯，閒話休提，卻是該我和你們算賬了——這次你們也都看見了，終究還是吳剛最蠢，也就是他勝了，所以壓昊天的賭注我老人家可就吃了啊！」
這話一說，眾人倒是也點頭認可了他老人家的判斷，畢竟昊天起先雖然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分辨出了吳剛的謊話，所以比笨的話自然是吳剛勝出！
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除了木落子和孔宣父子，以及事關己身而不好下注的月姥和后羿夫婦之外，其餘全部的人都是壓了吳剛，反正也是以小博大，只要不是傻子還不都拼了一把？
等到張野折了木落子的一支樹杈，拔了孔宣的五根羽毛，自覺明智的大伙也就無比期待的等著替張野他老人家放血了。
和孔宣關係最好的陸壓，小羅剎，靈珠子等三代弟子一面更是安慰了痛得直掉眼淚孔宣，一面仗義出聲了道：「師兄（師弟），別哭了！你不過是肉痛，等會兒老爺可是得心痛——且看我等如何為你出氣！」
說完，這幾個小輩卻是和女媧，后土，冥河等人一樣，昂首挺胸，不懷好意的都盯緊了張野，只看這位究竟是打算自動割肉呢，還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而張野躊躇滿志的收了木落子父子的東西，卻是眉開眼笑的細細把玩了許久，直到大伙都等得不耐煩了，女媧和后土更是出聲提醒了之後，才一面小心翼翼的貼身收好了寶貝，一面慢悠悠的從自家懷裡掏出了一打契約來。
張野先是又一份一份的細細看了看眾人的契約，然後才彷彿心若死灰一般的長出了一口氣，才最後掙扎了問大伙道：「你……，你們這是非要逼我麼？」
眾人心道：你老人家死心吧！不說你現在還能喘氣，哪怕是不出氣了，該我們的還是一樣都跑不了——誰讓您當初剝削我們的時候一點都沒顧忌，卻是毫不留情呢！
祿玄這個執掌賞罰的「**官」更是免費替大伙出頭，義正言辭的對了張野道：「老爺，不是我等想逼你，而實在是和您以往說的一樣『欠債還錢，天公地道』——卻是沒法子講情面啊？！」
這番話幾乎是將以前張野逼債時候的語氣，措辭學了個惟妙惟肖，而眾人也終於能通過這番原本只對自己說話，淋漓盡致的體驗了一下張野這個大地主往日的心情——這做了「周扒皮」的感覺就是爽快啊！
張野見大伙都是連連點頭，無一不支持了祿玄，卻更是唉聲歎氣了半天，好似這才終於認清了大伙的真面目，接著便兩手一攤，又歎息了道：「既然你們也都說沒人情可講了，那老爺我也只好公事公辦。你們這就將賭注陪了我吧！」
「我們陪？」大伙簡直不能相信自家的耳朵，一個個眼珠都差點瞪了出來。
張野卻沒在意他們的驚訝，一邊點頭還一邊理所當然的道：「是啊！黑紙白字的寫的清楚，而且你們又不許我老人家講人情，既然這樣你們也就該認賭服輸，拿了賭注出來才對啊！」
說完，張野似乎又想了想，卻是猛的變了臉色，神色不善的一個個看了看眾人，語帶威脅了問了道：「莫非，你們是想打算賴賬？」
后土早就覺著不對了，按照他對張野的瞭解，若是張野當真輸了，那絕對不會求饒，反而多半會端起了玉京山之主的架勢，直接教訓了眾人「利慾熏心」什麼的，然後就會趁著大伙被罵懵了，尚未反應過來便直接溜號走人，哪裡能既輸東西，又賠上面子呢？
所以感覺極不對勁的后土卻是想也不想，幾步走到張野跟前，一把就從張野手裡搶過了那一摞子的契約，而張野更沒絲毫抵抗，只是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便由得后土強搶了過去，更笑瞇瞇的看著眾人也上來查看了起來。
張野雙手抱胸，卻是得意的心道：還是古代好，既沒有標點符號，而且還能將許多字通用。這不，正好學了傳說中雍正篡改康熙遺詔的典故來對付你們這群妄圖造反的傢伙。
果然，大伙拿著自家的契約一瞅，頓時便神情大變，哭都哭不出聲來。
而原本眾人那份沒有句讀的文書，卻被張野標點了清楚，可前後意思也改了太多，只見這會兒上面是如此寫的：今昊天吳剛比蠢，昊天勝則一賠一，吳剛勝則一賠二於無憂道人！坐莊者，輸贏之人各憑天定，立字為據，不得反悔。
到了這個時候，大伙哪裡還不知道是張野做了手腳？
雖然這寫契約的紙被加了封印，和凡人用的一般無二，不能徹底的篡改，卻是還可以稍微添加一些筆畫啊？
張野當時的「一賠二十」卻不是他老人家寫錯了，更不是他糊塗，而是實打實的「先見之明」，是個絕大的陷阱——這會兒標點完畢，再在「十」字上下添加了兩筆，卻就成就了張野他老人家穩賺不賠的保證了。
因為按照此時的契約來看，不論是大伙當初壓了昊天還是吳剛，那都是要陪張野的，只不過是「一賠一」和「一賠二」這般陪多陪少的問題而已。
看完之後，眾人是發呆了許久，又是出神了許久，實在對張野的「精明」佩服的無以言表，一個個再看他老人家的時候那眼神都如狼似虎一般，卻當真恨不得立馬變身狠狠地咬了張野一口。
而張野卻是早就練就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面皮，到了這個時候不但沒一絲的羞愧，反而還彷彿痛心疾首的搖頭晃腦了道：「哎，原本老爺我還想著講次人情，索性放棄了打賭了呢，可是誰想你們如此爭強好勝，如此認真？既然祿玄也說了沒人情，你們更是同意了，那我老人家還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硬阻了你們認賭服輸不成麼？」
眾人本就火大了去了，再聽張野這般得了好處還要賣乖，哪裡能夠再忍下去？
女媧卻是第一個抗議了道：「大哥，你這是作弊，我等不服！」
「作弊？」張野看著女媧氣得通紅的小臉，似乎大吃一驚。「我什麼時候作弊了？你們也都看見了，這契約上面可是有封印的，不信你們可以拿著去混沌洪荒，找人檢驗。而且打賭的時候大道他們也都在，更能證明我當時可沒傳音什麼的做了手腳啊！」
大夥一聽卻是不由得就面面相覷了起來，他們也曉得昊天和吳剛的事上張野的確沒做任何手腳，可是你老人家卻是在最根本的契約上動了大手腳啊？
而且若是拿了契約讓外人評理，那就少不得要將前因後果都講了清楚，可是這自家這些人被騙了哪裡是多麼光榮的事情，更別說還和缺心眼一般的滿世界的嚷嚷了！
眾人越想就越是頭疼，越琢磨也就也覺得張野無恥。如今的情況就好似張野把眾人的面子和好處都放在了大伙的跟前，然後還極為懇切的對眾人明說了，「要面子還是要實惠你們自己看著辦，反正我老人家沒意見」——感情你早就在這裡等著我們了吧？
碧霄左思右想了半晌，還是忍不下這口氣來，氣呼呼的就上前抗聲了道：「師父，你……，你這般做作太……，太過分了，我就是不服！」
張野聞言見大伙也都毛了，卻也是微微有些心驚，可是讓他就這樣放棄到嘴的肥肉那更是說什麼都捨不得，因此也就得想了個讓大伙都接受的說法了才行。
也就在張野覺得有些苦惱之際，突然一道靈光在張野的腦海裡閃過，更讓張野大喜過望了起來，卻是先不理會碧霄，反而一本正經的就問了雲中子道：「雲中子，你是大師兄，且把本教教規的最後一條背了出來！」
雲中子一時之間哪裡能適應了張野如此的跨越似思維，而且張野既然有命又容不得他仔細考慮，只好本能的張口就道：「本教教規最後一條：本教一切條約，規範等最終解釋權歸老師所有！」
……
這話剛一出口，別說立刻就反應過來的雲中子立即便和碧霄一樣，同時「花容失色」，就是女媧后土眾人也頓時盯著張野，臉色烏黑。
瓊霄更是還想抗爭，小聲了道：「老師，這……，這個契約，不……，不能算是我教條規的吧？」
張野聞言，卻是衝著本就心寒的瓊霄一呲牙，看著她就一邊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一邊卻一字一頓的反問道：「你說呢？」
於是，即便是再不甘願的眾人也只好委屈無限的終於低頭下了頭，在張野小人得志一般的張狂大笑中忍痛上繳了「本就因該上繳的賭注」。
一時間，整個大殿中卻是如同二戰結束後的德國的一般，所有的人都垂頭喪氣，猶如被抽走了筋骨，而唯一能聽見的響動便只有張野秋後算賬的吶喊。
「我記得，后土妹子手裡有……」
「我記得，女媧妹子你拿了我的……」
「我記得……」
而一直在一邊旁觀的木落子父子卻是四目相對了許久，忍不住便在在心中不約而同的喜了道：還好我們沒貪心，選了一賠一的昊天，不然這會兒哪裡能像這般的「走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