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過河卒子
「不得不說,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小子了,和我年輕時一樣靈泛,一樣有野心!或許有一天,這小子真能創造一個奇跡,進咱們丁家。」
丁易在窗口看著范飛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
「小易,你今天有點過份了,把他逼得太急了。」老佛爺捏著那串佛珠,眼皮也不抬地說道,「誰年輕時沒做過點錯事?錯了沒關係,只要沒死,就總有重新站起來的一天。不摔跤,就長不大,你不也在東北摔過幾次狠的嗎?你該多鼓勵他一下,不能打擊得太重了。你把他逼到這個份上,何苦呢?」
「媽,話是這麼說……但少摔幾跤,總還是好的,我是為了他好。對於他這種人,不逼他一下,他就不會拚命。」丁易點燃一根煙,悠然說道。
老佛爺的眼睛似睜似閉,半晌才懶洋洋地說道:「你一直在說他單挑羅家的不對,可你真覺得他做得不值嗎?你那五百萬不值嗎?」
「值。」丁易忽然笑了。
「嗯?」老佛爺的眼睛忽然又睜開了一些。
「最初的時候,咱們這地方是羅家一枝獨大。五百年前,趙家忽然崛起,和羅家並列稱雄。再後來,西街也出了不少能人,所以也起來了,羅家,趙家,西街,成了三足鼎立之勢,這種局面維持了很多年,再也沒動過。就連我那次出手對付羅家,明明是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最終也還是吃了大虧,沒能從根本上撼動他們,礦裡還被他們插了一腳進來。而現在,終於有了一個缺口。一個以往足夠強大的羅家,就這麼被一個少年給衝擊得七零八落,威信全無,其他的勢力也該蠢蠢欲動了……或許,三足鼎立的時代該結束了,四季發財是有可能的,恢復到雙雄爭霸的年代也是可能的。」丁易目光閃爍地說道。
「四季發財?你想扶植誰?是東街還是范家村?或者是別的?」老佛爺敏感地問道。
丁易笑而不語。
這件事,他已暗中籌劃了很多年,現在終於有了眉目。沒想到竟然是因為范飛而有了突破口,這倒是讓他很有些始料未及。
「小易,四季發財我不管你,雙雄爭霸嘛,你得給我悠著點!羅家不是誰想滅就能滅得了的,就算你有幾個臭錢,也要知道金錢不是萬能的。羅家能在縣裡稱雄上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羅家這些年也出了不少能人,就連現在的縣長羅千松都是羅家的人,這事你指定辦不成!」老佛爺皺了皺眉,說道。
丁易仍然是微微一笑,並未吭聲,一副躊躇滿志的神情。
「小易,我知道你很有孝心,想幫你爸爸完成心願,把他年輕時在羅家吃過的大虧給找回場子來。不過,就像范飛剛才說過的那句話,有必要嗎?這最多只能出一口惡氣,並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實際的收益,你卻要付出很多東西,還會讓咱們丁家有大風險,這值得嗎?」老佛爺忽然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你們兩兄弟現在已經有出息了,錢也不少了,何必再計較當年的事情。那些恩恩怨怨,陳年舊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隨風而去?」丁易忽然笑了,笑容裡很有些陰冷,「我爸因為羅家坐了五年牢,整整五年!要不是因為在牢裡把身子搞壞了,他怎麼會生那麼多年的病,還過世得那麼早?媽,你總是口口聲聲地讓我忘掉,但這怎麼可能?」
「幾十年前的破事了,還時常掛記著幹嘛?人該活在現在,而不是活在過去!別拿你爸說事,那只是你的心魔!」老佛爺不悅地說道。
「就算是心魔,也得把這心魔給滅了,不然我這心裡一輩子不痛快,再有錢也不痛快!沒有過去,哪有現在?」丁易執拗地說道。
「唉,兒大不由娘,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老佛爺再次歎了口氣,緩緩地數著佛珠,低聲說道,「你既然始終過不了心裡這道坎,我也只能由你去折騰。我能做的,也不過是幫你們敬佛祈福,用我這把老骨頭來替丁家消災罷了。不過我警告你,別把范飛當槍使,也別拿詩晨當棋子,否則我孫女兒傷了心,我饒不了你!」
「媽,我小時候你給我說過,每個人的頭上,都有一塊斗笠般大小的天,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你看開點吧。」丁易輕聲答道,「范飛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自已撞上去的。在羅家的事情上,我沒干涉過他半分,對嗎?」
「但你今天和他說過這些話後,他就是過河卒子了,只能往前衝,不能往後退!」老佛爺不滿地說道。
「他本來就只能往前衝的,我只不過在後面推了他一把。要不是我砸了五百萬進去把他撈出來,他早就被羅家滅掉了,所以他這條命本來就是我的,就算以後他……」丁易剛說到這裡,就聽到老佛爺的鼾聲再度響起。
丁易苦笑一聲,輕手輕腳地從書房裡退了出去。
「許靜,許靜,快開門!」范飛拍著許靜家的鐵門,滿心歡喜地嚷著。
紅姨很快地把門打開了,范飛連鞋也顧不上換,就往客廳裡跑去,嚷道:「詩晨,詩晨!」
「你小子……怎麼一通亂嚷?你到底是來找我孫女的,還是找詩晨的?」正在看電視的許逸凡抬起頭來,不滿地說道。
「孫女?詩晨也是你孫女了……」范飛見客廳裡沒有丁詩晨的影子,匆匆回了一句,又往書房裡跑去。
推開門後,范飛便看到了正坐在陽台上談心的丁詩晨和許靜。
丁詩晨的臉色有些憔悴,人也曬黑了些。她回頭看到范飛,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卻沒吭聲。
范飛跑到丁詩晨面前,就去牽她的手。
丁詩晨像受了驚嚇一般,把手縮到了身後,仍然沒有吭聲,只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范飛。
「我和你爸談過了,他同意我繼續和你交往!」范飛趕緊解釋了一句。
「真的?」丁詩晨的眼裡頓時滿是驚喜和意外。
「比珍珠還真!」范飛使勁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丁詩晨忽然間笑容滿面地跳了起來,撲到了范飛的懷裡,在他的臉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范飛剛想在她嘴上親一下,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對丁易許下的諾言,只得輕輕把她推開,只牽起了她的左手。
雖然只是牽一下手,但十指交纏間,范飛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他要求得本來就不多。
「怎麼了?」丁詩晨敏感而疑惑地問道。
「呃,我現在真有點後悔了……」范飛苦笑道,「我剛才對你爸說過,要發乎情,止乎禮,這一年內只能牽牽你的手,至於別的……」
「啊?」丁詩晨頓時傻眼了,半響才扭扭捏捏地說道,「別的……我本來就沒打算跟你做別的……」
這句話一說,丁詩晨立即意識到不妥,臉色緋紅,趕緊看了正在一旁看戲的許靜一眼。
「唉,你們這對狗男女,當本大俠不存在是吧?」許靜嘿嘿一笑,站起身來,做了個鬼臉。
「呃,許靜,這事你別往外說,特別是別讓賀老師知道……」范飛也終於想起了旁邊還有個許靜,趕緊說道。
「放心吧,咱們是哥們!」許靜在范飛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大大咧咧地說道。
聽到「哥們」一詞,范飛頓時有些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