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誇父施能醫蚩尤
大由第一眼看見誇父的時候就終於相信了一句話:女人都不怎麼能相信,而越是漂亮的女人往往就越會騙人!
再等到大由把誇父上上下下,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又看了好幾遍之後,他也就基本上能夠確定:此人不是個殺豬的屠夫那八成就是一個殺人的魔王,卻是和「仙風道骨」之類神仙絕對沾不上一丁點的干係。
只是蚩尤畢竟是大由唯一的兒子,這些年來更是花費了他無數的時間和精力就為了求取這一絲渺茫的希望,所以哪怕有任何的機會大由也都不想放棄。
因此,儘管懷疑依舊是懷疑,大由只能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恭恭敬敬的把誇父領到了自己的家中。只不過誇父的身形實在太過高大,以至於他根本都不可能從大由的家的大門鑽過,就更別提還要進什麼屋子了。無可奈何之下,大由只好命人把蚩尤連人帶床的抬到了院子裡,這才算解決了就醫的問題。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大由也就把下人們都趕了出去,只剩下自己一個打算一邊監視,一邊瞧著這位面貌猙獰的大夫是如何替兒子治病的。但好在誇父倒是一個憨人,也和張野一樣極少會看旁人的顏色,所以從頭到尾也就沒發覺大由眼神中越來越重的懷疑。
他只是一瞧蚩尤的情況就明白了:此人除了腦殼還算正常以外,全身上下別的骨頭卻都是實打實的軟骨。所以此刻的蚩尤就好似一攤爛泥一般不言不語的看著自己,彷彿對自己的病情毫不放在心上似地。誇父不知道蚩尤這般模樣卻是叫做「麻木」,他只是感覺極為有趣,一邊是哈哈大笑,一邊也就自言自語的道:「稀奇!稀奇!有趣!有趣!你這般模樣就好像海裡的魷魚一般,我卻是最愛吃魷魚了。」
而大由只是聽了這一句,心頭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愈發的濃了,他甚至都懷疑這位會不會當真把自己的兒子給當成了魷魚一般吃進了嘴裡,於是在萬分擔心之下也就戰戰兢兢的想分開了誇父的注意力,卻問了他道:「仙長,小兒還有的救麼?」
誇父卻是依舊看著蚩尤,頭也不抬的直接就回了大由道:「應該沒事,不過俺卻先要看看具體的情況。」
說完,誇父就豎起一根小樹幹一般粗細的手指頭,對著蚩尤的肋骨就點了一下,而你想啊,誇父那是多大勁,所以這一指下去當時就聽見「卡吧」一聲,明顯就見著蚩尤的那根肋骨斷成了兩截。
而蚩尤本來就體弱到了極點,這些年更是靠著大由不斷給他灌輸自己的真氣才活了下來,所以當時就乾脆之極的兩眼一翻,爽快之極的就昏死了過去,只驚的大由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該先哭孩子好了,還是先找了誇父拚命妙。可是誇父見狀似乎更來了興趣,卻是理也不理大由,對著蚩尤就又是一指,隨著又一聲「卡吧」聲,蚩尤倒是「熬」的一聲就醒了過來,但大由卻是實在受不住引狼入室般的打擊,卻是「嗝」了一聲就一口氣被憋死了過去。
誇父聽了身後的響動才發現大由只躺在地上抽抽,便很是不解的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你孩子有病,你自己也是一樣有病啊,不然怎麼會好好的就能暈了呢?」
說完,誇父就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蚩尤的身上,更是一指接著一指的不斷點了下去。而每點一次蚩尤就必然會被敲斷了一根骨頭,他自己更好像被誇父摸到了開關一般是一下昏一下醒的,饒是蚩尤以前只當自己已經看透了生死,不在意任何的折磨卻也實在是撐不住了,就覺著硬漢怕都是傳說中的人物。
等到誇父把他全身骨頭都一一捏成了一小段一小段之後,蚩尤也就再也不打算做再追求什麼風骨了,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了誇父道:「仙長,求求您了,還是直接用刀給我一個痛快吧!」
大由這個時候大概也是躺夠了,剛一清醒就聽見了蚩尤的哀求,於是連忙就爬了起來,撲到在蚩尤的身上,只是一摸便放聲大哭:「兒啊!我苦命的兒啊!都是為父不好,不該給你找大夫的啊……」
誇父聞言卻不樂意了,直接便大義凜然的訓斥了大由道:「你這老兒好不糊塗,哪有兒子生病了卻不請醫生的?讓開,別擋著俺辦事,剛才俺不過才做完了第一步,下面卻正要動刀了呢……」
「動刀?!」大由父子聞言同時眼睛就綠了,也就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只不過蚩尤喊完了卻終於長長的送了一口氣,又平靜了下來,只覺得這般模樣還不如死了好,起碼死了也就不會想此刻一般的痛了。而大由卻是一邊張開雙臂攔在了蚩尤的前面,一邊是老淚橫流,心道:我早就覺得這人有些不對了,卻萬萬沒想到這傢伙當真是個殺人的魔王,這會他打算動刀,莫非就要將我兒切碎了生吃不成?
誇父眼見大由不但不配合,趕緊的給自己找工具,反而還阻礙自己辦事,也就有些火了,伸出他那隻大手,只是一撥拉便把大由推出了老遠,然後憑空變出了一把碩大的青龍郾月刀出來,那刀口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是寒光閃閃,鋒利異常。
接著,還沒等大由來得及反應呢,誇父卻是舉著大刀就砍向了蚩尤,隨著血光一現愛子心切的大由頓時就又暈了過去,他只當蚩尤的命歸陰曹了呢。
可是大由萬萬沒有想到,儘管誇父那刀完全不似作手術的,可是在誇父的手裡卻比做手術的精緻小刀還要好使。每一刀下去正好就割開了蚩尤的皮肉,現出了筋脈和骨骼,對於內臟血管等等卻碰都沒有碰到,當真是神乎其神。
只是這樣一來蚩尤就更受不了了,剛才痛痛也就罷了,畢竟不像現在這般不但痛,而且還恐怖到了極處,哪一個活人能像他一般,居然有幸親眼見著自己的血淋淋的心肝脾肺腎的?
所以只堅持了一會,蚩尤是哭的更大聲了,卻是用比剛才還要誠懇萬分的語氣,斷斷續續的求了誇父道:「仙長,你,你還是用手吧!我實在,實在是撐……,撐不住了!」
其實這也是誇父忘記蚩尤畢竟是個人類了,而他以前動手的對象都是自己部落的巫族之人,所以這些東西對巫族之人來說當真不算什麼,就是看著別人砍下了自己的大腿,巫族的人都還能笑瞇瞇的照樣喝酒吃肉,哪裡有哭的道理?
因此聞言之後,誇父卻是楞了一下,卻納悶的道:「用手?那怎麼行?剛才敲斷你的骨頭倒是可以用手,可是現在是要挖你的骨頭啊?」
蚩尤聞言卻是已經疼的是說出話來了,只是心中大哭了道:老爹究竟給我找的是什麼大夫啊?哪裡有大夫像這個人一般好像和病人有仇似地,簡直生怕病人不死的,以至於敲完了還帶挖的啊?
蚩尤不能說話,也只好聽天由命,只是暗暗祈禱自己的生命可以更脆弱一些,那樣也好早死早解脫。而沒了大由父子兩的囉嗦誇父的動作也就快了許多,只是一炷香左右就將蚩尤身體裡所有的筋脈和骨頭都挖了出來。
等這一切都做完了,蚩尤心道:這下總該結束了吧?可是誰想誇父接著就變出了一隻四足的巨鼎,然後找了些先天之鐵便扔了進去,直接把它們溶成了鐵水。只看的蚩尤是膽戰心驚,怕極了誇父又要玩什麼新花樣。
先天之鐵就快要溶完的時候,蚩尤終於在恐懼的逼迫之下突破了極限,也就又恢復了說話的能力,便哆嗦著問了誇父道:「仙長,你……,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誇父鄙夷的看了蚩尤一眼,心道:你小子怎麼這樣沒見識,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猜出來了,我卻是要用這些先天之鐵替你換骨啊?若不是前輩和娘娘看重與你,我才捨不得將這些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好東西用在你身上呢!
想罷,誇父也就隨口回了蚩尤道:「便宜你了,接下來俺就要把這些鐵水灌進你的身體裡去,你且撐著些!」
此言剛一出口,蚩尤就終於一翻白眼幸福的昏了過去,臨昏之前卻在心頭狂喜道:這番我終於死定了……
等到鐵水燒好了,誇父就好似倒模一般的先用法力將蚩尤身體中原本是骨頭的部位架空了起來,更用仙氣暗暗護住了蚩尤的肉身,然後控制著鐵水就灌注了進去。
這些卻是以前誇父在部落裡做過無數次的事情了,閉起眼睛都不會出錯,只不過因為得了張野和后土的特別關照,誇父也就對蚩尤是另眼相看,卻是將自己的幾滴心血也溶進了其中,這樣等到蚩尤好了,卻自然就會有了巫族的血脈,更容易學會巫族的神通——畢竟,巫族的神通都是靠著血脈傳遞的。
換好了骨頭,誇父接著便依樣施法,又換了金鋼溶了替換了蚩尤的經脈,等到一切都辦妥之後,原本軟骨頭的蚩尤頓時就有了一身連大羅金仙都羨慕不已的鋼筋鐵骨,整個人終於算是脫胎換骨了。
誇父也是極為滿意自己這次的手術,眼見蚩尤依舊沒醒便一掌拍在了他的天靈蓋上,同時也傳過去一道仙靈之氣。
蚩尤被仙氣一擊,頓時就和彈簧一般的從床上蹦了起來,微微一愣之後就歡喜若狂的打量起了自身,並自言自語的道:「我果然死了,不然怎麼能站了起來?原來做鬼也不錯啊,至少不用再成天躺在床上動也不得動彈了……」
說到這裡,蚩尤也就想起了自己以往六十多年來熬過的日子,那其中的心酸,無奈,痛苦等等當真是無法用語言表達,一時間也就是一邊出神,一邊是黯然落淚。
誇父卻極為不明白了,就問了他道:「小子,你哭什麼?病好了不該笑麼?」
蚩尤聞言卻是這才微微凝神,但一見誇父頓時就哭的更歡了,指著誇父就道:「你,你怎麼也到陰間來了?難道我死了你都還不打算放過我麼?」
誇父是楞了半天都搞不清楚蚩尤話裡的意思,心道:什麼死啊活啊的?前輩既然想救你,哪路神聖有膽子讓你死啊?
正當誇父還在納悶的時候大由卻終於忽忽悠悠,忽忽悠悠的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但剛一起來大由便對誇父又怒又急的道:「你,你還我兒……」
可是剛一說到這裡,大由便說不下去了,卻是瞪圓了眼珠就瞅著誇父身後的蚩尤,呆呆的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從嘴皮那裡一直哆嗦到全身,讓本就是一頭霧水的誇父就更加迷糊,覺得大由父子二人的腦子似乎都很有些毛病,卻是考慮著要不要再將蚩尤的腦子也敲個稀巴爛,然後也一起換了。
「我兒?」盯著看了好半天之後大由還是難以置信,卻是試探著問了一聲道。
而蚩尤聽了這個聲音也是整個人就猛的一顫,然後就好似受傷的幼雛一般直接撲進了大由的懷裡,這才放聲大哭道:「父親……」
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太狗血了,以至於誇父卻是極不適應,因為他所見過的人中都是流血不流淚的好漢,哪裡沒事就會哭哭啼啼的?
其實這也就是神仙和凡人的區別,只是誇父那樣腦子是怎麼都不明白。於是這次就輪到誇父感覺大為難受了,只是短短一會兒功夫,誇父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掉了三層的雞皮疙瘩,最後實在受不了之下,誇父一邊向著門外就走,一邊頭也不回的道:「你的兒子俺醫好了,俺可走了!」
說完,誇父就已經邁出了大由家的大門。
大由眼見追趕不及,卻是極為懊惱自己居然忘記了他這個救命恩人,最後只好勉強追到了大門口,向著誇父遠去的背影就高聲問道:「仙長?大由還不知您的名諱呢!」
誇父一聽卻是跑的就更快了,大由隔著老遠遠的也就似乎聽見了一聲大吼道:「後天!」
「後天?這是人名還是時間?」
大由父子傻了半天都沒弄了清楚,只是最後大由卻猛然又想起來張野的交代,卻是一拍大腿,恍然道:「對啊!當初那個異人說了『後天子時』還有一個拿斧子的人會出現在至道聖母廟呢,我怎麼卻忘了?」
而大由吃驚,蚩尤卻比他老爸還要吃驚,頓時就對大由幾乎是吼了道:「什麼?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