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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第二十七章:清風嶺(二) 文 / 羽林

    (二)

    無極宮,金碧輝煌的大殿。十六根一摟粗、三丈高、雕有五爪金龍的巨大圓柱支撐起方圓百丈的大堂。

    殿門、殿中、十六根圓柱下,各有身背寶劍的護衛小心防護。

    楊騰高坐大殿之上,殿下正中六張巨大的交椅三三相對,六大長老站定殿中,身後依次排列有數百位身著黃、紅、灰、白四色勁裝的宮內弟子。

    神聖而威嚴的大殿將楊騰托顯出一種不可侵犯,唯我獨尊的尊貴。

    白衣弟子中步出一位英俊威武的青年人,來到殿前站定,側身面向六位長老以及數百弟子,朗聲道:「參見宮主!」轉回身,雙手抱拳,一躬到底。

    六位長老略微欠身,算是施禮。

    數百弟子單膝跪地,齊聲呼喝:「參見宮主!」

    楊騰隨意撥了撥手,道:「免禮!」

    英俊威武的白衣弟子挺直身軀,再又轉向六位長老,道:「參見各位長老!」一如前禮,畢恭畢敬的抱起雙手,一躬到底。

    殿內弟子並不起身,隨之呼喝,「參見各位長老!」

    剛剛還醉醺醺的老頭,此刻已是滿臉嚴肅,傲聲道:「都起來吧!」再向對面以及身邊的五位長老輕輕點頭,道:「諸位請坐!」說完,他退身來到左側第一把交椅旁,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上面。看他現在的模樣,渾身上下透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人不敢正視。

    其餘五位長老待他坐定,彼此相請,紛紛落座。英俊威武的白衣弟子再次挺直身軀,垂首肅立在一旁。而後,殿內數百弟子起身、站定、垂頭,動作整齊劃一,整個大殿不聞一絲雜音。

    唐善站在霞兒身邊,等候在殿門外。眼見此情此景,不禁驚得雙眼發直,暗道:「難怪江湖中人聞聽楊騰的名號多半被嚇得魂飛膽戰,就連蜀中唐門這樣的名門世家也要對他忌憚三分。而今看來,邪派天尊的排場、架勢以及實力的確非同小可。」

    一聲呼喚,「唐善?」唐善聞聲看去,正是定身殿前的白衣弟子。只見這位英俊威武青年遙遙看來,眼中有精光閃過,高聲令道:「進殿回話。」

    「走!」霞兒拉著唐善的手,蹦蹦跳跳上了殿來。

    待到二人行在殿前,唐善傻傻的向著殿上的楊騰看去,又聽英俊威武的青年一聲斷喝,「跪下!」

    被人喝斥,唐善心有不悅,面露不屑之意,瞥去一眼,輕輕的「哼」了聲,大刺刺的直了直身,並不理會。

    「放肆!」青年再又喝斥一聲,飄身來到,弓起腳背,在唐善的小腿後飛快的踢下兩腳。

    唐善還沒做出反應,但覺膝關節一軟,已然跪倒在地。突然受襲,人前受辱,唐善面帶憤怒,向那英俊威武的青年看去。雙腿一動,便要起身。怎料那英俊威武的青年似乎早已料到他會有此舉動,單手成爪,在他的後背輕輕一抓。唐善頓時覺得渾身酸痛酥麻,再也發不出一絲力氣,只得作罷,不敢亂動。

    霞兒趴在殿下,一本正經的板起小臉,道:「霞兒參拜父親!」

    楊騰「哈哈」一笑,道:「起來吧!」

    英俊威武的青年退後兩步,雙眼含笑,靜看唐善如何。

    唐善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卻也老老實實的對著楊騰叩首,道:「拜見師父,徒兒給師父磕頭了。」

    楊騰沒有理會,而是看向英俊威武的青年,道:「高賜,給他講講我們無極宮的規矩。」

    「是!」高賜頓首回應,轉向唐善,板起臉,嚴聲道:「雖然你是宮主親選的徒弟,可你首先是無極宮的待選弟子。只要是無極宮的待選弟子,都要經過三重考驗,以驗證是否為可造之材,才能入選無極宮。」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唐善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他翻了記白眼,氣呼呼的道:「不是唐善要來拜楊騰為師,而是他要收我為徒。既然拜師如此麻煩,無極宮挑選弟子的規矩又是如此之多,我看……這師父不拜也罷!」

    眼見唐善並不理會高賜的說教,再又聽聞他這般說辭,殿內數百弟子無一例外,紛紛露出驚愕之色。高賜也是一愣,不知該如何處置,偷偷看向殿上的楊騰。六大長老面露溫色,看來的目光有冷笑、有嘲諷、也有不屑,自是認為小小唐善狂妄大膽。

    楊騰冷笑一聲,道:「無極宮可不是說來就來得了,說走就走得了的地方!你要走也可以,二十年藝成,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的走出清風嶺。否則……」他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不管是自刎還是自戕,不管是跳崖還是自溺,你最好先為自己選擇一個死法,要不然你會死得很痛苦!」

    唐善的確很痛苦,三招劍法,他的後背接連被抽打了三記木棍。

    手腕粗的木棍,在高賜手中頻頻擊出。每出一棍,必有一位練劍的待選弟子遭到懲戒。

    偌大的偏殿,一百位身著錦衣的孩子,一百柄劍。負責傳授劍法,監督練功的教頭卻只有高賜一人。

    無極劍法!

    六千五百六十一招「無極劍法」被刻畫在偏殿的牆壁上,牆壁上的人物正是以楊騰為原型,畫工精美,栩栩如生。

    「無極劍法」以九為本,九九相變,無窮無盡。

    鷹嘴峰上一戰,楊騰憑借變化無窮的無極劍迎對岳逍遙時,唐善已經對無極劍法產生濃厚的興趣。可惜楊騰的「無極劍法」雜亂無章,從頭至尾又無重複,旁人根本摸不出門路。無奈之下,唐善只得放棄習練此劍的打算,先去偷學岳逍遙的「追風」、「乘風」、「破風」以及八十一式「逍遙」劍法。

    而今六千五百六十一記「無極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刻畫在殿牆之上,唐善自然欣喜。可沒想到,僅僅練過三劍,高賜卻已經打下三記木棍來做教訓。

    唐善偷偷打量著周圍的孩子,這些孩子的年齡差距應該在十歲左右,小的僅有六七歲,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都在依照著牆壁上的圖畫認真的進行著訓練。

    所有的孩子所學的劍法是相同的,可因為資質有異,認識不同,所以他們使出來的劍法卻又各有不同。

    有的孩子將劍使得歪歪斜斜,有的腳步凌亂看起來根本不成章法。可高賜卻是一臉笑容,頻頻點頭,甚是歡喜。但遇到似唐善這樣劍法使得規規矩矩,身形、腳步有模有樣的孩子,他卻怒目以對,舞出木棍加以懲戒。

    整整一個下午,唐善翻來覆去只練了三劍,可身上卻不知道挨了高賜多少記木棍。

    夜幕降臨,練功結束,唐善氣呼呼的返回到楊騰的小院。霞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猛的跳了出來,冷不防拍了下他的肩膀,道:「練完劍了?」卻又指著他青一塊、紫一塊、腫的有如豬頭一般的臉「嘻嘻」發笑,「高賜身為無極宮掌旗大弟子,掌管著宮內待選、黃、紅、灰、白五級弟子,你敢對他不敬,自然有你好看。」

    「掌旗大弟子?」唐善眼中閃過一線狡黠的目光,道:「那他的武功一定很高了?」

    「那當然!」霞兒道:「無極宮內,除了我爹和六位長老,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唐善道:「既然他如此出色,你爹為什麼沒有將他收為徒弟?」

    霞兒神秘一笑,道:「高賜的確非常出色,可他距離我爹收徒的標準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唐善道:「既然你爹收下了我,也就是說我要比高賜還要優秀?」

    霞兒瞥了瞥嘴,道:「那也未必!」

    唐善道:「可我現在已經是你爹的徒弟,那高賜連做你爹徒弟的資格都沒有。以此來看,我自然應該比高賜還要優秀。」

    霞兒道:「記不記得高賜所說的三重考驗?」唐善點了點頭。霞兒繼續道:「按照無極宮的規矩,以三個月為限,分別傳授並考察待選弟子的劍法、內功、輕功三種技能。如果哪位待選弟子的三種技能可以在三個月的期限內都修煉到三層境界,那他便可以獲得拜宮主為師的資格。如果其中一種技能達到三層境界,或是三種技能都達到二層境界,可以拜六位長老為師。如果有一種技能達到二層境界,或是三種技能都可以初窺門徑,那就只能去做宮內的弟子,入練功房習武,不會有專門的師父為他們指點武功。」

    唐善沒有問那些連初窺門徑都做不到的弟子,因為他們的下場已經可想而知。他只是問:「當年高賜在三個月的期限內將三種技能修煉到何等的境界?」

    霞兒道:「劍法和內功都修煉到了二層,輕功修煉到了第三層。」

    「只有這點本事?」唐善的臉上帶出了壞笑,道:「總有一天,我要接下他掌旗大弟子的位置。」

    「好啊!」一聲人言,竟是高賜。

    高賜背著手,從院門外行進,道:「我已經向宮主請求過多次,想要在他老人家旗下做一位堂主,可惜掌旗大弟子的位置始終無人能接。我看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志向,好說!好說!」他接連道了兩聲「好說」,可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唐善不溫不火的道:「大師兄?『掌旗大弟子』本該由能者居之,但你若是捨不得,我可以讓給你,反正區區『掌旗大弟子』還沒被我唐善看在眼裡。」他的話說得狂妄可氣,彷彿那『掌旗大弟子』的位置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高賜竟然不氣,但卻陰聲發問:「臭小子?我那盛勇賢侄是不是因你而死?」

    唐善聽得莫名其妙,一邊回想,一邊嘟囔了一聲,「盛勇?」

    霞兒偷偷提醒,「盛勇就是我爹的劍奴。」

    唐善失聲發笑,道:「他是因為楊騰疑神疑鬼,錯手而殺,怎麼成了因我而死?你不敢向楊騰問一問此中緣由,卻跑來質問於我,真是可笑!」

    「好笑嗎?」高賜陰著臉擠出一絲冷笑,道:「接下來的三個月,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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