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知人容易知己難
張野這句話一出口帝俊當時就瞪圓了眼睛,盯著他是一動不動了。而一旁的女媧更彷彿是見鬼了一樣,受到了驚嚇而猛的咳嗽起來,那模樣就如同在嚥口水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岔進了氣管裡去。
英招倒是好一點,至少他的神色始終沒有一點的變化,不過這位卻是在心裡開始哆嗦了:你還小?全洪荒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見得能比你大啊!你要是都小的話,我們這些人豈不是都成了「受精卵」了麼?
就在這三人被震的暈暈乎乎的時候,張野的腦子也就更暈了。自打帝俊開始和他說起談婚論嫁這茬事的時候張野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那種感覺有點像是對突然改變生活軌跡的不安,也有點彷彿是對即將逝去「自由」的擔心……,但更多時候,張野的腦海裡卻總是浮現出了后土的一顰一笑。
「莫非我不喜歡女媧妹子麼?好像不是!而且娶了女媧妹子不也正是我多年的心願麼?現在眼看就要達成了,可我怎麼就覺著有些不對勁呢?」
張野一麵糊裡糊塗的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一面還依舊跟了感覺走,繼續毫不留情的「轟炸」女媧和帝俊三人道:「而且成親這樣大的事情總不能太倉促,怎麼說也要先見見雙方家長。等到雙方家長都同意了,然後還要先給訂金,商量日子,置辦新房,添置傢俱……」
張野現在的狀態也就和入魔差不多了,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那是一點關係都沒用,似乎這裡裡外外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般。而女媧三人卻是不可能知道張野心裡的那個影子,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卻正是從他嘴裡冒出來的東西。
但是女媧等人越聽就越是迷糊:除了「成親不能太倉促」還像句話以外,其餘那簡直是驢頭不對馬嘴。現在的大神妖怪多是天生地養,從來就沒什麼「家長」,更別說像張野這位還是先天神靈中最早出現的人了,所以這「家長」又從何談起?而至於後面那些「訂金」等等的東西更是讓帝俊等人聽的是呆若木雞。
一來,現在可是洪荒世界,連帝俊以天帝之尊娶了羲和也不過是簡簡單單宣佈了一下就訂好了關係,所以又怎麼可能知道後世那些「三媒六聘」那些的講究?
再來,張野只說要這些東西,可是卻沒說清楚究竟是誰給誰啊?所以帝俊和英招按照張野一向的為人看過去,那就是這位是打算乘火打劫,藉著和女媧成親這件事情想讓帝俊把天庭裡的好東西送上門來呢。
英招當時就瞅了帝俊幾眼,那意思就在問了:「看見沒?人家這可是說了,想讓女媧妹子進他的門就必須給『訂金』,房子還有傢俱這「三大件」,少一樣都不行。你倒是趕緊表個態啊?」
而帝俊也不傻,只是和英招一對眼也就明白了過來,不過他卻先看了看女媧,這才為難的又瞄上了英招,卻是在無聲中抗議道:「我就算是想給那也好歹給一個准數啊?不然到時候這位來個獅子大開口,讓我和天庭給不起也就罷了,最麻煩的卻是連女媧妹子的臉面也都丟盡了啊!」
就在帝俊和英招「眉來眼去」的時候,張野見沒人再「逼」自己了也就慢慢停止了「唸經」,一邊自顧自的想著心事,一邊分心二用似地疑疑惑惑的看向了女媧,心中很是為要不要吃了這碗色香俱全的「軟飯」而苦惱。
但女媧一見張野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只當張野誤會了是自己找帝俊來逼婚的呢,一張的粉白的俏臉頓時就漲得通紅通紅,甚至那顏色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下面,眼睛哪裡還敢和張野對視?
女媧的頭是越來越低,幾乎就成了鴕鳥一般,雖然害羞的確有之,但更多的卻是歡喜。雖然不知道現在人評價戀愛中的女人總喜歡說她們沒有理智,但是此刻女媧卻用實際來證明了這一切。
因此,女媧那是完全沒想到張野心情之複雜,反而一廂情願的將張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統統當成了「慎重」——要是大哥不在意我,又豈能對成親之事想得如此之多,對其中規矩看的如此之重?
所以一想起這個,女媧心裡也就越是甜蜜,更偷偷的把腦袋偏了一偏,用後腦勺側著對著張野,自己反而觀察起了帝俊和英招的動靜,很是有些氣憤這兩人居然在這個關頭給自己拖後腿。
只是看了幾眼,女媧也就用眼神加入了他們之間的討論。只見女媧先是惡狠狠的瞪了帝俊一眼,那意思就是在道:「大哥你怎麼這樣小家子氣,還斤斤計較個什麼?天庭的東西再多,寶貝再好,難道還能好的過玉京山不成?你乾脆就把那些全都搬了過來,讓大哥和我一件一件的慢慢挑選算了!」
而後,女媧也沒在意已經被她瞪的是面色慘白的帝俊,卻將頭往後偏了偏,一個大白眼對著英招就扔了過去:「你和帝俊大哥計較什麼?別忘了正主還沒搞定呢!」
英招得了女媧的訓示卻是楞了半天,然後冷汗就當場滾滾而下,心裡更是哀號不已:娘娘啊,娘娘!你好歹是個聖人好不好?怎麼現在居然一點都不顧聖人的顏面,只差立馬換了喜服,對著無憂道人投懷送抱了——這成何體統?
不過抱怨是歸抱怨,該執行的那還是要執行,更何況剛才自己還真是忘記了重點,偏離了方向,差點讓敵人有了喘息之機,這還真是幸虧娘娘及時提醒呢!
英招畢竟是老奸巨猾,在即將對張野攻堅之前他反而先冷靜了下來,上上下下的將張野好生打量了一番,然後只用了幾個眨眼的功夫也就得出了張野此時大致的精神面貌以及自家應該使用是手段。
輪到英招出招的時候,英招卻是先往女媧身前一站,也就趁機將張野的目光吸引了過來,然後更是擺出一副將心比心的架勢,循循善誘的對張野道:「老爺,我們娘娘美麼?」
張野如今腦子本就是亂的不能再亂,所以聽了英招平和的聲音之後反而就有了一種類似催眠一般的效果。再說,女媧的相貌那也當真是無可挑剔,要不然當年張野也不會一見了她就衝動了。
所以張野聞言也就傻傻的點了點頭,道:「美!很美!」
英招見張野回答果然不出自己的意料之外更是歡喜,於是就又問他道:「那您老人家想不想讓我們娘娘永遠陪伴著您?」
英招是知道張野剛才似乎一聽見「成親」,「結婚」之類的詞彙反應就會過大,所以話到了他嘴裡的時候卻是避開了這兩個詞,但把意思卻一絲不漏的了表達了出來。
而張野在聽完英招的話後果然沒和剛才一樣的胡言亂語,想了半天,也就跟著英招的思路走,似乎覺得永遠和女媧這樣美麗的女子生活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這才又點了點頭,道:「嗯,那樣也很好啊!」
英招此時見張野已經中招了,更別說還有帝俊,女媧都在一旁作證,絕對不怕張野反悔,於是兩手一拍,大聲笑了道:「既然如此,那老爺就是同意了這門婚事了!恭喜!恭喜!」
說著,英招一回頭,看著女媧就笑著的點了點頭,似乎在說:幸不辱命。而女媧也是微微彎了一下身子,然後也是喜笑顏開的對著英招深深的看了一眼,宛如在說:同志幸苦!一瞬間,女媧和英招之間就形成了這種無言的默契,彼此更有了一種在談笑之中打敗強敵的深厚情誼。
只是,張野此時卻真的昏了——我說了什麼就同意了啊?永遠在一起的就一定要結婚嗎?
眼見英招已經建立首功,帝俊更是不敢怠慢,連忙就趁虛而入,繼續「摧殘」張野道:「前輩,既然您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那我們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了。首先就是這家長,你難道還有什麼長輩麼?」
張野本來還在琢磨著找一個例證來反駁英招呢,可沒想帝俊卻又攻了上來,而且帝俊這個問題張野還真不好說——難道要告訴他上輩子自己的長輩一籮筐麼?
帝俊見這位是半天不說話,卻只當張野已經被自己問的是啞口無言,更是信心大增,又再接再厲道:「既然這樣,我看家長一事也就只能算了。剩下的也就是訂金、新房和傢俱——只是這三樣東西我等從未聽說,還需麻煩前輩先給小道解釋一下,然後我們才好商量啊!」
聽了帝俊這樣一問,本來還越來越是絕望的張野卻突然就覺得眼前一下亮了起來:對啊,眼下既然不能翻案了可是卻能拖啊?而且要嫁妝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別說是你們逼我吃軟飯了!
其實,張野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發覺自己似乎從來就沒認識過自己,或者說其他熟悉的人比起來自己反而最是陌生。正是因為這樣,在這樣一個時刻,張野就很是驚恐的發覺自己居然完全不能清楚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自己似乎再也不能掌握自己命運了一樣——若倘若真是如此,生活豈不是太沒了希望?
也就在剛才那一陣的功夫,張野一會兒似乎覺得娶了女媧的確不錯;可過了一會,心中有似乎有一個隱隱的聲音在告訴自己這樣很是不妥。就這樣變來變去,到了最後,張野只感覺自己猶如處在了一個十字路口,但正確的方向只有一個……
所以,在不能立刻做出決斷之前,張野需要的卻是時間!
給訂金,或者說是聘金那都是男方給女方。古時候。這有一種意思是說男方很感謝女方家裡養育了女方這麼久。所以,當以後女兒成了男方家裡的人之後,對於女方家裡卻是很有些不公平,於是迎娶之前給聘金也就是一個稍稍彌補的味道了。
這個理由張野倒是懂的,可是想要難為帝俊,那就得把這話反過來說啊!但帝俊和女媧他們聽了信不信另說,要命的卻是張野只要這樣一說自己可不成了名副其實的「小白臉」了麼?吃軟飯再怎麼樣也不能吃的這樣光明正大,這樣理直氣壯吧?
於是張野想了又想,一時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解釋,只好鬱悶的看了看帝俊,無可奈何的道:「訂金也算了吧!好歹我們也都是修道之人,那些法寶兵器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要了反倒壞了修行!」
張野一說完,帝俊當時就心裡就放心了大半,更是感慨張野居然連成親都不忘了修煉,難怪人家一身修為是那樣驚天動地呢。而女媧卻是曉得這很不符合張野雁過拔毛的性格,但這回女媧的智商和情商都已經是低的不能再低了,所以只是詫異的看了張野一眼卻又甜甜的低下了頭,癡癡的想道:
想不到大哥居然這樣善解人意,為了替我節省甚至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要了呢!不過我馬上就要成為大哥的妻子了,省了我的就等於省了大哥的,這卻不能白白便宜了我那些族人——就當是他們補償當年我成聖時候的差額好了!
於是這邊帝俊才送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慶幸一下呢,就見著女媧背著正在思考的張野就和自己殺雞抹脖子的暗暗傳音,卻是點了名的讓帝俊在自己結婚的時候不要忘記了把「招妖幡」等幾個天庭最好的珍藏給自己當做賀禮送來。
只聽的帝俊是欲哭無淚,心道:我真傻,真天真!以前我單單相信一般的女子天生外相,卻萬萬沒想到即便是成聖後的女媧妹子不但不能免俗,反而更是變本加厲了啊!
帝俊受了這樣的打擊之後是恍惚了好久,甚至都開始有點懷疑把女媧和張野撮合在一起究竟是否明智了。只憑著張野的性子,以及現在女媧所表露出來的夫唱婦隨的架勢,那以後有了這對夫妻的洪荒卻是怎樣一個悲哀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