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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六章 亮工 文 / 清水菊石

    第四十六章亮工

    乍見那拉氏,我的頭腦一片空白。顧雲和知趣的退下了。那拉氏哆哆嗦嗦走上前,突然抱住我哭起來。我把她拉進房裡,關上了門。她哭了好一陣兒才擦乾眼淚抽噎著說:「你可算狠心那!我以為你真死了,這段日子都不知道怎麼過的。」

    「對不起。」我幫她拭去眼淚道:「我是不想連累你……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

    「誰?」她愣了愣,旋即搖頭道:「不是,是我自己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我狐疑的看著她。

    「是胤祥。」她低聲道:「我看到他怒氣沖沖的去找王爺,王爺不肯見他,他大吼大叫說什麼她看錯了你,後來王爺把他叫進書房去了,我就繞到窗外去聽他們說什麼,結果聽見胤祥說年氏小產是、是……」

    「是我所為對嗎?」我淒楚的笑了:「您信嗎?」

    「我不相信。」她斬釘截鐵道:「就算你恨她入骨,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她悲哀的歎息著:「因為只有失去過孩子的人才會體會到那種痛苦!!你不會那麼幹的對不對?」

    「你還聽到了什麼?怎麼會找到這的?」我避開她的話題問道。

    「我在窗外聽見胤祥提起你的名字,剛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王爺說他不相信是你做的。胤祥說你就在胭脂樓,叫王爺自己來找你對質。王爺說就算是你做的他也不打算追究了,這是他欠你的,還說以後你只是錦瑟,再不是桑雅,你的一切與他無干了。」

    「是麼?他這麼快就想通了麼?」我喃喃自語:「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啊!來的快去的也快……姐姐,你回去吧。就當今天沒來過。」

    「桑雅!」她抓住我的胳膊急切的說:「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沒保護好你和孩子?」

    「你在胡說什麼?」我皺著眉頭拉住她的手:「王爺都說了,以後我只是錦瑟,不再是桑雅了。現在我生活的很好,自由自在,不必整日但驚受怕的。你該為我高興才是啊!」

    「是。」她遲疑著回答我:「看上去你是胖了些,臉色也好看了。以後我可以來看你嗎?」

    我苦笑:「可以,但不要常來。若給人發現了我就麻煩了。」

    「我知道,你是避著十四弟吧?」她歎了口氣:「以前他們兄弟倆關係就不好,自從你……桑雅死後十四脾氣更壞了,在王府給你設靈堂的時候他竟然從木蘭圍場跑回來,在府裡和王爺動了手,把王爺的手臂都刺傷了。」

    「他倒是個癡情種。」我自嘲的笑了:「也只有他把我當個寶貝似的,真正折殺我了。」

    「桑……錦瑟妹妹,你變了。」她憂心忡忡的看著我:「以前的你沒這麼冷漠刻薄的,可是現在……」

    「人總是會變的。」我的目光穿過她,低低的說道:「如果你是我,一夜之間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沒一個可以信任依靠的人;糊里糊塗愛上了一個男人還不止是一個人的丈夫;最後這個男人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重重的傷害了我,迫使我不得不用極端的方式離開,你若是我,你也會變的。」

    「妹妹,」她用帕子摀住臉:「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帶進王府,都是我的錯。」

    「你不用自責。」我摟住她:「其實錯在我。若我不是那麼貪心,今天的一切就不會造成。其實我早知道結果,卻硬生生想要改變這過程,我是自作自受。」

    「你什麼意思?」她疑惑的看著我。

    「沒什麼,」我笑了笑:「元壽好嗎?」

    「挺好的。」提起元壽她高興起來:「他很聰明,和他說話他都能聽懂了。下月皇上萬壽,指名要元壽去為皇上祝壽呢!」

    「你要小心照看他!」雖然知道他是未來的乾隆,可是想起胤祥的話還是心有餘悸:「他的飲食起居你一定要注意,不能讓他出什麼差錯。」

    她狐疑的看著我:「難道有人要害他?」

    「怎麼會呢?」我安慰她道:「我是說小孩子本就不好帶,鈕鈷祿姐姐和我又一向交好,她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樣。可憐她在府裡地位低下,一切就都靠你照應了。」

    「我明白。」她瞭解的點頭:「我會照顧好她的。你走後,耿氏生了個兒子,取名天申(弘晝)。王爺對他們母子的照顧和賞賜遠遠超過了元壽母子。也只有我常去看看元壽了。」

    「哼!他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我冷哼道:「元壽的福氣不是天申所能比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

    「我會的。」她依依不捨的站起來:「我該走了,你保重……」她走到門口又遲遲疑疑的回頭:「年氏小產,確實與你無干對不對?」

    我點點頭,小聲道:「你今天來找我的事別讓任何人知道。我不想惹麻煩。以後你也別來這找我了。要是想見我就差人來說一聲,我們在外面找個地方見面。」

    「好。」她的臉上漾著喜悅:「知道你沒死,又過的這麼好,我真的很高興!」

    「您慢走。」我送她到門口:「我不送了,你自己小心。」

    看著那拉氏的背影溶入黑夜,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她是大清未來的皇后,雍正唯一承認的可以與他一起接受天下百姓朝賀的女人。對我,她卻一直是那樣的好,難道只因為她和桑雅的父親有過一段朦朧的感情嗎?

    夜涼如水,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失眠了。早上醒來眼圈都黑了。我拉著吉蘭泰去郊外騎馬射箭,好化解一下滿腔的憤恨和鬱結。

    吉蘭泰確實是個好師傅。原先連弓都拉不開的我如今已經可以在五十步外射中鏢靶了——只是鏢靶,不是鏢心。就這我已經很開心了,射的越來越起勁,離靶心也越來越近,最終竟然射中了正中的靶心!正在歡呼雀躍,一個豪爽的男聲響起:「姑娘好箭法!」

    我轉頭透過薄紗看去,說話的男子大概三十出頭,身高足有一米八幾。相貌堂堂,濃眉大眼,雙唇微微上翹,給人感覺老是在笑。整個臉型稜角分明,實在是一個帥哥啊!他見我似乎在打量他,微笑道:「在下年亮工,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姑娘家的名字也是隨便問的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一邊的吉蘭泰臉色有些難看。

    「在下已經把姓名如實相告了,姑娘是不是也應該禮尚往來,把閨名告知呢?」

    「我又沒問你。」我淘氣的笑了,逗逗帥哥也能改變心情呢:「是你自己要告訴我的啊!」

    「姑娘真是伶牙俐齒!」他走上前來,一襲煙灰長衫襯的他風度翩翩:「姑娘是漢人嗎?」

    「算是吧!」我把弓箭遞給一旁的吉蘭泰,走到一邊的樹樁上坐下。年亮工站在我對面念道: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我笑道:「想不到公子還滿腹經綸,可惜表錯情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兒。」我自嘲道:「如果公子想見我,今天晚上可以去胭脂樓,花一千兩銀子訂『鳳求凰』的包廂。到時候不光能知道我的名字,還能看我的表演。說不定我們有緣,還能讓公子看到我面紗下的臉呢!」

    「胭脂樓?」他有些遲疑:「那是什麼地方?」

    「花樓。」我咯咯笑著站起來:「我等你啊,年公子!」說完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回到胭脂樓,已是下午了。我餓壞了,正準備叫人備飯,吉蘭泰叫住我,臉色陰沉的問道:「夫人知道那位年公子是誰嗎?」

    「誰?他不是說他叫年亮工嗎?」我心情大好。

    「他就是年側福晉的兄長,年羹堯啊!」

    我的笑容凍結在臉上:「你說什麼?他不是叫年亮工嗎?怎麼又是年羹堯?他騙我?」

    「亮工是他的字。」吉蘭泰答道:「我以前也沒見過他,他說他叫年亮工我才想起來,皇上六十萬壽,他大概是回來祝壽的。」

    我沉浸在震驚中,無法回答他。這麼帥氣豪爽的男人怎麼會是那個年心蓮的哥哥呢?真是鬱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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