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地藏為私卻貪公
諦聽和蕎蕎這會是在愁的愁,傻的傻,可是一旁的地藏卻是有些鬱悶了。
原本他這次出來當真是為了公事,根據天道顯示,他和這裡的諦聽將有共事之緣。而地藏倒是不可能想到自己和諦聽以後都會成了后土的手下,成天呆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之中,這位只以為老天爺是說諦聽命中注定就是要做和尚的,而且既然是和自己共事,那總不可能會是自己的上司,憑諦聽的身份、地位大概也就是自己的手下,要麼就是上天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坐騎,特意將這位預定給我呢。
所以,要不是張野剛才當著他的面放了一顆衛星,成功的轉移了地藏的注意力,現在的諦聽怕早就被地藏軟硬兼施,或是拖著,或是拉著的望西方去了。
但地藏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就這一會的功夫事情卻已經又起了波折。不說自己從張野那裡得來的啟示還沒搞定,就是諦聽這只本來都是煮熟了的鴨子也要飛了。地藏或者還不清楚張野和后土的身份,所以對於蕎蕎成了后土的妹子倒是沒多少顧及,可是現在多了一個綵鳳,而綵鳳又是以諦聽和蕎蕎的大姐自居,這可就是不小的一個問題了。
論身份,自己雖然是接引聖人的座下的大弟子,可誰不知道女媧娘娘現在是鴻鈞道祖之下的第一聖人,更是西方兩位聖人的大師姐?而接引和准提不說以前的時候就臣服在女媧的『淫』威之下,即便現在已經成了聖人,可是哪次見了女媧不都還和老鼠見了貓咪似地?
因此不要看自己是親傳,綵鳳仙子只是記名弟子外加坐騎,但只要和女媧聖人沾邊了,接引和准提絕對沒那個膽子去佔便宜。現在,諦聽明顯算是綵鳳仙子的人了,那自己究竟要怎樣才能和他繼續天賜的緣分呢?
地藏一時又是苦惱又是矛盾。后土和諦聽兩邊他倒是一邊都不想放過,可問題是這兩邊的主動權似乎也沒一樣是自己能控制的,於是地藏左右看了又看,一時之間卻是顯得有些兩難,居然楞在了那裡。
這樣一來,場面上除了張野和后土之外,其餘的人都沒了聲響。綵鳳卻是奇怪了,自己不就是謹慎了一點麼。怎麼蕎蕎和諦聽聽完之後的神色居然如此詭異?
「諦聽,」綵鳳頓時就擺出了大姐的架勢,往諦聽面前一站,問他道:「你剛才一個人在嘀咕什麼呢?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諦聽大概以前就很怕綵鳳,所以現在被綵燈逮了一個正著之後更是又驚又怕。再說了,在諦聽的意識中到不是綵鳳說錯了什麼,而是這位自打回來之後就從來還沒說對過啊,所以一時間諦聽就更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但眼見諦聽越是這樣萎縮,綵鳳也就越是氣惱,正要怒氣沖沖的就要拿諦聽逼供呢,蕎蕎卻是有些不忍了,連忙攔在了兩個人中間,看了看綵鳳,卻是似笑非笑的對她道:「大姐,你可不能遷怒於人啊?再說你剛才那話本就很是不妥,又怎麼能怪到我們?」
綵鳳仙子卻是微微一怔,疑惑的「哦」了一聲,然後想了想,還是沒想明白,只好又看向了蕎蕎,問道:「有何不妥?」
蕎蕎聞言,先是小心的看了張野和后土一眼,見這兩人對著自己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放心了下來。也就將自己的身子一側,給綵鳳仙子介紹道:「大姐,你知道他們是誰麼?那個男的就是傳說中開天闢地的無憂道人,而他邊上我新認的姐姐,也就是無憂道人的兩位紅顏知己之一的后土娘娘啊!」
綵鳳仙子一聽完蕎蕎的介紹,頓時就石化了。這個時候她哪裡還不明白剛才為什麼蕎蕎和諦聽的表情那樣奇怪呢!感情不是自己的態度太謹慎,而是自己在這兩位面前實在是太「囂張」啊?就自己那些話,即便是換了自己的老師,女媧聖人來了也不敢說啊?或者說,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機緣就在自己的謹慎中硬是被自己給逼走了。
綵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之後也只唯有苦笑不已了。但與此同時,也為蕎蕎的好命很是欣喜:蕎蕎既然得了無憂道人和后土娘娘的垂青,從此之後可當真是平步青雲,洪荒之中再也沒人敢欺負與她了——只是自己和蕎蕎以後稱呼起來卻是有些麻煩!
綵鳳倒是想得開,所以只一會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而地藏這個時候卻是更是不知所措了。剛才自己想要帶走諦聽,那只能算是帶走了女媧聖人記名弟子的義弟,而現在要是還想繼續,那帶走的可就是「無憂道人,后土娘娘和女媧聖人妹子的兄長」!
這樣高難度的事情不要說是自己了,就是讓自己的祖師爺鴻鈞道祖來怕也不見得能好使啊!或者說,這樣的事情整個洪荒那就壓根沒人能夠做的到!地藏一明白過來,頓時就淚眼汪汪,和被拋棄了的怨婦一樣直直的看向了正和蕎蕎說笑中的諦聽,就覺著這位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男人已經越來越遙遠了……。
原本,地藏還在想沒了諦聽還有后土,自己說不得也會借了自己兩位老師的名頭來壓一壓著二人。但那是在自己還不知道這兩位身份的時候,現在一旦知道了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無憂道人和后土娘娘,不要說自己不敢壓了,就是自己真的做了,那也絕對沒任何的用處。而且只要被在自己的師傅知道了,怕是立馬就能把自己風乾後吊在西方極樂世界的大殿之外,然後等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剛好可以拿了用自己做的臘肉給無憂道人送禮呢!
地藏那個苦啊,一面在心裡心痛的嗷嗷直哭,一面更是發狠了的告誡自己:看樣以後眼光還是應該短一點了,做人更得心小一點了。本來麼,有芝麻吃就已經夠不錯了,自己怎麼能為了西瓜就放棄芝麻,這豈不是說我太喜新忘舊了麼?
就在地藏懊惱的這會功夫,綵鳳卻已經和張野,后土重新見過了。按照張野各交各的「最高指示」,綵鳳管張野叫做了師伯,后土叫做了師叔,輪到蕎蕎的時候卻依舊還是叫蕎蕎,並沒升級。
見面完了之後,還沒等張野詢問,綵鳳卻小心的看了看張野二人,反倒搶了先道:「啟稟師伯,師叔,我回來的時候除了想帶蕎蕎回去讓師傅醫治,還有卻是奉了師傅的聖命,讓我到處去找師伯您呢!」
張野聞言卻是一愣,反問道:「找我?找我做什麼?」
綵鳳此時更是低了頭,彷彿是照本宣科的道:「師傅言道,說是師伯你一出去就沒了影子,卻讓師傅她老人家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玉京山上呆了這麼多年。所以讓我見了師伯就替她問師伯一問:你不知道我們女兒家最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麼?而且現在諾大的玉京山上居然就我一個人,成天到晚的卻是好不怕人。師傅還說,你不知道她最膽小的麼?」
綵鳳這話一問完,在場所有的人一瞬間就全安靜了下來,甚至連只顧著自怨自艾的地藏也不知不覺就豎起了耳朵,聽完之後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有了毛病——不是自己的耳朵壞了,那一定就是自己的腦子很有問題,不然自己怎麼可能聽到這樣離奇的事情?
要知道,那玉京山可是天上地下,洪荒之中,獨一無二,名副其實的第一仙山啊!玉京山上有的,那都是旁人絕對想像不到的無邊勝景,能見一眼都是無比的福氣,所以只要換一個人那絕對只會嫌在玉京山上呆的短了,卻絕對不會說什麼呆的都寂寞了啊?
更何況什麼叫做「成天到晚的好不怕人」?你當玉京山是拍恐怖片的片場麼?要知道,像玉京山這樣連張玉京都能生成的仙山不要說絕對不可能誕生什麼邪物了,就是當真有了,可是誰又能是天下土地山神「總瓢把子」的張玉京的對手?再再退一萬步說了,你女媧可是個聖人啊?有哪一個鬼怪覺得活的不耐煩了,會在你老人家面前豎蜻蜓,翻觔斗的放肆?更別說你那「最膽小」的說法是怎麼來的了!
因此,只要不是腦子進水的都知道女媧這其實是在存心找茬了。或者說女媧聽完祝融帶來的信息之後妒忌了,心慌了,生怕后土和張野處的長了,以至於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張野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地位又給打擊了。
女媧倒不認為自己是在妒忌了,而是認為后土本來就個張野早早的已經認識,這對於後來的自己本就不甚公平,所以現在既然有了自己的加入,而張野更是已經默認,所以就算非要競爭,那好歹也要講究個公平不是?
所以女媧一聽到張野要和后土兩人走回玉京山之後,當時就一邊微笑著,客客氣氣的送了祝融下山,可還沒等祝融走出三步遠呢,女媧就直接招了一座冰山,直接把祝融凍在了裡面,心中更道:哼,后土妹子是由無憂大哥護著,我不好,也不會計較。可你卻又有誰護著呢?就敢到我面前來找我的晦氣?而且大哥早就和我說過你曾經多次讓他難堪,這會正好借了機會給我和大哥出出氣再說!
祝融早就曉得自己這會是篤定的不討好,但卻壓根不知道卻是自己被張野和女媧聯手給算計了。大歎倒霉的他只好自己從冰山的中間放了火,慢慢的融化起了冰山,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破山而出。
而女媧收拾了祝融之後卻是越想就越是心急,為了排解這樣的心情才無意間在人間的祭壇中視察,也就發現了前來求醫的綵鳳,更是因為一時的心動就收下了她,然後正好借了綵鳳的口,卻是和委屈的小媳婦一樣,控訴起了張野。
張野聽得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但其中那些女兒家的心事就幾乎直接忽略不計了。而后土一見張野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也就知道女媧帶來的這樣巧妙的暗示真是明珠暗投,所以在看了看張野之後居然對女媧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戰友之情來。
而且,不說現在自己已經和張野算是真正的確定了關係,更是因為最近和張野的關係越來越親近,以至於張野的手腳也是越來越不乾淨,要是真的和他一路硬走了回去,怕是到達的時候孩子都能有整整一個連了。
於是,后土想了一下,為了女媧,更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也就勸了張野道:「大哥,你這次出來的也的確很久了,卻讓女媧姐姐一個人在山上等著呢!現在反正事情都已經解決了,而且洪荒之中還有多少能勝過玉京山的地方麼?因此不如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張野卻是沒想到后土會在這個時候徹底的偏向了女媧,而再想了想女媧一個人孤單的身影,也就有些愧疚,所以只是微微一沉思,也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然後張野卻是看向了諦聽,對他道:「現在你大姐綵鳳既然已經成了女媧妹子的門人,那一定是和我一起回去的了。而蕎蕎更是后土新認的妹子,自然也要隨我們回去。可你倒是怎麼辦啊?」
諦聽聽張野這麼一說,也就為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綵鳳和蕎蕎,就回頭對張野笑道:「前輩瞧你說的,還擔心我啊?既然綵鳳和蕎蕎都和您回去了,我當然也就跟著你走啊?畢竟,從出生一直到現在,我們三個都還沒分開過呢!」
張野真是鬱悶了。本來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想讓諦聽一個人有多遠就走多遠,最好去找一個永遠也不會遇見后土的地方養老算了。因為在他看來,諦聽這傢伙就和一個炸彈似地,或者說這小子就是天道派來的奸細,你誰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就會發作,好引著后土又回了老路呢?
可是沒想到諦聽這傢伙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居然死乞白賴的非要纏住了自己。張野那個後悔啊,心道:我怎麼就那麼多事?早知道我就該拍拍屁股帶著后土,蕎蕎直接閃人。而我只要走了,不說這小子絕對追不上,也找不到,就是地藏也一定會把這傢伙拉去了西方不可。但現在可怎麼好呢?
果然,張野還沒來得及想到一個留下諦聽的借口呢,蕎蕎就先歡呼了起來,更是一邊連聲叫好,一邊更是拉了諦聽是又叫又跳。而后土更是溺愛的還在一旁幫腔,和諦聽道:「若你不介意,不如也就隨了我,做我門下怎樣?」
諦聽一聽,更是大喜,連忙就跪倒在后土面前,拜了老師,然後又自薦成為了后土的坐騎。而就在諦聽拜入了后土門下的時候,張野卻是急得心都提了起來,但又一想到后土永遠伴著自己的諾言這才勉勉強強的壓抑住了心頭的不安。
至於地藏,倒是跟在最後也和后土和諦聽道了一聲喜,只是他道喜的時候看上去就和死了人似地。他是真的心痛啊,現在諦聽已經從無業遊民徹底轉正進了高門大戶的家裡,即便當真自己和人家有緣那也是黃的不能再黃了——畢竟,現在憑著后土的名號,只要諦聽不樂意,他完全就可以軟硬不吃啊?
而諦聽現在還會樂意跟著地藏跑麼?
答案卻是再明顯不過了:這就好像私奔一樣。一邊是又窮又醜的和尚,一邊是又富又帥的公子——只要不是瞎子,誰會想不開捨棄了有錢人和個只會要飯的混呢?
地藏已經算是死了心。而從剛來時候的急切,到聽完張野的妙理後的興奮,再到如今的古井不波。地藏的心只是在這一會的功夫就經歷了從沸點到冰點的轉變,不說他還沒真的悟到了空,哪怕就是真的空了,大概也不容易接下來這樣的打擊啊?
眼見著諦聽和綵鳳已經化作了本體,由諦聽載著臭著一張老臉的張野,綵鳳背上卻是坐了后土和蕎蕎,就在這幾位正要離開的時候呢,張野卻對著地藏說話了:「既然后土已經不打算繼續輪迴之事了,我不如就把這樣的大慈悲,大功德讓與你做好了!」
說完,張野伸手對著地藏的印堂一點,就把一個簡略的六道輪迴製作方法傳授給了他,然後更是對著地藏微笑著點頭以示鼓勵,而心裡卻是不無奸詐的在想:都被諦聽這小子氣糊塗了,差點把地藏這個替死鬼都忘記了。這會可不怨咱哥們不仗義,你們西方一向不就最講究「死道友不死貧道」麼?而且你小子以後更是「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典範,所以為了我和后土妹子往後的幸福,你就勉為其難的替我妹子死一回好了,好歹這樣還能讓咱哥們記住你的人情不是?
而地藏更沒想到本來都已經不做指望的好事最後還砸到了自己的頭上,於是本已經是瓦涼瓦涼的一顆心頓時又好像被送進了火爐中一樣。只是這位也在嘴上亂七八糟感謝張野的同時,心下卻是對張野和后土兩人鄙視到了極處:見過傻的,卻沒見過這樣傻的人!就算你們功德夠多了,可是你們不還沒成聖不是?現在眼見聖位都在向你們招手了,可你們卻寧願為了什麼情情愛愛的放棄了對世人的慈悲,難怪一直以來你們沒我這樣的福氣呢!看樣子,這也就是我這樣的和尚才能完成這樣偉大的偉業啊!
眼見地藏已經是樂的傻了,道謝的話更是牛頭不對馬嘴,卻是逗的后土莞爾一笑,然後和張野相視一眼,卻是在諦聽和綵鳳頭上輕輕一拍,隨著兩聲清鳴,諦聽和綵鳳卻早已載著張野和后土去的遠了。
等張野和后土走的再也看不見了,地藏這才歡喜的一下跳了起來。一個人瘋瘋癲癲的又哭又笑了許久,然後想了半天,卻是也不回西方,隨便朝著一個方向就找了下去。地藏是知道的,張野給自己的這樣機緣實在是太大了,不說自己行事的時候多半會被鬼神所忌,就是萬一張野想明白了之後怕都會回來阻止自己。
因此,再最短的時間裡完成這樣一件因果也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而只要等自己成了好事,不要說那時候已經是生米做成了熟飯,張野也再也奈何自己不得了。就是萬一真的打了起來,那時候的張野又如何還會是自己的對手?
於是心急如焚的地藏就一邊飛一邊手搭著涼棚四下尋找合適的地方。就這樣,地藏一直走了大半個月,飛了幾十萬里,這才落到了東勝神州的一座山上。地藏站在此山的主峰上打量了過去,只見此山奇秀,高出雲表,峰巒異狀,其數有九,而最為奇特的卻是那九座山峰極像蓮花的形狀。
地藏這才暗暗的點了點頭,心道:九為極數,峰若蓮花,卻不但有造化之奇,更有我西方之相——就這裡了!打定了主意,地藏連忙就在山上隱居了下來,又因為此山九峰像花,也就暫命「九花山」,即後世的「九華山」是也。
安定下來之後,地藏倒是也不莽撞,畢竟他比張野可是太知道做這樣事情的規矩了:要知道,這樣的功德卻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的,卻需要溝通天地,也就是還必須得經過天道的同意才行啊?不然你想也不想就一個人做了,不說你那是沒把天道放在眼裡,就是給你了企圖製造分裂的帽子也是受不了的。
所以地藏更是花了好幾個月的功夫,一面細細專研張野留下來的「簡易版」的六道輪迴,一面更是時時的齋戒沐浴。就這樣,一直過了九九八十一天,地藏這才覺自己已經把六道輪迴給琢磨的差不多了,但其實卻是更是怕張野追了回來,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