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剛剛接到湯保意大人的呈報。」樞密院使封慧向鄭克臧報告道。「雁門全省的滿蒙八旗、漢軍旗的官員已經悉數逃往,各地相繼反正,雁門已經傳檄而定了。」說話間,封慧看到鄭克臧臉上一片平靜,心裡頓時打了突,不得已他只能繼續報告道。「只是據說胤禵逃到了大同並與闔省旗官一起出逃漠南,湯保意已經命jing騎追擊下去了,臣也已經派軍使通報古晉古大人,著他在漠南留心攔截。」
「都做的很好。」鄭克臧這才點頭應道。「不過草原這麼大,漏過去了也很正常,真追不上,也不必過於苛求了。」封慧暗自舒了一口氣,此時就聽鄭克臧道。「關鍵還是在關東,只要掘了韃子在東北老巢的根基,就算胤禵活下來也翻騰不了幾下。」
「聖上教誨字字珠璣。」封慧含笑逢迎道。「臣這就派人催促楊伯康大人快速進軍?」
「大軍出擊,yu速而不達。」鄭克臧擺擺手。「楊伯康已經攻佔了錦州和朝陽,速度夠快的了,不必再逼。」鄭克臧當然知道封慧是在擔心楊伯康部無法適應東北地區的酷寒,所以關切的問道。「江南購置的三十萬件棉衣準備好了嗎?」
「已經陸續起運旅順鎮守府了,接下來將優先提供給楊大人部。」封慧想了想,問道。「聖上,從後方轉運委實太慢了,據說幽州城內抄查出數百萬件裘襖,可否先行發往軍前。」
鄭克臧笑道:「卿不怕計司跟你打御前官司?」
封慧有些訕訕,但鄭克臧卻肯定道:「這個主意好,如今幽州城裡還有二、三十萬百姓無所事事,每天還要消耗大量的糧米,應該給招些事做做,來人,傳朕旨意,著計司將清點出的衣襖交予城內百姓清洗熨曬後由兵部運往軍前,另城內百姓每漿洗熨曬一件,待查驗無損後,可按市價八成採購一斗糧食。」
華夏朝是廢止無償征發百姓勞役的,因此鄭克臧只能用這個辦法讓幽州城的百姓們來承擔勞軍的工作,不過如今幽州依舊在全城封鎖的狀況下,所以米價居高不下,即便按市價八成出售糧食,鄭克臧還是能大賺一筆,或多或少補貼軍需。
「對了,如今楊伯康已經攻到大凌河邊上了,覆蓋一線的清虜應該退守瀋陽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繼續跟黃濤對峙。」鄭克臧猛然想到什麼,眼睛發亮的看向封慧。「應該立刻通告黃濤,著其查明清軍動向,不可被敵小股兵力所迷惑。」
事實上鄭克臧想到的,樞密院的贊畫們早已經想到了,只是封慧不敢駁了鄭克臧的興致,所以只好躬身應道:「臣這就派快船立刻通告黃濤。」
封慧yu就此退下,鄭克臧卻叫住他:「慢,丹東的朝鮮軍也該讓他們退了,告訴李赫,朕對朝鮮軍這番助戰之功記下心上,除各軍犒賞外,另有賞賜,讓他再耐心等一會。」
面對鄭克臧跳躍的思路,封慧有些為難的表示道:「聖上,通告朝鮮軍撤軍以及向朝王傳旨都是總督衙門的事,臣,實在不好越俎代庖啊。」
「也是,是朕糊塗了。」鄭克臧啞然失笑,隨即讓封慧退下,等到封慧的背影消息,鄭克臧便向隨侍的翰林學士命令道。「將朕的旨意交代給徐青,另外再給吏部擬旨,改雁門省為代北等處地方,除原有各府縣外,待察哈爾都統屬地光復後,增置平地泉直隸州和歸化直隸州,不,歸化直隸州隸屬朔方等處地方;另將朔方原屬鄜州直隸州劃歸陝西。」
翰林學士提醒道:「聖上,歸化和察哈爾都是蒙古各部世居之地,聖上之前又曾在蒙古諸王公面前允諾保全各族領地」
「卿是說朕金口玉言,不可出爾反爾是吧。」鄭克臧搖了搖頭。「卿大約是聽錯了,朕什麼時候許諾過蒙部可以保全其領地,朕是說,凡是願效忠華夏的,可以保全領地,現而今這些蒙部之長還沒有放歸,卿怎麼知道這些蒙部留守之人就一定會俯首稱臣呢?」鄭克臧聲音一厲。「就算這些蒙部都表明要歸順華夏,朕也要留些後手不是。」
「聖上,聖上是要清套?」能入選翰林學士的都是見識廣博的機敏之輩,眼珠一轉就知道鄭克臧是在打什麼主意。「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繁衍,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聖上,河套關乎土默特及鄂爾多斯各旗利益,不可cao之過切啊。」
「過切?」鄭克臧回首盯著這位忠心勸諫的翰林學士一眼,只看得對方渾身發毛。「什麼是過切,朕之騎軍一舉殲滅六萬蒙騎,蒙古各部又能湊出多少個六萬騎來,漠南各部的男丁不說是一掃而空,剩下的也是老弱病殘,這個時候,朕不趁熱打鐵,你要朕養虎成患嗎?」鄭克臧斬金截鐵的說道。「要是知趣的話,朕可以用察東各旗的領地跟土默特特人交換,要是不知趣的話,朕來日調集大軍抹平了他們。」
「聖上,」知道犯了鄭克臧忌諱的翰林學士乾脆破罐破摔道。「國恆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聖上不可好大喜功一意濫用武力」
「下旨,」鄭克臧衝著呆掉的另一名翰林學士命令道。「翰林學士劉瑜效命御前,忠勤有加,特擢升正五品奉議大夫、交部議授新近收復各處行尚書檯分司員外郎一職,欽此。」言罷,鄭克臧衝著劉學士冷冷一笑。「劉卿,跪安吧。」
第二名翰林學士頗為同情的看了失魂落魄的劉學士一眼,手上卻飛快的在一張空白詔書上寫著,是的,別看翰林學士只是承旨錄筆的角色,職位也多在五品之下,但身在華夏朝的最中樞,有內相之稱,豈是區區五品行省分司員外郎可比的,更不要正五品之中有太醫院少卿、秘書監少卿、中樞各司員外郎、地方分司員外郎、武昌等四都同知、直隸州知州等等諸多職務,其中就算是直隸州知州的職分也比分司員外郎要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觸犯了聖顏,被故意明升暗降了,如此一來,今後的仕途還能好過得起來嗎?
鄭克臧卻顧不得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的內心苦痛,他接下來又命令道:「朕還要在中受降城置包克圖直隸州,在西受降城置五原直隸州,以上各直隸州沿黃河兩岸屯墾,凡除役之功民老兵,可按軍階、功勳分領百畝至百甲之地,若有商屯,亦可以低價發售,兩者當以功民老兵為先。另,開墾上述直隸州之功民老兵可購買五至十五名受過刖刑的奴隸。」
《說文解字》中「刖」做「絕」解,《廣雅》中「刖」通「斷」,《說文》又道「刖刑」是斷足之刑,《周禮?司刑》中也將「刖刑」註釋為斷足之刑。鄭克臧當然不會把腳都沒有的奴隸賣給功民,那不是提供勞力而是加重除役老兵的壓力,因此他所謂「刖刑」是指砍掉奴隸的大腳趾,如此奴隸跑不快無法逃脫主人的追捕,但依舊能提供足夠的勞力。
但公開宣佈實施這種肉刑顯然有損鄭克臧的聖德,所以翰林學士有心相勸,但聯想到劉學士之前的遭遇,又嚇得不敢開口。可是不提醒吧,萬一日後除了紕漏,自己也一樣倒霉。正在進退維谷之間,鄭克臧注意到了他的猶豫。
「怎麼不寫?」鄭克臧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明白了問題的所在,於是衝著翰林學士頷首道。「朕知道了,把刖刑一段去掉,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說的。」
如蒙大赦的翰林學士飛快的落筆,詔書草就後交到鄭克臧手裡,鄭克臧翻看一下,覺得大體不差,於是加了一句:「五原、包克圖、歸化等直隸州與朔方內地之間草場劃歸兵部軍馬司直屬,各州拓墾地不得隨意侵佔。」
翰林學士將鄭克臧的意思加了進去,然後由翰林知制誥重新謄寫正式的詔書上,鄭克臧再次檢驗無誤,在便命內廷掌璽用了印:「即刻交內閣副簽,然後曉諭全軍知曉,為朕流血流汗,除役後又願捍衛邊疆者,朕不會虧待他們。」
說著,說著,鄭克臧又想到什麼:「准予功民持有火銃的命令頒布過嗎?」
翰林學士費勁腦汁想了半天:「聖上,內閣沒有同意,所以尚未頒佈施行。」
鄭克臧輕哼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此時,內侍通稟隨扈的總督衙門幫辦大臣陸效華請求面君。鄭克臧揮揮手,翰林學士和叫來擬旨的翰林知制誥退到幕後,這才宣陸效華覲見。
「卿來得正好。」待陸效華叩拜起身之後,鄭克臧開口道。「朕正有事要交代卿家。」
陸效華大吃一驚:「聖上已經知道朝鮮國主上奏之事了?」
「朝鮮國主上奏?」鄭克臧也愣住了。「怎麼回事?」
知道鄭克臧有特務組織的陸效華鬆了口氣:「朝鮮國主已經從撤回的朝鮮軍口中得知朝廷大勝清虜,所以遣來朝賀使恭賀朝廷抵定天下。」
「原來如此,手腳倒是挺快的。」鄭克臧不屑的點評道。「正好朕有旨意要給朝鮮。」鄭克臧把自己剛才跟封慧說的那些東西重複了一遍,然後又道。「待朝廷收復了遼東,總督衙門要派人去跟朝鮮確定邊境,朝鮮日日北窺,委實可恨,總督衙門須斷了朝人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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