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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112:屠戮 文 / 羽林

    唐善距離茶棚不足十丈,姚震的話自然聽得真真切切。而那位前去請示的錦衣衛卻好似沒有聽清楚,臉上儘是迷惑,道:「將軍,您說……你說……?」

    「本將軍說……不見!」姚震拉長了聲音再又重申了一遍,輕輕抓著搖椅的扶手坐起身,再又前探,手肘拄著大腿,盯著這人,道:「你有沒有聽清楚本將軍的軍令?」

    「聽……聽清了!」這人回著話,垂頭不起。

    「那就快去傳話,別讓唐大人等太久!」姚震敲了敲桌面,道:「酒菜怎麼還沒有弄好?」

    「好了!好了!」廚子端著托盤跑來,擺上四碟小菜,兩葷兩素,一壺老酒。

    前去請示的錦衣衛再次來到唐善面前,垂頭不語。

    唐善呵呵一笑,道:「姚將軍怎麼說?」姚震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此時自然是明知故問。

    前去請示的錦衣衛無可奈何的歎息了一聲,道:「姚將軍有軍務在身,不便見大人!」

    「姚震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能把這些桀驁不馴的錦衣衛治理的服服帖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唐善敲了敲腰間的繡春刀,道:「你不敢違背姚將軍的軍令,是不是?」

    「是!」這人再又垂下頭。

    唐善加重語氣,道:「違背了又能怎麼樣?」

    這人渾身一顫,道:「離開京城的第一天,十人違犯軍紀,全部被姚將軍正.法。第二日有七人,第三日有兩人!」他沒有說接下來的日子,很顯然,姚震殺了十九人揚名立威,其後便再也沒有人膽敢不尊他的軍令了。

    「今天還會有人被正.法!」唐善不緊不慢的抽出繡春刀,盯著刀身上閃爍的鋒芒,歎道:「但本官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這把繡春刀下,而你……會不會是第一人?」

    「大人!」這人單膝跪地,手撐膝蓋,道:「下官不過是在執行姚將軍的軍令,如有得罪還請大人見諒!」他當然不敢得罪唐善,即便姚震暫時掌握了這裡的軍權,可一干人等畢竟還要返回京城。唐善身為正五品儀衛,如果心存記恨,他哪裡吃罪得起。

    可惜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只看到了違犯軍紀的錦衣衛被姚震正.法,但卻沒能懂得唐善手裡的繡春刀。或許他明白唐善拔刀的理由,可他認為自己執行軍令並無過錯,所以斷定唐善絕對不會妄下殺手。

    「軍令難違,這不怪你!」唐善用手指擦拭著繡春刀的刀身,道:「可本官有皇命在身,此次擒拿蠱惑亂民作亂的匪首由本官全權負責,難道你忘了?」

    「大人已經將錦衣衛交由姚將軍指揮,在姚將軍沒有將指揮權交還大人以前,下官只能服從姚將軍的軍令!」這人似乎已經做好了返京以後挨上一頓板子的準備,所以回起話來也少了先前的那份恭敬。

    唐善皺了皺眉,輕聲詢問:「你一口一個軍令,將聖上的皇命置於何地?」

    這人道:「姚將軍說過,軍在外……啊……」他驚叫一聲,怔怔的看來。

    唐善已經用繡春刀輕輕的割開了他頸側的動脈,挑起嘴角發出冷笑,歎道:「軍在外,皇命有所不受。這我知道。可這句話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你還不配!」

    這人用手掌壓在頸側,驚聲道:「大人?大……」他只說出了三個字,便直著眼睛倒了下去。

    四下無聲,值崗的錦衣衛和軍士目不旁視,只有林間休息的人偷偷探頭看來。

    「大人!」攔在路中的錦衣衛再又行出一人,厲聲道:「姚將軍有令,擅闖軍帳者……」「斬!」唐善替他做出了回答。他的腦袋摔落在地,咕嚕嚕滾動著,脖腔的鮮血噴出三尺高,僵直著身軀摔倒在地。

    沿路排開的錦衣衛開始側目看來,攔在路中的剩餘六人更是一臉驚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將軍!」路中一位個子高高的錦衣衛跑去了茶棚,跪拜在地,道:「唐大人殺了兩名值崗的錦衣衛,執意要見將軍,請將軍示下。」

    姚震喝下一口老酒,道:「軍令在先,擅闖軍帳者斬!」

    「是!」個子高高的錦衣衛頓首領命,起身欲回。

    「慢!」姚震將他喚住,夾了口小菜丟在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道:「唐大人乃是領了皇命的欽差,殺害欽差如同謀逆……看來只能將他擒下,待返回京城之後交由聖上決斷!」

    「是!下官領命!」個子高高的錦衣衛躬身施禮,高聲叫道:「此人擅闖軍帳,姚將軍有令,將他拿下。」茶棚左右的錦衣衛立即分出一半,整齊列隊,跟隨他行上。

    「呀呀個呸的!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唐善氣得發笑。

    四十六位錦衣衛已經列在路前,個子高高的錦衣衛如同傻逼一般囂張的叫道:「潘季、潘鵬,姚將軍有令,擒下此人。」

    潘季、潘鵬暗暗叫苦,分列唐善左右。

    潘季道:「唐大人,得罪了!」

    潘鵬令道:「三千營、五軍營軍士聽令。」

    「在!」喝聲震天,兩百軍士齊齊轉身,挺槍抽刀,等待潘季、潘鵬示下。

    「潘季、潘鵬?」唐善猛睜雙眼,冷聲道:「本官將三千營、五軍營軍士交由你們潘家兄弟指揮,並沒有交給姚震。你們應該服從本官,不該聽從姚震的軍令。」

    「這……」潘季、潘鵬為之語塞。

    「潘季、潘鵬聽令。」唐善厲聲喝道:「姚震軍前叛亂,罪同謀逆,膽敢相隨者立即處死。抓捕姚震……軍前正.法。」

    姚震一愣,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雖然他的品級在唐善之下,可他也是錦衣衛將軍。唐善有聖旨在手,他也是錦衣衛鎮撫司特別從北鎮撫司調來。但他不敢對唐善說一個「殺」字,可唐善卻敢。僅此一點,他已經敗了。

    姚震在發愣,潘季、潘鵬也在發愣,看來他們還沒有看清形勢。

    唐善再又叱問:「潘季、潘鵬、潘相、潘榮?本官把你們調來率領三千營、五軍營是讓你們發動兵變的嗎?」他挺直繡春刀,指向手持金槍和大刀的軍士,「本官現在收回潘季、潘鵬的指揮權,隨同他們兵變的站去左邊。聽從皇命,效忠朝廷的站去右邊。」

    潘季、潘鵬大驚,急忙跪地參拜,道:「下官豈敢發動兵變,只是服從姚將軍的軍令罷了。大人既然來到,我們兄弟自然聽從大人調遣。」

    「所有三千營、五軍營軍士聽令,列陣!」唐善舉起繡春刀,親自發令,已然將三千營、五軍營的軍權收回。

    「在!」眾軍士齊聲回應,林間休息的軍士也急急忙忙跑出列陣。潘相、潘榮也率領軍士撤去了警戒,由路頭向唐善處返回。

    個子高高的錦衣衛傻了眼,喃喃道:「姚將軍有……有……有軍令在此,誰敢違抗?」他的話說得心驚膽戰,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

    唐善再又舉刀高呼,「錦衣衛聽令!你們乃是聖上的親軍護衛,誰敢再說軍在外皇命有所不受,誰便是犯上作亂。」刀指茶棚,道:「姚震就在那裡,誰敢附隨犯上作亂便站去茶棚,還把自己當做是聖上親軍護衛的站去茶棚對面。」

    「大人?」個子高高的錦衣衛一臉委屈,道:「你們兩位大人爭鬥,不要污蔑我們這些……」唐善哪容他惑亂視聽,一刀劈下,直將他的腦袋劈成了兩半,腦漿血液四濺。

    攔在路前的錦衣衛開始後退。他們剛剛後退,所有的錦衣衛都跑去了茶棚對面,所以他們自然也就退在了一處,刀指姚震。

    姚震停在半空的筷子終於落下,夾了口小菜,丟在嘴裡,皺起眉咀嚼著,道:「這菜是怎麼炒的?」

    廚子跑來,傻傻的看著四周的場景,呆呆的問:「將軍?小人的菜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菜……」姚震突地一笑,道:「耽誤了本將軍迎接唐大人!」

    廚子瞪大了眼睛仰身倒下,因為他的喉嚨已經被一根竹筷洞穿。

    「唐大人!」姚震滿臉歡笑,快步迎上,跪拜施禮,道:「末將不知唐大人返回,迎接來遲,還請大人恕罪。」

    唐善哼了一聲,道:「本官現在收回你的兵權,親自統領錦衣衛,你聽明白了嗎?」

    姚震回道:「末將明白,大人出京之時有要務在身,交給末將統領錦衣衛不過是權宜之計。現在既然大人返回,這些錦衣衛自該由大人親自統領。」

    「姚……」完全收回兵權的唐善剛欲動怒,突然頓了頓,泛起一臉笑容,上前扶起姚震,和顏悅色的道:「將軍連日操勞,辛苦了!」因為他發現姚震從始至終並無罪過,姚震只要以個人治軍的方式方法不同作為借口,便可以把所有的過錯推脫的乾乾淨淨。

    「大人請!」姚震拉著唐善的手腕行入茶棚,道:「大人請坐,嘗嘗這個廚子的手藝。」待唐善落座,他坐在唐善對面,「山東都司獻上的廚子,手藝倒是不錯,可惜觸犯了軍紀,剛剛被末將正.法了!」

    「噢?」唐善握起竹筷,道:「那我可真得嘗嘗!」夾了口菜放在嘴裡,細細品嚐起來。

    姚震喝了口老酒,笑吟吟的問道:「大人,味道如何?」

    「不錯,不比京城的聚福樓差!」唐善點著頭,突然問:「他們四個呢?」

    「他們」指的自然是元泰、權森、郝繼祖和鄭興。

    唐善最怕的便是姚震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們都「正.法」了,可想想又不大可能,畢竟權森是權實的侄子,姚震總要有些顧忌,應該不敢妄下殺手。

    姚震的臉上泛起奇怪的笑容,壓低聲音,道:「五河縣城,飄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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