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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第九章:大內高手(一) 文 / 羽林

    (一)

    一身直裰,外罩披風,頭上包著一塊儒巾。這就是虎子此時的打扮。

    虎子的穿戴很合身,顯出一股英氣,隱隱透出俊傲之意,日後必然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好兒郎。

    霞兒已經醒來,見了虎子如同見了妖怪,「哇」的叫了一聲,卻是不能動,否則早已跳開。

    元香掩著嘴偷笑,姑且先叫她元香。

    她的舉止非常得體,很是嬌媚。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迷死人。她那蔥白一般的手指再又點出,霞兒便連叫也叫不出聲來。

    虎子直著眼睛看去,雖然他還不懂人事,可還是覺得這個女人美艷驚人,一顆心不由得撲騰騰亂跳。

    元香的臉上帶著笑,嫵媚的笑,道:「這套衣服是姐姐讓人連夜趕製的,還不錯!」

    虎子看到了霞兒的臉,陰沉的臉,陰沉的目光,他的神智猛然一醒,靜靜的回看元香,道:「為什麼做了套衣服送給我?」

    元香笑道:「因為你恨楊騰、恨楊勇、也恨楊樂。就是條狗衝他們叫叫,姐姐也要賞一根骨頭。何況你是個人,送套衣服聊表心意,算不得什麼,不用放在心上。」她手裡握著一隻毛茸茸的白羽扇,一邊說,一邊輕輕扇動,將身上迷人的香氣送到虎子的鼻孔裡。

    虎子道:「奶奶說過,白來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白白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要給人家做壞事。你白送了一套衣服,一定會讓我做事,而且做的一定不是好事。」

    元香又在偷笑,用白羽扇擋在嘴前,偷偷的笑著,道:「對她來說當然是件壞事,可對你來說卻是件好事。你不是要報仇嗎?我讓去殺了楊樂,好不好?」

    「她」自然便是霞兒,霞兒看著虎子,眼中已經滾動淚水。

    「不!」虎子搖著頭,道:「我不去殺他,」有了這樣的答覆,他在霞兒眼中看到了笑意,「因為我殺不了他,去了只能送死。」他又在霞兒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元香道:「我可以教你三招劍法,送你一隻暗器。有了這兩樣東西,你一定可以殺了他。」

    「不行!」虎子還是搖頭,卻不敢再看霞兒的眼睛,把臉轉去一旁,道:「殺了他我也跑不了,跟去送死有什麼兩樣?」

    元香皺眉道:「你不是要殺他報仇嗎?」

    虎子道:「仇要報,命也不能丟。」

    元香「吃吃」的笑了起來,道:「這倒有些麻煩,那個姓岳的死妮子一直跟著他……」她一邊說著,一邊思慮,「還是要把他引出來,方便你下手。」

    虎子道:「好,我去。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條件?」元香又在笑,道:「你還有條件?說來讓姐姐聽聽?」

    虎子道:「你放了她,我才替你殺楊樂。」

    「放了她?」元香面露驚訝,指了指霞兒,道:「她可是姐姐的護身符,來日若是楊騰找到了姐姐,姐姐還要靠她來保命呢!」

    虎子歎道:「那你只好自己去殺楊樂了!」「我?」「既然你只需教我三招劍法,再送我一隻暗器,我就能殺楊樂。你親自出手豈不更是容易?」

    元香看向虎子的眼神有了變化,似乎對他很是欣賞,沉吟片刻,道:「好!我答應你!」

    虎子道:「放人。」

    元香一愣,道:「你還沒有學劍,我還不能確定你那三劍可不可以纏得住他,現在怎麼放人?」

    虎子道:「停車。」

    元香又是一愣,道:「現在?」

    虎子道:「我們已經跑出了七個路口,每個路口都停有一輛同樣的馬車,這裡已經很安全了。」

    元香眼神裡不再是欣賞,而是欽佩,弓起手指敲了敲廂板。馬車隨即停了下來。

    元香單手捧著一隻黃色的檀香木匣,由其內取出一柄一尺長的短劍。短劍的劍鞘由純銀打造,雕工精美,其上還嵌有三顆紅色的寶石。劍柄上也鑲嵌了一顆寶石,卻是綠松石,碧綠碧綠的,就像池塘裡的秋水。

    虎子看得呆了,接在手中,「刷」的一聲將劍拔出,寒光刺目,攝人心神。

    「小心!」元香急聲警告,道:「劍上有毒,見血封喉。」她從腰間抽出一把細長的劍,道:「左憶山說你過目不忘,僅僅見過他使出一招離魂劍,隨後便可以學得有模有樣。我不求你一看就會,但我們只有半個時辰,你要看仔細。」說著,她已緩緩起劍。腳步、身法、劍招都刻意放得極慢,東一挑、西一刺,左轉、右衝……將三招劍法使來給虎子看過。

    虎子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來。」元香道:「我先教你劍招,然後是身形、步法。」她一邊說著,一邊來握虎子的手腕,想要手把手相授。

    虎子一閃,站在了她的對面,腳下前衝,劍招已起。「唰唰唰」三劍,刁鑽、歹毒、氣勢也不可小窺。元香左閃右避,就是無法擺脫他的纏繞。待到三劍過後,她才斜裡避開,卻已驚出一身香汗。

    元香只教了一遍,不!她只是做給虎子看,虎子只是看了一遍,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三招劍法已被虎子學得絲毫不差。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孩子,元香更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自然驚呆。

    虎子歸劍入鞘,插在腰帶上,道:「你們現在就可以去引開楊樂身邊的人,我在這裡等。把暗器留下,放她走。」

    元香歎道:「現在還不能放她!」

    虎子瞥去一眼,道:「你想反悔?」他的眼中竟然射出一道寒光。

    元香笑道:「傻小子!現在放了她,她必定要去找楊樂。我們的計劃若是被楊樂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在這裡還怎麼殺他?」

    虎子道:「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放她?」

    元香道:「等你殺了楊樂的時候。」「說話算數?」「決不食言!」

    「好!我信你。」虎子伸出手,道:「給我暗器。」

    元香在車廂裡拿來一隻鐵匣,不大不小,正可握在虎子的掌中。鐵匣尾部設有一個按板,顯然是開關所在。頂部開口,內藏一隻黑色的梭鏢。

    虎子看過,道:「難道這只鏢就能殺了他?他躲不開?」他一邊問著,一邊轉向元香,梭鏢隨之指去。元香閃身避開,臉上已經變色,道:「你可知道這支鏢叫什麼名字?」虎子搖頭。

    元香道:「這支鏢叫『遮天梭』,一經發射便會迎風而化;先會分為十支鋼針,再會化為千百個飛芒;方圓一丈之內,無人可避,中之立死,神仙難救!」

    虎子看了眼手裡的「遮天梭」,臉上露出了笑容,道:「放入。」「什麼?」「我說放人。」虎子手中的鐵匣已經指向元香。

    元香一記翻身退出兩丈,定睛回看,道:「小兄弟,這是做什麼?姐姐不是說過,只要你殺了楊樂,姐姐一定放了她。」

    虎子道:「你不會放了她,因為她是你的保命符!」

    元香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臉上也似開出了一朵花,帶刺的花。

    馬車的車伕已經悄悄站在了車頂,手中握著一柄利劍。在那頂破氈帽下,赫然露出左憶山的一張臉。

    左憶山在等待元香的指令,只要元香稍加暗示,他就會由車頂撲下,在虎子身後刺入致命的一劍。

    可惜,元香暫時還不想殺死虎子,如非逼不得已,誰又願意殺死自己剛剛培育出的絕好殺手?!

    元香對著虎子笑道:「姐姐已經向你保證過,可你偏偏不信!那就請你給姐姐想個法子,既能讓你相信姐姐不會食言,一定會放了她;又能讓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殺了楊樂,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虎子道:「簡單,讓他們把她帶走。」「簡單?」元香剛剛反問了一句,臉已經「刷」的變白,道:「他們是誰?」

    「唉!老頭子,這件事要是傳入江湖,咱倆這人可算是丟到家了!」「簡單,把他們都殺了,沒有人能知道這件事!」

    元香的臉色更白,白得看不出一絲血色。

    左憶山一個觔斗翻落地面,劍指車底,道:「滾出來。」

    不是滾,是爬出來。開飯鋪的那對老夫婦在車底下慢騰騰的爬了出來。

    左憶山看著眼生,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江湖上有這號人物,道:「你們是誰?」

    老太道:「我是老太。」

    老頭道:「我是老頭。」

    都是廢話。

    虎子已經收起了鐵匣,對著老夫婦一笑,道:「你們願意帶她走嗎?」「走不了!」左憶山一聲冷喝,一招離魂劍分作兩式,直取老夫婦的心口。

    如果一個人對自己的武功沒有信心,那他的武功便會大打折扣,完全有可能被一個比自己弱得多的對手所擊敗。

    左憶山對這一劍有著足夠的信心。

    這一劍絕對夠快,也夠毒。

    有信心是一回事,實力卻是另外一回事。

    自身實力不濟,多大的信心也是自欺欺人。

    就像有的人受了風寒,既不看大夫也不吃藥,相信自己很快便會挺過去,好起來,往往他真的就自己康復了。可你擔驚受怕,保暖避風,求醫問藥,折騰個死去活來,往往要著實受一番罪過才見好轉。這是對自己有信心有利的一面。

    要是有的人劃破了一處傷口沒在意,過幾天傷口就自愈了。他因此就相信別人哪怕砍下自己的手腳、甚至砍下腦袋都能再長出來……那他也可以試試。

    左憶山此時就在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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