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御劍錄

前傳 257:破冰之法 文 / 羽林

    依可兒帶了些牛肉,但見唐善有了香噴噴的烤野兔,便把牛肉留在了馬上,跳在草地上,咯咯笑道:「你剛剛在對誰說話,天狼嗎?」

    唐善把烤熟的野兔遞給她,歎聲道:「你以為我這個殘廢還能抓到野兔?」

    依可兒接過野兔,咬下一條兔肉,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天狼什麼時候變成了獵狗,還可以給他的主人抓兔子。」

    天狼顛顛兒的跑來,直著眼睛盯著依可兒手裡的野兔,來回轉著腦袋,「嗚嗚」低吼,像是在告訴她,手裡拿的是唐善的野兔。

    依可兒對著它比劃了一下,笑道:「不要不高興,這是你的主人送給我的。」

    唐善揮起手掌,氣道:「沒出息的東西,一隻兔子,值得你嗚嗚亂叫嗎?」說話間,手掌已經拍落。天狼「嗷」的一聲跳開了。很快,它在不遠處逮到了一隻野兔,可隨口就吞下了肚。

    依可兒忍不住發笑,「噗……」的一聲,就連嘴裡的兔肉也噴了出來。

    天狼愣了愣,似乎想吐,但很快便知道野兔已經被它吃下,想吐也吐不出,所以便再去找。沒過多久,它又逮到一隻。這回總算有記性,叼在嘴裡,跑過來丟給了唐善。又對依可兒低吼了幾聲,像是在告訴她,這是留給唐善的。隨即跑去河邊,把羊群趕去遠處吃草。

    依可兒掩著嘴笑了好一會兒,撕下一條兔腿,遞給唐善。唐善剛要接,她忽然把兔腿塞進了唐善的嘴裡,然後把野兔放在唐善手中,笑著嘀咕道:「我替你收拾吧!真不知道你一個人是怎麼弄的!」隨手抓起地上的短刀,提著野兔,輕盈的躍上馬背,去了河邊。

    唐善看著馬背上的倩影,心底泛起一陣漣漪,但僅是剎那,他的臉上便泛起了淡淡的憂傷。如果時光可以倒退,他還是那個初入江湖的少年,他的心底一定會產生齷齪的想法。可是現在,不知因為什麼,每當看到依可兒陽光般的微笑,他的心底就像清澈的河水,不會帶有任何雜念。

    依可兒很快便返了回來,翻身下馬,把收拾乾淨的野兔串起,放在火上燒烤起來。「這把刀很漂亮,像是屬於哪位姑娘?」她把短刀翻轉在手中,有意無意的說著。

    「霞兒……」唐善把嘴裡的兔腿三兩口吞下,嗚嚕著道:「我最好的朋友!」

    「我還以為是你妻子的。」依可兒看了唐善一眼,撲的一笑。

    「為了救我,她讓人在我這裡插了一刀……就是你手裡拿的短刀!」唐善用烤熟的野兔點著自己的胸口。

    「所以你才會跑到草原來?」

    「在中原闖了禍,不跑來草原,只有死路一條。」

    「你還會回去嗎?」依可兒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迎著唐善的目光看去。

    唐善忽然覺得她的目光火辣辣的,燙得他心底一顫,情不自禁的回道:「不了,不回去!」他猛然想起霞兒,神情變得憂傷,喃喃道:「我答應過霞兒,再也不回中原!」

    依可兒默默的烤著野兔,直至烤熟,唐善依然癡癡的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給!」依可兒搶去了他手裡那只微涼的烤兔,把自己新烤熟的野兔遞給他。

    唐善一醒,接在手中,撕咬下一大塊兔肉,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太陽西斜,有雲,火燒一般。

    野兔早就變成了一堆碎骨,散落在草地中。

    依可兒不知不覺坐在了唐善身旁,像是因為天邊的美景而陶醉,慢慢的側著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該回去了!」唐善扶正她的身子,站起身,對天狼喊道:「走了,我們回家!」

    依可兒瞬時一愣,瞪了唐善一眼,氣呼呼的跳上馬背,舉起馬鞭,作勢抽來,卻狠狠的抽在馬屁股上。一聲嘶鳴,馬兒受痛,飛馳而去。

    唐善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好像她的馬鞭已然落下。

    夜!夜夜難眠!

    依可兒嗔怒的俏麗模樣始終環繞在腦海,揮之不去。唐善也是血性男兒,如何可以入眠。所以他便開始練功,日日用熔岩般的熾熱真氣去消融丹田上的冰殼。一晃便是深秋,冰殼堅固如初,沒有絲毫鬆懈。但唐善的肌肉筋骨卻逐漸變得結實。草原上風吹日曬,昔日裡白皮嫩面的小伙子,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皮膚黝黑,滿臉泛著銅光的壯漢。

    天狼又長高了許多,看起來油光錚亮,膘肥體壯。也虧了有它,周圍百里不見一頭猛獸,這裡儼然成為了它的領地,成群的牛羊竟然沒有一頭遭受過猛獸的襲擊。

    族裡以及每戶族人家裡的牛羊幾乎都翻了一倍,可屬於唐善的一百多隻羊卻依舊如前。這倒不是他不懂得放牧,而是新羊換老羊,老羊都變成了天狼的點心。

    草原人家逐水而居,黑森林周邊的水草極為豐美,只是圍著它轉了小半圈,便已經足夠放牧所需。

    青狼騎士每隔一個月便會來到,將庫勒和小伙子們獵到的野獸皮毛帶走,換回駱駝和馬匹。唐善雖然每次都能見到他們,但從來不同他們搭訕。

    半年有餘,依可兒再沒有同唐善單獨相處。唐善坐在山坡上,總會想起她微微側頭,輕輕依偎在自己肩頭的情景。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會咧開大嘴傻笑。

    現在他就在笑,剛剛咧開大嘴,就看到了依可兒。

    他眨了眨眼睛,馬上的姑娘的確是依可兒,而且還牽了一匹馬來。

    依可兒的神色有些焦慮,打馬奔來,解下拴在馬鞍上的韁繩,丟給唐善,不安的說道:「庫勒他們前天就該回來,可現在還沒有消息。陪我去迎一迎,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天狼,看住羊群,不許偷吃,自己抓兔子!」唐善囑咐了一句,翻身上馬,跟著依可兒疾馳而去。

    庫勒發現了一群野驢,十日前便帶著小伙子們出去狩獵,說是一定會滿載而歸。可他們沒有按時返回,也沒有派人回來送信。這樣的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依可兒顯得心神不寧,時不時抬頭看天,希望可以看到庫勒他們的獵鷹。唐善只有好生勸慰,令她安心。按照推斷,庫勒不會遠離達爾扈特人的領地,草原各部又不會擅入黑森林,他們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但依可兒就是怕庫勒他們只顧追趕野驢,忘記了達爾扈特人的疆界。萬一闖入達爾扈特人駐帳的禁區,或是跑出去碰上了博合林的兵馬,那他們可就危險了。

    黃昏時分,二人已經沿著黑森林奔出兩三百里,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依可兒把馬拴在樹上,找了塊平坦的草地,坐了下來。唐善喝了兩口水,把水囊遞給她,說道:「再有一個時辰,天就會黑下來,我們得找個地方過夜。」依可兒喝了幾口水,把水囊遞還給他,回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森林,再又轉回來看向前方的草地,指著一個六七尺高的土包,說道:「砍些樹枝,在那下面生堆火,對付一夜吧!」說著,她抽出腰刀,站起身,便要就近砍些樹枝。唐善剛剛接過水囊,挨著她坐下,卻見她起身,勸道:「騎馬走了一天,先……」他突然收聲,因為有一股腥風從身後撲來。再看依可兒,不知見到了什麼東西,竟似嚇傻了,一臉驚色,呆在當地。

    「嗷……」唐善身後傳來一聲瘆人的咆哮。一隻色彩斑斕的猛虎從林中躍出,直奔依可兒撲去。唐善看到這隻老虎時,它的前爪幾乎搭到了依可兒的肩膀。依可兒傻傻的拎著刀站在那兒,動也不動。唐善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冒出一股氣力,逕自撲上,搶在猛虎之前,將依可兒摟在了懷裡。

    兩隻巨大的虎爪,攜帶著千斤之力,轟然抓在唐善的背脊上,頓時將他撲倒在地。

    按照常理,老虎的利爪應該將唐善的背脊洞開。唐善心中也是這般想法,暗道:「這下又算是英雄救美了!美人救不救得了還不一定,英雄先死了!」可奇怪的是,他只聽到棉袍撕裂的聲音,而且感覺到兩隻利爪根本不能刺入他的皮肉,僅僅沿著他的背脊滑到了後腰。

    唐善不及多想,當即收緊雙臂,繃直雙腿,將依可兒死死的護在身下。

    老虎也是一愣,雙爪搭在唐善的兩肩,張開血盆大口,對著他的脖頸咬下。

    四顆兩寸長、手指粗細的犬齒,「咯崩咯崩」作響,咬在了唐善脖頸兩側。

    唐善心道:「你個虎逼,非要咬掉小爺的腦袋,讓小爺死的這麼難看。小爺要是還有內力,看不蹦碎你小子的門牙!」

    老虎的門牙沒有蹦碎,唐善的脖頸也沒有被咬斷,甚至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倒是丹田里發出一聲轟響。罩在丹田外的冰殼,不知有多少個日夜,無論唐善如何努力運功也無法將它打破,此時竟然在老虎的一撲一咬間發生了鬆動。

    「呀呀呀呀……」唐善心底狂叫不已,「還有這麼破冰的?原來需要外力相助!」

    老虎一撲一咬不見功效,立即發威,巨爪接連拍落,血口不斷撕咬,愈來愈猛烈。唐善只是拚命遮擋住依可兒,怕她被老虎所傷。自己卻是樂在其中,體內的「冰殼」也震動得越來越厲害。

    「刀……刀……刀……」依可兒顫聲說道:「給你刀。」

    「要刀有什麼用?」唐善臉貼著臉,嘴對著嘴,教訓道:「是你打得過它,還是我打得過它?」

    「可你會死的!」依可兒失聲哭泣起來。

    「死不了!」唐善用臉頰擦去她的淚水,安慰道:「我練過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

    「騙人!」依可兒啜泣著道:「你要是刀槍不入,身上那幾十支箭是哪裡來的?」她被唐善緊緊摟在懷裡,貼著草地,被猛虎四下甩動,不知唐善已經傷成了什麼模樣,可見唐善還在安慰自己,哪裡還忍得住,死死閉上雙眼,放聲哭嚎起來。

    老虎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身長一丈的它居然躍起兩丈多高,仰仗著七八百斤的龐大身軀,猝然撲落。唐善事先已經瞥到了它這一擊,只要向旁裡一滾身,便可避開。可他正對這樣的猛擊求之不得,哪怕別人跑過來救他,他也絕不會離開。他把嘴唇湊到依可兒的耳垂邊,輕聲說道:「再等等,一會兒送你張虎皮。」

    轟……數千斤的衝擊力撞在了唐善的身上,封閉丹田的冰殼頓時破碎,困在其內的真氣霎時衝出……結果令唐善哭笑不得,丹田內猶如岩漿般熾熱的真氣,夾雜著寒冰一般的碎屑,將他渾身的經脈全部封閉了起來。

    老虎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爬在一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唐善咧開嘴,想要哭嚎。依可兒察覺到情況有變,恰巧在此時睜開了雙眼,將他這副帶死不活的模樣看在了眼裡。

    依可兒怔怔的看著他,忽然露出一副肝腸寸斷的痛楚模樣,聲嘶力竭的嚎叫一聲,掙扎著脫離他的摟抱,抓起地上的馬刀,奔著老虎衝了上去。

    唐善終於看到了女人發威動怒氣憤至極的可怕,依可兒幾乎是一手抓住虎頭,一手對其胸口出刀。那隻老虎要是還有些力氣,一個前撲就能把她搞定。可惜這隻老虎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馬刀刺入它的胸膛,立時氣絕。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