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放棄
生死時刻,呂恆雙手拚命用勁往外推擋范飛的雙手,勉強將范飛的手推開了一絲半毫,吸進了半口空氣,但隨即又被范飛給牢牢掐住了咽喉。
呂恆掙扎了一會,力氣便漸漸小了,臉上也露出了絕望的神情,同時嘴裡艱難地呢喃出幾個字眼,像是在說什麼遺言。
呂恆吐出的這幾個字眼十分含糊,且微不可聞,身具靈敏聽覺的范飛卻聽得清清楚楚,呂恆是在說「兔崽子們,老爸不能照顧你們了……」
一旦聽清這句話,范飛便如遭電擊般地愣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忽然鬆開了雙手,跳起身來笑道:「呂哥,你輸了,哈哈!」
呂恆很貪,但或許罪不致死,自己沒必要真殺死他,給他個教訓就行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們都是無辜的,不能讓他們成為寡婦和孤兒……范飛給自己找了很多借口,但他鬆手的真正原因,或許是他自己也不敢面對的。
他一旦略為冷靜下來,終究還是不敢殺人,特別是殺一個或許罪不致死的人。說到底,他畢竟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以往也只殺過雞鴨和魚而已,連豬都沒殺過……而且這事一旦暴露,他就要一命償一命,人生從此便要劃上句號。所以關鍵時刻,他忽然冷靜下來,決定放棄。
而躺在地上的呂恆吸了幾口空氣之後,便終於恢復了過來。他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喘著粗氣,使勁地咳了好幾聲,然後快速地坐起身來,有些迷茫地看了范飛一眼,沙啞著嗓子說道:「是的,你贏了!」
作為久經生死之戰的呂恆,有些事他心裡清楚,但此刻自然不會說破。
范飛原來的解釋是聽說呂恆是個高手,所以才想和他較量一番,但范飛原來根本不認識呂恆,又怎麼可能聽說呂恆是一個高手呢?
范飛在心情大變的時候,話裡露出的漏洞也十分明顯。這或許是因為范飛當時滿腦子的念頭都是要擊殺呂恆,所以根本沒想什麼漏洞不漏洞,反正他已把呂恆當成一個死人。
而現在,顯然到了該掩飾漏洞的時候,所以范飛清醒了一會之後,也想到了這一點,趕緊笑道:「早就有人告訴過我,說有個叫呂恆的人很厲害,是咱們縣公安局裡最能打的,就想跟你較量一次。我怕你藏著掖著,所以剛才玩了下偷襲,果然就試出了你的真本事,呵呵,得罪了。好了,這次算平局,咱們恢復好體力,一會再接著打一局,不過不要玩這種貼身肉搏了,怎麼樣?」
「好啊,一會接著打。你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咱們這也叫不打不相識啊!」呂恆喘息了一陣,慢慢地站起身來,往地上看了一眼,忽然驚道,「糟了,錄音筆呢?剛才被我扔地上去了,也不知道踩壞沒有?」
說完這句話,呂恆就彎腰在草叢裡尋找起來。
范飛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錄音筆的事,趕緊也彎腰在地上找了起來,同時一直用眼睛的餘光瞥著呂恆。
范飛心裡清楚,呂恆要找的恐怕不是錄音筆,而是那把手槍。只有一槍在手,他才有把握搞定自己,一雪恥辱。
這時天色更暗了,地面上已有些看不清了,不過范飛只用靈敏的嗅覺聞了一會,就聞到了錄音筆的大致位置。加上他的視力也很特殊,有一些夜視能力,這點暗淡的光線根本難不住他。所以沒一會,他就在草叢裡找到了錄音筆,並暗自揣進了口袋裡。
只是他還想觀察一下呂恆的後續反應,所以沒急著告訴呂恆,只繼續做出找筆的樣子,暗地裡卻聞准了手槍的金屬味。他在樹林裡東蕩西逛了一會,便偷偷把那把手槍從草叢中撿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褲口袋裡。
現在如果范飛還想殺呂恆,事情就更容易了。只不過他心中的殺機已滅,自然不會再動手。
范飛還順便用嗅覺找到了一個有些破舊的手機,他知道那很可能是呂恆的,便趕緊撿了起來。
呂恆卻一直在一無所獲地瞎轉著圈子,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焦急。畢竟拋開收拾范飛不說,這丟槍對一個警察可是很要命的事,不但工作很可能沒了,弄得不好還可能坐牢。
范飛也不說破,自顧自地從大樹下找回自己的手機,又躲在樹後研究了一陣那把手槍,這才掏了根煙,悠然地抽了起來。
呂恆又找了一圈,仍然一無所獲,於是沮喪地走到范飛身邊,說道:「來根煙。」
范飛給呂恆丟了根煙,呂恆點燃深吸一口,又說道:「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你不是有手機嗎?」范飛笑問道。
「草!剛才不知道掉哪去了!」呂恆惡聲惡氣地罵了一句,又歎道,「錄音筆也沒找到。」
「關鍵是?要給所裡打電話叫警力來支援?」范飛微笑著從口袋裡摸出那個破手機,遞給了呂恆。
「咦?這不是我的手機嗎?」呂恆有些驚喜地說道。
「這個也是你的吧?」范飛又笑瞇瞇地把手槍摸了出來,遞給呂恆。
呂恆頓時大喜,趕緊接過手槍,然後退開兩步,用槍管對準范飛的腦袋,喝道:「小子,你剛才襲警,還想殺我,現在輪到你受死了!」
「啊?呂哥,我們剛才不是在比武嗎?」范飛露出了一副驚恐的神情。
「比你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呂恆怒道,「你剛才分明就是想掐死我,只不過後面不敢殺人了!」
「呂哥,咱們練武之人,比武的時候打得性起,起殺心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控制住就行了。」見呂恆揭穿了自己,范飛也不再跟呂恆裝了,直爽地說道,「剛開始我是覺得你太貪,想教訓你一頓。不過你很強,打得我性起,就險些不顧後果了,不過後來我控制住了自己,這好像還不算犯罪吧?」
「不算犯罪?你說了不算!我現在懷疑你有殺人的動機,是殺人中止,你跟我回所裡,好好接受我們的調查。」呂恆用左手從腰間摘下一副手銬,扔在了范飛的面前,喝道,「把自己銬上,別讓我費事。」
「呂哥,不用了吧?」范飛苦笑道,「要是我真想殺你,早就一槍幹掉你了。
「草,你會用這玩藝嗎?」呂恆剛冷笑了一聲,就見范飛笑嘻嘻地攤開了左手,手心上是一個彈匣。
范飛確實沒玩過真槍,不過還是玩過玩具槍的,也在網上看過槍支的有關知識,所以憑著他的記憶力和推算力,這只槍剛上手,他就將槍口對外,暗中摸索了幾下,便把彈匣卸了下來。此刻見呂恆的報復只是想把自己銬回局裡去調查,不至於要殺自己,他也就放心地交出了彈匣。
「草!」呂恆大驚失色地看了看手裡的槍,發現果真沒有彈匣,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趕緊從范飛手裡接過了彈匣,嘩的一聲上了上去。
按理來說,作為一個幹了多年的警察,手槍裡有沒有彈匣,應該是一上手就知道的,畢竟重量明顯不同。但呂恆剛才過份緊張,所以竟連這一點都沒發現,他不禁又羞又愧,同時也徹底相信了范飛並不想殺他。
他自然不知道他險些被掐死前說的那句話,雖然連他自己都聽不清,卻被范飛聽了個一清二楚,並最終忽然放棄了殺他的念頭……呂恆端著手槍,猶豫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把手槍收了起來,略放緩了語氣說道:「好吧,就算你沒想殺我,但你襲警總是事實吧?你總得跟我回所裡一趟!」
「呂哥,今天這場架為什麼打起來,你比我更清楚。要是去了你們派出所,我把這事捅到所長那去,恐怕誰的臉上都不好看吧?」范飛苦笑一聲,息事寧人地說道,「我知道你們當警察的工資不高,你又要抽煙喝酒,又要養家,也不容易。不過你好歹是當警察的,我也沒犯什麼事,你就非要從我拿走這麼多錢,也太狠了,這也怪不得我心中有氣。現在咱們架也打了,氣也出了,不如再重新商量一下價錢吧?」
聽了這番話,呂恆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惱羞成怒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說道:「行了,那件事揭過不提了,就當我沒說過!今天算我走了眼,看錯了你!nnd,明明是你主動提出來給我一千塊的,我也說了,不會白拿你的錢,要幫你的忙!結果我才加了一兩千塊錢,你就非要跟我拚死拚活。像你這樣的鐵公雞,我還真沒見過,我呸!」
「什麼?」范飛心中一驚,趕緊問道,「你不是要抽一成嗎?那是一萬一,怎麼是一兩千塊錢?」
「草!我說的抽一成,是從你的利潤裡抽一成!我能拿民工的錢嗎?我是分你的利潤!」呂恆哭笑不得地說道,「我有那麼狠嗎?你當我搶劫啊?」
「呃……」范飛臉上的表情頓時很精彩了,也終於想起了呂恆當時說的那些話。
呂恆說過,范飛能拿兩到三成的利潤,這就是兩、三萬,他讓范飛抽一成給他,當時范飛想當然地認為呂恆是要求自己從11萬的民工工資裡抽一成給他,沒想到他僅僅是指從自己利潤中抽一成,也就是兩到三千,根本沒自己想的那麼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