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馬德里方面簡直昏了頭了,怎麼能把王國在東方唯一的據點出賣給中國人呢,再高的價格也不能這樣做,這,這是賣國,不,這是叛國。」馬尼拉城堡中,菲律賓總督塞拉西-塞樸拉斯-唐-普萊伯爵衝著前來頒旨的西班牙王國駐華夏公使涅萬-伊桑羅恩-唐-伽馬洛子爵大喊大叫道。「我絕不會答應的。」
「伯爵,請你清醒一點,我今天來並不是徵求你的同意,而是奉國王陛下和國務會議的命令向你通報這件事情,不管你同不同意,條約已經簽訂,一切已經無法更改了。」伽馬洛子爵冷冰冰的說道。「而且,若是伯爵你堅持拒絕執行馬德里的命令的話,將作為叛國者被王國最高法庭剝奪一切榮譽及爵位。」
普萊伯爵被氣得無話可說,但此時有人站著了他的一邊:「我也反對王國出售馬尼拉教省的決定,這分明是把主的信徒遺棄給異教徒迫害,這是對基督的褻瀆,我要提請羅馬,對任何主張出售菲律賓的人予以破門戒的處罰。」
「尊敬的大主教閣下,」伽馬洛子爵看著義正言辭的某人笑了起來。「教宗的使者就在中國人的船上,如果您認為有必要親自查看教皇陛下的聖諭的話,我可以請中國人將他們送進馬尼拉城來。」伽馬洛子爵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像充滿了魔鬼的猙獰。「當然,閣下也可以拒絕執行教宗的命令,不過屆時被破戒出門的就是大主教您了。」
伽馬洛子爵底氣十足是有道理的,在十八世紀初的歐洲,教皇的權利已經大大縮水了,甚至已經成為了法王和(在德意志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玩物,因此在路易十四和菲利普國王的壓力下,羅馬根本不可能做出不利於法西兩國的事情來。
大主教也被嚇了回去,但那些鄉紳代表卻依舊不依不饒:「這裡有我們奮鬥一輩子才積攢下來的財產,王國政府不能,不能迫使我們放棄家業。」
「沒有人迫使你們放棄家業。」伽馬洛子爵平淡的回應著鄉紳代表的問題。「王國政府只是出售了菲律賓的主權,至於你們個人的財產,在條約中華夏帝國已經予以保證了。」
一部分鄉紳得到保全財產的許諾後不響了,但另一部分人依舊歇斯底里的叫嚷道:「難道我們要在中國人的統治下生活嗎?不,他們一定會清算當年我們屠殺中國人的罪行的。」
「那你就把莊園賣給本地的中國人,然後跟著王國政府的船隻撤離菲律賓。」對於這些慾壑難填的鄉巴佬,身為貴族的子爵閣下才懶得理會他們的生死呢。「到時候,你可以回本土,也可以去新西班牙,我保證中國人不會攔著你的。」
幾個鄉紳面面相覷道:「該死,把土地賣給中國人,他們一定會壓低價格的。」
「夠了。」伽馬洛子爵聽不下去了。「你們這些貪婪的混蛋,你們在為自己的錢包考慮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王國政府的為難。」伽馬洛子爵手指南方。「那些荷蘭商人已經丟了整個東印度群島了,你們以為華夏帝國就不敢用武力進攻菲律賓嗎?一旦中國人真的用武力解決問題了,不但王國政府得不到一個銀幣,只怕你們的財物也要統統化為烏有了。」子爵掃了掃被自己的話震驚的眾人,臉上重新浮起了宮廷中常見的虛偽笑容。「所以,王國出售菲律賓並非是拋棄你們,而是在解救你們,如果知道感恩的話,就不要試圖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先生們,過幾天我還要代表王國政府去接收華夏帝國支付的購買款項,幾個月內,你們有足夠的時間處理財物問題,現在,請行動起來吧。」
在子爵威逼利誘下無可奈何的鄉紳們只好無精打采的告退了,當場面上只剩下總督和馬尼拉教省大主教之後,伽馬洛子爵衝著大主教言到:「閣下,根據王國政府以及葡萄牙王國與華夏帝國達成的協定,在華夏統治區內,馬尼拉教省和澳門教區都會予以保留,只要不觸犯華夏的法律、法令,不深入華夏帝國禁止傳教的地區傳教,眼下的一切都將不受影響,這對您還是羅馬來說,應該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也許吧。」大主教苦澀的回應道。「對不起,子爵閣下,我想我應該為菲律賓的西班牙人的命運作出一次祈禱,恕我無禮,我要先行離開了。」
「請便。」目送著大主教的身影消失,伽馬洛子爵衝著沮喪不已的普萊伯爵說道。「親愛的塞塞,你這個蠢貨,王國政府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但是這並不表明,你不可以為中國人製造麻煩了。」伽馬洛子爵的話頓時讓普萊伯爵的眼睛一亮。「我們得不到的東西,決不能讓中國人輕易得到了,我想你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正當心懷鬼胎的伽馬洛子爵教唆普萊總督給華夏方面下絆子的時候,盧維駿也在同華夏駐馬尼拉的國信使衙門的一干人訓話:「朝廷購買呂宋之事已成為定居,為了避免本地西夷不滿作亂,寇大人,你們必須做好應對的準備。」
華夏駐馬尼拉國信使寇超以下一個個群情激奮,畢竟華夏得了一塊新領地是利國的大好事,而對於他們自身,一旦開了新的都護府,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不說一定陞遷,但獲得一個好位子,可比在夷人面前做一名使節強太多了。
「請大人放心,下官稍後就派人聯絡本地漢裔士紳,把消息告之他們。」寇超的想法是以快打快,先把消息傳出去了,穩定了華夏移民再解決本地土著及西班牙殖民者的問題。「想來這些海外遊子一定會欣然歸附的。」
「不可忘了燕雲十六州和遼東漢民的教訓。」盧維駿提醒道。「彼等受西夷統治多年,且本朝制度對其等或多有妨礙之處,未必會真心歸附朝廷,所以不可過多依仗。」這是一點。「另外,朝廷會盡快調來神策軍,糧秣自然就成了關鍵,你等要早先預備。」
邊上國信使副使謝國楨探問道:「盧大人,為了防著本地西夷可能作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舉動來,我等是不是還要準備一下武備。」
「有道理,我馬上寫個札子,你們派人去水師溫大人處提取一批軍械來。」盧維駿掃了掃在場諸人。「如果有可能,想辦法招募一支護衛隊來,兵不必太多,只要給西夷一個警告即刻,要讓他們知道朝廷除了懷柔以外,還有鐵拳。」
寇超想了想:「大人,是不是請調水師方面派艦船來馬尼拉港外威懾。」
盧維駿略一沉吟:「調兵?也罷,本官就以欽差全權特命大臣的名義發函請求鎮南水師調兵前來,你等一會提取軍械時,讓溫大人盡快把信函送出去。」
「幫辦大人,」樞密院職方司派在馬尼拉使館的一名武官進言道。「下官以為還當防著西夷在撤離移交前將帶不走的軍械散給本地土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因此武官提出的這種可能不是不存在的,所以心頭一凜的盧維駿當即指示道:「本官會在支付西夷首期款時明確約束彼等,但考慮到其必然推脫,故此使館在與本地士紳首領會商時要給予提醒,以備不測。」
看到盧維駿接受了自己的意見,武官很是興奮,於是有奏報道:「大人,西夷除了利用各島土著外,甚有可能與南方蘇祿國議和,若是其將棉蘭老島及米沙鄢群島盡數割讓蘇祿,朝廷日後免不了與該國起了衝突。」
說起蘇祿國,儘管其國在前明多次朝貢,甚至有國王死在中國,但隨著時間推移,其國與中國的關係早就疏遠了,前幾年還為了長島及東勃泥的領土與華夏發生了衝突,因此其國並不與華夏友善。當然華夏是怕這等小國的,但兵火一開,錢財便如流水一般,也是一件麻煩事。而且即便西班牙人不與其勾連,不蓄意埋下禍端,蘇祿這等夜郎自大的狂吠小國未必就不會主動挑事了,因此的確有必要提前解決這個問題。
盧維駿是文官不通兵事,自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因此問道:「這位大人貴姓?」
小武官見上官重視,當即忙不迭的應道:「不敢,下官姓鄧名芳。」
「鄧大人,」盧維駿衝著有些諂媚的對方點點頭。「你且以為如何應對蘇祿國為好。」
「大人是問我嗎?下官只是區區二等副尉。」鄧芳還待謙虛,但盧維駿臉色轉厲,見狀不好的他只好竹筒倒豆子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大人不是要請水師兵船來馬尼拉震懾西夷嗎,不如請鎮南水師傾巢而出,先在蘇祿海和莫洛灣演武一場,或可鎮住該國,然而再派人與之談判,釐清國界,或可保得十數年的太平。」
盧維駿敏銳的質問道:「十數年太平,為什麼不是萬年太平呢?」
「要求萬年太平,就只能將其斬草除根,以震懾南方諸土人,但棉蘭老島地形複雜,又多叢林,委實不是用兵的好地方,所以只能坐視其壯大,而彼得一旦壯大,只怕又要有野心了,所以下官才說十數年太平。」鄧芳如是說道。「當然,其實也不必多加畏懼,土人畏威而不懷德,只要定期整治,也不會為朝廷大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