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太快,洪鐵達根本來不及防備,只得躍身躥起,經由唐善的頭頂撲過。
刀入半尺,刷的一聲,他的胯下有血珠飛濺。
洪鐵達鐵青的臉立時變成了紫紅色,看模樣他的*恐怕已經不保。
不僅是*的問題,繡春刀斜出,恐怕連同他腿部的大動脈也已被這一刀斬斷。
沒有痛呼,也沒有吼叫,洪鐵達根本沒有理會血如泉湧的下身,而是凌空轉身,運足內力的左手向著唐善的背脊拍去。
唐善也已經轉過身來,左手成掌,對著洪鐵達的胸口拍去。
兩人預想的倒是不錯,可惜誰也沒能如願,一雙手掌倒是中途相遇,發出「彭」的一聲巨響。
雙掌相接,洪鐵達的兩腮頓時鼓起,看樣子是含了一口衝入嘴中的鮮血。
唐善在掌上倒是沒有承受太大的壓力,但洪鐵達伴隨手掌而上的勁風卻是異常可怖,不僅吹得唐善的衣擺獵獵作響,還將唐善身上那些該死的小箭慢慢壓入他的體內。
「我靠!」唐善剛想驚叫,沒想到一口氣沒喘勻,竟將陸槐送給他避毒的「羊糞蛋」吸進了嗓子眼。
「羊糞蛋」在他的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呼吸為之閉鎖,瞬時憋得他滿臉通紅。
洪鐵達只覺得手掌上的內力為之一緩,心頭不由狂喜,拚死催發內息,要將唐善斃於掌下。
「咳……」唐善劇烈的咳了一聲,堵在嗓子眼的「羊糞蛋」被猛的吐出。
「羊糞蛋」上附加的不僅僅是一咳之力,還有唐善鬱結在胸的雄厚內力。雖然只是一顆藥丸,可它裹挾著凌厲的勁力,其威力不遜於一枚犀利的暗器。
唐善當然知道這顆「羊糞蛋」的威力,所以也順便把它當做了一隻暗器來使用。
兩人相距不過五六尺遠,突然而發的暗器自然可收奇效。
洪鐵達猛睜的牛眼頓時被「羊糞蛋」擊中,「啪」的一聲迸裂開去,濺射了滿臉血污。
「哇」的一聲,但卻不是洪鐵達的痛呼,而是他終於無法控制,噴出了憋在嘴裡的鮮血。
身中小箭,內腑受傷,體內中毒,包括痛失一目都已經不再要命,要命的是洪鐵達腿部的動脈被唐善斬斷,洶湧而出的血漿瞬時浸透了他的褲腿。
「看你還能不死!」唐善雙掌猛的推出。
誰也不曾想像,洪鐵達在猝然遭受重創的同時還能進行反撲。他所使用的當然是彎刀,巨大的彎刀轟然攻出,直將唐善逼退在三丈開外。緊接著,洪鐵達似一隻負傷的鷹隼般帶著淒厲的嚎叫掠上樹梢,而沿著山勢飛身撲下。
「奶奶的,他總是這樣大呼小叫,該不是在呼喚什麼幫手吧?」
唐善原本打算繼續追擊,可嘴裡沒有了避毒的「羊糞蛋」,生怕毒氣攻心,小命難保。直到陸槐急急趕來,他才指著自己的嘴道:「你那顆辟毒的藥,剛剛……」陸槐根本沒有聽他解釋,再又將一顆「羊糞蛋」丟進了他的嘴裡。
「人呢?」陸槐沿路向山下追去。
唐善指了指樹梢,還沒等發聲制止,陸槐已經在下行的山路上消失了蹤跡。
「你個傻逼,敵人跑去哪裡都沒弄清就隨便追,你這個殺手是怎麼當的?」
唐善愣愣的吞下一口口水,無奈的躥上樹梢,沿著陡峭的山勢掠下。
洪鐵達已經竄在山下,拐入小路。
小路上奔來兩個人,兩個身穿青灰色長袍、方臉、濃須的中年大漢。明明是大漢,可他們的臉上偏偏要塗些胭脂水粉。
董家兄弟!
「會主!」董家兄弟得見身負重傷的洪鐵達,驚呼一聲,急忙迎上。
洪鐵達眼神一散,撲倒在地,咧嘴慘笑,道:「想我堂堂『青狼會』的會主,縱橫大漠十餘年。不想初入中原竟會遭此暗算,恐怕……恐怕再也不能回到草原了!」
董家兄弟已經趕到,一人警戒,一人單膝跪地,將他扶在自己的腿上,道:「會主,您這是怎麼了?」
「陸槐……八萬兩黃金……本會主太小看他了!」洪鐵達斷斷續續的道:「身中劇毒……內臟受損……外傷失血,本會主已經無法……再回大漠了!」他顫抖著手指在懷中摸出一塊刻有嗷嘯著狼頭模樣的青銅令牌,「把我的……青狼掌印……傳給……傳給……」
唐善不該在此時趕到,更不該在此時出現在洪鐵達的視線之內。
洪鐵達看到了唐善,雙眼立時鼓起,「哇……」的噴出一口黑色的污血,指著他狂叫,「你……你……」
「會主?」董老大似乎沒有聽懂他的意思,指了指唐善,怔怔的問:「他是錦衣衛的人,會主為什麼要把青狼掌印傳給他?」
「他……他……」洪鐵達氣得直翻白眼,可惜他的傷勢過重,白眼可以翻過去,但卻無法翻回來,憋了一口怨氣,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巨爪死命的抓著董老大的褲腳,突然「呼」的喘出一口怨氣,手爪無力的垂在了身下。
唐善在遠處止住身,怔怔看來,一邊小心戒備著,一邊準備著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便要立即逃命。
「會主?會主?」董老大晃動著洪鐵達的身軀,可惜洪鐵達已經氣息全無,哪裡還能做出回應。
「為什麼?」負責戒備的董老二怪叫一聲,對著唐善喊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主要將青狼掌印傳授與你?」
「青狼掌印是什麼東西?」
唐善見那洪鐵達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便傻傻的眨著眼睛,慢慢跨步上前,面無表情的問道:「會主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董老大歎息一聲,緊緊握住洪鐵達遞上的青銅令牌,疑色看去,道:「會主已經歸天了!」
在董家兄弟眼中,唐善此時的模樣令人有些摸不清頭腦。僅看他身上中了那些小箭同洪鐵達身上所中的暗算一般無二,說他與洪鐵達曾經共同退敵一點也不值得懷疑。可看他拎著繡春刀殺氣騰騰的趕來,完全是一副追殺洪鐵達的模樣,還有洪鐵達臨終時的語氣和表情,怎麼看也看不出洪鐵達有把青狼掌印傳授給唐善的意思。
「會主!」唐善眼珠子轉了兩圈,一聲哀嚎,跪倒在地。可他只是遠遠悲哭,卻是不肯靠近。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董老大厲聲質問:「你同陸槐剛剛在翠玉賭坊聯合對付東家,怎麼……如今會主喪生在陸槐手中,卻要把青狼掌印傳授與你?」
「你們懂得什麼?」唐善彈身跳起,厲聲斥責道:「此乃會中秘事,只有洪大哥和我二人知曉,憑你們二人的身份地位,恐怕還沒有權力打探此中內情吧?」
「可……」董老大覺得事情有些不頭對,可他一時之間又找不到有力的證據。
「有什麼可是的?」唐善的臉上布起一層冰霜,陰聲道:「洪大哥臨終前是如何交待的,說!」
董老大歎了口氣,道:「會主臨終前曾提起了陸槐,八萬兩黃金,還說太過小看了陸槐!又說他身中劇毒、內臟受損、外傷失血,已經無法再回大漠。要我們把青狼掌印傳給……傳給……」他有些猶豫,因為此話一旦道出便再也無法收回,縱橫大漠的「青狼會」便將落入唐善的掌控之中。
「傳給誰?」唐善暴喝一聲,雖然他心裡也是稀里糊塗,可他稍作思量便已經洞悉此中誤會,暗暗竊笑一聲,板著臉道:「董家兄弟,你們剛剛加入青狼會,難道還想把青狼掌印據為己有不成?快說,洪大哥打算將掌印傳授給誰?敢有半句謊言,看我不將你二人手刃刀下!」說著話,他猛然發力,手中的繡春刀「噗」的一聲射入地面,直沒手柄。
董老大眼見唐善年紀輕輕竟然身懷不世武功,心頭大驚,當即回道:「傳給您!」雙手奉上青狼掌印,「青狼掌印在此,還請會主收好。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青狼會的會主,我與老二會將這個消息轉告會內弟兄以及諸位長老。不出一月,您的大名便將傳遍大漠。」
唐善帶著戒備之心接過青狼掌印,權衡一副,道:「洪大哥雖然已經不在人世,可我們的秘事還沒有完成。我的真名暫時還不便告訴會內兄弟……這樣,你們可以把我的化名告訴給兄弟們,就說我叫……」眼珠一轉,他隨便編了個名字,「元虎!」
「是!」董家兄弟齊聲回應,趴在唐善身下跪拜,「見過會主!」
勁風聲聲,雖然微弱,可唐善和董家兄弟都已經有所察覺。
唐善心中一動,暗道:「這二人的武功當真不俗,起碼不在陸槐之下!」
勁風自然陸槐的衣襟經風而發。
陸槐來到,唐善便可以與之聯合共同對付董家兄弟。
可是……董家兄弟武功不俗,想要將他們生擒幾乎沒有這個可能。
何況他們只是朝廷的欽犯,又不是唐善的對頭,唐善範不著同他們拚命!
當然,如果他們奉唐善為尊,唐善更加不會為了朝廷的封賞而將他們捉拿歸案。
「或許他們真的會成為我的屬下!現在自斷臂膀豈不是白癡?」
唐善微微皺眉,低聲催促道:「陸槐來了,你們快走!」
董家兄弟瞪目起身,道:「區區陸槐,何足畏懼,我們兄弟要擰下他的腦袋,為會主報仇雪恨!」
「你們的會主是我!」唐善嚴聲發令,「此中秘事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速速帶上洪大哥的遺體離去,其餘的事情本會主自會打理!」
「是!」董家兄弟雖然心有不甘,卻不敢違抗唐善的命令,抬起洪鐵達的屍體,飛奔而去。
陸槐轉出,怔怔的看著站定在路中的唐善,腳下卻是不停,還欲追趕。
唐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笑道:「別追了,洪鐵達已經死了!」
「他們是什麼人?」陸槐指著董家兄弟遠去的背影,道:「看起來像是董家兄弟?」
唐善點點頭,嬉笑著回道:「不錯,是他們!」
「青狼會?」陸槐驚叫一聲,道:「莫非那洪鐵達也是青狼會的屬下?」
唐善眨了眨眼,道:「對!他的確是青狼會的人!」
陸槐唏噓道:「青狼會竟然由這樣的高手,日後在若遇到,一定要多加小心!」
唐善皺了皺眉,問:「你怎麼不問問洪鐵達為什麼偷偷摸摸跑到你的住處去?」
陸槐愣了愣,終於發問:「為什麼?」
「還能有什麼!」唐善的眼中似有疑惑,「都是你那八萬兩黃金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