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團團千總曹易沖及其餘十一個團的神策軍是八月十八日抵達固安的,此時他們並不知道胤禔所部清軍已經覆滅的消息,甚至因為某種原因也不知道三天前胤禛、胤禵集團已經覆滅了,只是出於某種自覺,他認定了南線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要想建功立業只能繼續北上,先一步抵達北京城下。
對於曹易沖想用八千多神策軍外加早期抵達北京外圍的二千多宣武軍第六師所部就拿下北京的想法,陶月雖然覺得有些可笑,但卻不方便勸說,畢竟人人都有對功名的渴望,憑什麼你大功在手了,卻阻止別人去立功,這不是斷人仕途嗎?不管最後勸阻得了,勸阻不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仇恨了,既然如此,在確認大局不至逆轉的情況下,就隨便他們折騰了,反正多給北京城裡的清廷一點壓力也沒壞處。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量,陶月不但同意了曹易沖等人的倡議,並且同意將被俘的蒙古兵除了最尊貴的王公台吉外,全部交給神策軍押解至北京城下,至於神策軍屆時是將蒙古兵當蟻附使用還是另有打算,他就一概不問了。
而且由於不用在看守被俘的蒙古兵,宣武軍第六師的剩餘力量也得到解放,因此在留下必要的看護醫治人手外,陶月還一路虛張聲勢的向天津開去,或許在他看來,以自己現有的二千人奪取天津比奪取北京要現實的多。
對於陶月不跟著一起去北京,曹易沖等團千總們雖然有些遺憾,但未必沒有慶幸,畢竟陶月可是正經八百的東路軍高級軍官,對神策軍有一定的指揮權,屬於現管的一類,不是位高權重但隔著數層的何叔治可比的,硬要指揮神策軍的話,他們也只能服從。
如今陶月不去北京,去了天津,單憑在北京城外的谷傑,呵呵,雖然一師軍司馬的職權也是高過團千總甚多,但那只是針對本師內部而言的,至於對於別部友軍嘛,曹易衝他們完全可以一如頂了何叔治一樣聽宣不聽調。
八月十九日,神策軍越過永定河隨即向順天府大興縣逼近。中午的時候,後方送來軍報,通告了胤禔、胤禛及胤禵等部的覆滅,頓時全軍歡聲雷動、士氣大振。各團的日本兵甚至比夏軍官兵更加激動,顯然是覺得跟對了人。
受此消息激勵,神策軍十二個團在申初便抵達大興縣城下。七天前,宣武軍第六師所部因為著急對北京施加威脅因此並沒有停留下來攻擊大興縣城及距離不遠的南紅門行宮。不過大興縣還是由此變幻了大王旗,這不,一面大夏直隸都招討李的旗幟高高飄揚,讓掌握了不少漢字的日本人兵看了不知所謂,議論紛紛。
「哪來的偽官。」曹易沖等本來是不準備攻城的,但是看到這面旗幟後眾人不約而同的改變了主意。「敢擅自杜撰本朝官制,真是罪不可赦,來啊,把大興給圍了。」
神策軍是僱傭兵部隊,原本是用來對付南洋土著的,因此沒有配屬大炮,只有一些火銃,因此無法給大興城內一個下馬威,然而看到近萬打著夏軍三色旗的隊伍把縣城給包圍了,緊緊關閉的城門頓時打開了。一個穿著一品大紅袍頭上卻帶著長腳帕頭的官員,領著一干城內百姓頂著香爐香案跪迎當面的神策軍將士。
曹易沖和一眾團千總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隨即衝著面前的一名領隊官下令道:「你,你去看看,這幫人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
軍令既下,領隊官便領著幾十名日本兵向城門口走去。說起來,領隊官是神策軍中最後一級由夏軍官兵擔任的職務,往下的副領隊官、班長、副班長,往上的副教練官,都是作為晉陞台階給日本兵留著的。
只見這名領隊官大搖大擺的走到了近前,彷彿是偷眼觀察到了什麼,一直低頭著的那名漢裝官員大聲報名道:「下官大夏直隸都招討李博明跪迎朝廷天軍。」
邊上士紳老百姓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來了:「大興順民跪迎朝廷天軍。」
還有人吼道:「朝廷解民倒懸,大興百姓有幸矣、天下百姓有幸矣!」
更有人裝腔作勢的在一旁抹淚哭喊道:「王師北掃,廓清宇宙,除百年妖氛,我等北地子民能重見漢官威儀,死也瞑目了。」
「停!都給我停下來!」領隊官大喝一聲,結果他的江西口音沒有人能聽懂,倒是被他這聲斷喝給生生嚇住了。「把頭抬起來,說,這直隸都招討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聽到日本兵拔刀的聲音,那個穿著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戲服的官員急急抬起頭來,膽怯的向領隊官問道:「大人,您剛才說什麼?」
領隊官氣結,但只好耐著性子用華夏官府確定的南直隸官話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就是這個直隸都招討嘍,說,是誰讓你私設官職僭稱本朝官吏的,還***大夏,你不知道聖上早有旨意,不准稱本朝為大夏,只准稱華夏嘛!」
「這個,這個。」官員眼珠直轉,好半天才回答道。「是本官的疏忽,但本官和大興百姓的確是已然歸降了朝廷的了,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
「狗屁,你是誰的官。」領隊官抽刀擱在官員的脖子上。「信不信本官現在就劈了你。」
「大人,有話好好說。」邊上的士紳嚇了一跳,倒不是擔心官員被領隊官給射殺當場了,而是怕接下來夏軍因此屠城,所以忙不迭的抱住領隊官的雙腿懇求道。「大人,聽我們解釋。」
「說!」領隊官怒不可遏的呵斥道。「如實說來」
「這麼說,是看到清廷覆滅在即了,幾個利慾熏心之輩殺了縣令及屬官,自稱本朝官員嘍。」曹易沖哭笑不得的聽著領隊官的報告,然後向身邊的同儕探問道。「幾位大人,你們也別光透著樂,說說吧,這事怎麼處置才好?」
團的團千總岑綱惡聲惡氣的說到:「當年這些百姓就是這麼降的韃子,現在又來糊弄咱們,其心可誅,若不是朝廷嚴令,現在我就下令屠光他們。」
「匡溪兄,你不要把在北勃泥的那套拿出來好吧,畢竟都是漢家子民」團的團千總應史雄不以為然的說道。「一群跳樑小丑跟他們計較什麼,把幾個偽官偽吏先扣下了,是罰是賞且等聯繫上後面再說,至於大興縣城,咱們本來也不准進,先讓縣裡士紳自己維持幾天,等朝廷派人來接收了,自有人收拾他們。」
應千總的建議得到眾人的通過,於是幾個偽官偽吏被從人群中抓了出來,所謂義軍也被解散,作為這一切,帶著大興士紳進奉的生豬、活羊和一些米面,神策軍繼續準備北上。
只是才走了沒多遠,看押偽官的士兵就來報告,說偽官有重大軍情稟告。
什麼重大軍情,扯的吧,團千總們並不相信,只是團的團千總武元奎多一個心眼,派了一個司馬過去審問,結果卻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你是說,南紅門行宮裡有韃子的阿哥藏身?不可能!」團團千總余克定斷然否定道。「阿哥怎麼可能留在團城等死,一早就該逃往關外了,這個傢伙,滿嘴的胡言亂語,他怎麼不說康熙就都在南紅門行宮呢。」
團團千總李玉有些拿不到的說道:「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什麼一萬,萬一,按我說,這傢伙是在算計咱們。」余克定冷笑道。「南紅門行宮裡面有多少宮室,有多少奇珍異寶,有多少宮女太監,咱們帶的又都是日本兵,進去後你能控制得了?別說到時候把宮室燒了,就是奸辱了個把宮女拿了點金銀珠玉,讓上面知道了,咱們能有好果子吃?說不定還要因此扒了這身衣服。」
眾人悚然而驚,沒錯,清廷雖然是要推翻的異族,但這宮室什麼的畢竟涉及皇室威嚴,要接收也得是禁衛軍來辦,你普通武官衝進去,就算你什麼都不做,都是黃泥落在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更何況你帶的部隊又是異族兵,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南紅門行宮的事情不用再說了。」曹易沖以團千總中資歷最深者的名義下令道。「直接去右安門和宣武軍第六師匯合,若是能一舉拿下北京城,比抓個把阿哥的功勞更大。」
「對,咱們得不了王公之賞,好歹也給子孫留個世爵吧,去北京,直接去右安門。」
別人都同意曹易沖的決定了,但武元奎卻提出一個更好的建議來:「之前聽陶統制說,清虜這幾天從北城往關外跑了許多,要不咱們不去右安門,連夜去東直門,明天大清早給韃子來個狠的,說不定還能順勢奪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