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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不是猛龍不過江 第212章 水畔聽鍾七十年 文 / 胡吹

    第212章水畔聽鍾七十年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想……這應該算愛吧。」范飛歎了口氣,說道。

    「騙人!」丁詩晨撇嘴道。

    「是真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很多次,我還真說不上愛不愛她,因為這一切都是誤打誤撞造成的,只能說是命運的安排。冰兒的身世很可憐,我原本只是同情她,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的,最後卻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上演了一出荒唐的兄妹片。」

    范飛又喝了一口酒,然後歎息道,「我確實得到了很多的好處,也必須對她負責,必須娶她,可是……如果當時不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誤會,我肯定不會選擇她,而是會一心一意地和你在一起,因為當時我只愛你一個人。你看,這就是命運啊……」

    聽到這番話,丁詩晨眼睛一亮,趁著酒勁說道:「對她負責?可是負責有很多種方式的,比如你可以用一大筆錢去補償她……」

    剛說到這裡,丁詩晨就停住了話頭,因為她看到范飛搖了搖頭。

    雖然緩慢,卻很堅決,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現在我是冰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答應過她,永遠都不會丟下她的!」范飛一字字地認真說道。

    感情是絕不能用錢收買的,冰兒是絕不能放棄的。這一回,就算酒醉了,范飛仍然會堅持自己的原則。

    聽了這句話,丁詩晨的心中頓時滿是絕望。

    「那我呢?你就不用對我負責嗎?」丁詩晨沉默了好一陣,忽然憤怒地說了一句。

    「你說的,負責有很多種方式的……」范飛忽然苦澀地笑了。

    丁詩晨啞口無言,然後撿起一塊石頭,用盡全力地扔向河對岸,像是要扔出心中的怒氣。

    她本來是受害者,這一刻卻似乎成了可笑的陰謀家,這讓她極度鬱悶。

    「詩晨,給我唱首歌吧……你還從來沒在我面前唱過歌的。」范飛忽然轉移了話題,「我知道,你是知道我五音不全,所以怕刺激到我,對嗎?」

    丁詩晨沒有吭聲,眼圈卻再次紅了起來。

    范飛猜的,是對的。

    因為范飛是個農村孩子,而且從來不當眾唱歌,丁詩晨便也從不在他面前唱歌,儘管從小到大,她的歌聲都被師長們所推崇。

    她一直遷就著范飛,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范飛那份可憐的自尊心,最後卻失去了范飛,所以她覺得特別委屈。

    「詩晨,我配不上你。許靜說過,我是個小農意識的傢伙,自私自利,大男子主義,而你不同……你爸說得對,你一直是個好孩子,一個肯為別人著想的好孩子,所以……別跟我學壞了,忘記我吧。」范飛看著奔騰的流水,微微一笑,話語苦澀。

    丁詩晨仍然沒有答話,她沉默了很久,忽然輕聲唱了起來。

    她的聲音宛如天籟之聲,歌聲一起,河裡忽然跳出了一尾大鯉魚,似乎想看看唱歌的人兒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妙人兒。

    這首歌是是王箏唱的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正和范飛的剛才的那句「好孩子」緊密相關,顯然是丁詩晨受到了某種觸動——「推開窗看天邊白色的鳥,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時你在操場上奔跑,大聲喊,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那時我們什麼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陽又要落下。

    你說要一直愛一直好,就這樣永遠不分開。

    我們都是好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懷念著,傷害我們的……」

    剛唱到這裡,丁詩晨忽然停了下來,她搶過酒瓶,再次狠灌一口,然後被嗆得大咳起來。

    初戀總是很難成功的,總會有人受到這段感情的傷害,但可悲的是,我們總會用一生來懷念初戀,懷念那些給過我們成長、也給過我們傷害的人……范飛輕輕地把丁詩晨攬在自己的懷裡,喟歎道:「那天我們誤會之後,我也是這樣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對著窗外的江水大吼了一聲,混蛋,我愛你,你知不知道……知道嗎?那天我差點跳江了!」

    丁詩晨縮在范飛的懷裡,答不出話來,只是捂著臉,眼淚不停地從指間滑下。

    酒醉後的丁詩晨,愈發的脆弱,再也沒有了半分倔強,也不再抗拒范飛這久違的擁抱。

    「我以前很傻,愛你卻不敢說出來,只敢放在我寫的那首歌裡,用英文唱給你聽……」范飛苦笑道,「唉,我就是悶騷。算了,不說這些了,你接著唱吧,你唱得很好聽……」

    丁詩晨忽然嗚咽道:「換首歌吧……我其實也寫過一首歌,是給你的……」

    范飛驚喜地問道:「真的?」

    丁詩晨用力地點頭:「嗯,這首歌是我們分手之後寫的……是用來罵你的!」

    范飛:「……」

    丁詩晨:「當然,這首歌也很自怨自艾,就跟個春閨怨婦似的。要不是喝醉了,我一定不敢唱給你聽,我怕你笑話我!」

    范飛:「你現在真喝醉了嗎?」

    丁詩晨:「……」

    范飛:「要是沒醉,就再喝點?」

    丁詩晨:「……」

    范飛:「開玩笑的……好了,你唱吧,我很想聽!」

    丁詩晨閉上眼想了一會:「歌詞忘了。」

    范飛:「……」

    「好了,你不用逗我開心了,我還是趕緊唱吧,反正是最後一次了,時間也不多了。」丁詩晨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阿飛,這首歌的名字叫《冷落》……」

    接下來,丁詩晨便用一種淒婉的聲音,如泣如訴地唱了起來,曲調優美,歌詞憂傷,情感真摯——「天空,再大也不屬於我。

    受過的傷,已太多。

    幸福,再美也只是路過。

    付出一切,得到什麼?

    誓言,比想像中要脆弱。

    讓我慢慢,習慣了寂寞。

    忘了,也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有些話來不及訴說,卻已注定了結果。

    付出一切的真心,卻一次次被你冷落。

    我的世界裡,空氣變得稀薄。

    一首未完成的歌,承載你的承諾。

    也許沒有人,能聽懂,寂寞。

    眼淚,代替最美的傷悲。

    可能是我,想太多。

    回憶,在我心底狠狠地墜落。

    有些話來不及訴說,卻已注定了結果。

    付出一切的真心,卻一次次被你冷落。

    我的世界裡,空氣變得稀薄。

    一首未完成的歌,承載你的承諾。

    也許沒有人,能聽懂,寂寞。

    記錄著苦澀的八音盒,是不是,真心付出也會錯哭過痛過已不知所措愛過的人已悄悄走過付出一切的真心,愛已被冷落我的世界,空氣變得稀薄一首未完成的歌,承載你的承諾也許沒有人,能聽懂,寂寞……」

    聽到那句「誓言比想像中要脆弱」時,范飛的眼圈就紅了,然後他就一直把頭仰得高高的,但仍然有些什麼東西悄然滑落出來,落在了丁詩晨的秀髮上。

    歌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兩人仍然長久地沉默著,一種叫做不甘心的情緒,忽然在彼此心中悄悄蔓延著。

    酒是一種好東西,是一種情感的催化劑,平時不敢說的話,不敢唱的歌,喝了酒之後,都能無所顧忌地吼出來,宣洩出來。

    良久,范飛終於垂下頭,靜靜地嗅著丁詩晨的秀髮,輕聲說道:「詩晨,你知道嗎?有個預言師說過,我們其實都是一個個的靈體,只是暫時寄宿在現在的**中。到了2012年的那一天,我們的靈體都會四處飛散,永遠告別現在的**。」

    「2012?那是騙人的,謠言!」丁詩晨愣了愣,然後搖頭道。

    「誰知道是真是假呢?瑪雅日曆確實有些古怪的。」范飛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2012年12月21號那一天的午夜,汪洋大海忽然把我們淹沒,我拉著你的手拚命地游著,但一個大浪打來,就把我們倆衝散了。我不知道你到哪去了,我卻忽然穿越到了異時空的一個古代國家。那個國家,叫百里氏,很和平,沒有戰爭,歌舞昇平……」

    「後來呢?」丁詩晨忍不住追問道。

    「我當了國王,因為我文思敏銳,睿智無比,他們都叫我文睿國主……」

    「呸,臭男人,做夢都想著當皇帝,我看你還是在想著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好事吧?」丁詩晨頓時不樂意了,狠狠地掐了范飛一把。

    她卻不知道,酒醉之後,她又不知不覺地開始吃醋了……「不,在夢裡,我終身未娶……我生平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酒聽鐘。」范飛搖頭道。

    「怎麼可能?」丁詩晨驚訝了。

    「你不知道,那個文廟裡有一口巨大的銅鐘,很漂亮,叫做鎮國鐘,是七百年前薔薇皇帝賜給百里氏的鐘。每當夜深寂寥,隔著水面,文廟的鎮國鍾便會轟然響起,鐘聲在微涼的夜裡傳出很遠,鳳凰池上水波瀲灩,一輪月影破碎開來。」范飛忽然說起了非常優美的詞句,讓丁詩晨一時間聽得有些入迷了。

    「後來呢?」

    「我有一肚子從地球上帶去的唐宋詩詞,所以在百里氏,沒有人能比得上我的才華。我每天夜裡都會喝很多的酒,然後趁夜驅趕馬車,停在鳳凰池邊的岳橋上聽鐘,眺望遠方刺天的高塔影子,喃喃自語,翻來覆去地念叨著兩個字……他們從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只以為我是在鑽研華章,推敲詩句,所以都拚命地頌揚我,說我有傾世之才……」

    「你說的是哪兩個字?」丁詩晨忍不住問道。

    「無聊……」范飛微笑道。

    丁詩晨愣了愣,忽然又掐了范飛一把,恨恨地說道「不准開玩笑!」

    「好吧,那兩個字其實是……詩晨!」范飛長歎一聲,終於坦白從寬。

    丁詩晨終於得到了潛意識中最想要的答案,於是眼淚忽然又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她想說點什麼,喉頭卻被哽住了。

    女人總是感性的,一個淒美的故事和一瓶烈酒,甚至是一段韓劇,往往就能讓她們淚如雨下。

    「每喝一杯酒,我就會在橋上把忽然回憶出來的詩句隨手寫在紙上,比如什麼『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然後再一張一張地折成紙船,船裡放上一截宮裡點剩的蠟燭頭。星火一點,藉著橋下流水放向遠方。而下游遠處夜夜都有一群人不合眼地候著,去撿那些紙船,運氣好的時候水沒有污掉墨跡,在文廟的集市上可售上千金銖。後來《文睿傳燈歌》的集子,就是從我這些紙船上搜集起來的。我總是在喝醉之後回憶李白杜甫他們的詩句,純粹是一個無賴加酒鬼,他們卻不知道我其實並不會寫詩,所以他們還是拚命地頌揚我,說我是名士風流……」

    「後來呢?」丁詩晨深吸了口氣,屏住心跳問道。

    「後來……有著傾世之才、名士風流的我,一生中無妻無兒,孤獨終老,然後無波無浪、太太平平地活到了七十歲,最後死在了岳橋旁邊。我死了之後,岳橋便被改名為詩橋,無數文人騷客日日憑弔,卻沒有人知道,詩橋的詩,其實是詩晨的詩,哈哈,你說有趣吧?」范飛忽然大笑起來。

    丁詩晨的身子卻猛地一顫,雖然知道范飛說的是一個夢,卻仍然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

    范飛的聲音又忽然轉為低沉起來:「其實我還是寫過一句詩的……那一晚,內監們在遠處看著他們老去的國主走到河邊,顫巍巍地在水裡放下最後一隻紙船,然後坐在漲水的岸邊濯洗雙足,從此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下游的人拾到了最後一隻紙船,紙船上那句詩,就是我穿越之後唯一自己寫的一句詩——水畔聽鍾七十年,便了卻了此生。」

    「水畔聽鍾七十年,便了卻了此生……水畔聽鍾七十年,便了卻了此生……」丁詩晨反反覆覆地念著這句詩詞,想著那個夢境的淒美,想著范飛的孤獨一生,一時間心都碎了,最後竟雙手捂臉,痛哭失聲。

    丁詩晨正處於情竇初開的年齡,是個唯美唯真的少女,一個這樣意境淒切的故事,足以讓她淚流滿面,滿懷感傷,甚至永生難忘。

    只是痛哭流涕的丁詩晨並沒有看見,范飛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些不安的神情。

    這個故事確實很美,卻並不是范飛的真實夢境,而是改編自江南的《九州·縹緲錄ii》中的一段文字。范飛記憶力特好,當日見了這段故事,便十分喜歡,於是特意多讀了兩篇,暗記了下來。此刻他順口改編了一下,將那個小說中虛構的古代故事改成自己穿越之後的內容,竟也十分貼切。

    丁詩晨自然不知道,這個故事,是范飛在下台階前就醞釀好了的故事。

    范飛想借這個故事來告訴丁詩晨,自己是真心愛她,捨不得她,而如果兩人再這麼仇視下去,他們或許都將孤獨一生,永遠得不到幸福。

    夢境,其實也是現實。如果心死了,異世和現在的世界,又有什麼區別呢?

    范飛原本是想借這個故事來表白自己,並暗示丁詩晨要慎重考慮一下分手的事,就算真要分手,至少也可以做好朋友的。只是他沒有想到,丁詩晨的反應竟如此之大,居然如此痛哭失聲。

    而范飛,其實是最見不得女人哭的,更何況是用了這種欺騙的手段……「詩晨,你別哭了,其實這個故事是我瞎編出來的。」見丁詩晨的哭聲怎麼都停不下來,范飛終於忍不住說了實話。

    「胡說……你別騙我了,也不要安慰我了,讓我痛快地哭上一回吧……」丁詩晨卻越哭越厲害,根本不信這是個虛假的夢境。

    范飛伸出大手去為她擦眼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心中一急,索性藉著酒勁低頭吻了下去。

    丁詩晨渾身一顫,開始還掙扎了一下,後來便不再反抗,反而熱烈地回吻起來。

    藉著酒勁,兩人忽然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他們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一個激烈而熱烈的長吻,讓他們忘記了一切……一時間,丁詩晨被吻得氣喘吁吁,都快窒息了。

    良久,丁詩晨才輕輕推開范飛的嘴唇,躲在他的懷裡,臉色緋紅,卻沒有什麼後悔的神情。

    或許,從拿那兩瓶酒開始,丁詩晨便知道終會有這一刻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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