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太平後鄭克臧的船隊一路西返,但在經過湖口後卻轉入鄱陽湖此時的鄱陽湖是中國的第二大湖,雖然不及八百里洞庭煙波浩渺,但是整個湖區面積也幾近七百里方圓如此廣闊的湖面,再加上湖州星羅棋布的千數小島沙洲,造就了湖區複雜多變的環境,歷朝歷代都有抗稅的漁民以湖盜的身份活躍期間,讓官府剿不勝剿
但鄱陽湖是贛江水道與長江勾連的中樞,對於深刻瞭解水運效能的華夏朝來說,當然要比歷朝歷代更為重視,於是長江水師便在鄱陽湖分置一個艦隊用來護航肅匪
別看只是一支艦隊,但內河水師的編制跟外洋水師卻有很大的差別——由於內河水師裝備的炮船中形制最大的也只有三千料,裝備十六位二寸輕炮,不過是外洋水師一等信報船的大小三等巡航船的火力——既然單船戰力無法跟外洋水師相比,內河水師就只能用數量來彌補,因此整個長江內河水師為所屬的巡江荊江洞庭鄱陽漢水等五個艦隊共配備了大小紅單炮船二百十六艘八槳及六槳單桅巡哨船七十二艘雙桅接舷兵船六十六艘,戰船總數超過了除西洋水師珠江艦隊之外三洋艦隊的總和
「聖上,內河水師鄱陽艦隊帥臣常天遠率隊迎駕」
常天遠也是童子營甲寅期的天子門生,之前在西洋水師任一等參軍,當時他最大的心願也就日後是能當上艦隊統領獨掌一面,卻沒曾想夢想倒是成真了,不過卻是從外洋水師調動到了內河水師這個澡堂子裡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水師裡的位置就這麼些,一個蘿蔔一個坑,他也不好過多抱怨,不過該有的想法還是有的,這不鄭克臧出巡就給了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償侯」鄭克臧顯然是記得常天遠的「讓他登船陛見吧」
「開國伯統領內河水師艦隊分守鄱陽湖口臣常天遠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由旗艦轉搭小船而來的常天遠很快出現在御舟上「聖上駕臨鄱陽湖,臣誠惶誠恐,不敢怠慢,現率星子水寨駐軍前來拱衛」
正如沿海的鎮守府一樣,內河水師在防區內也建有十幾處用於駐泊補給維修的水軍基地,星子水寨就是其中一個不過,由於華夏水師軍費的重點在於外洋水師,所以內河水寨也就沒有被兵部升格為鎮守府,水寨駐軍也並非伏波軍的編制,一般而言是由龍驤軍第四師提供防務內河水師編制內輜工軍負責食水補給船隻維修,只是眼下龍驤軍第四師已經悉數調往日本征戰,所以才沒有駐軍團千總一併前來參見
「起來說話」等常天遠爬起來了,鄭克臧又道「向各艦發旗號,卿等忠君之心,朕已體察」御舟上的信號旗立刻把鄭克臧的原話發了出去,很快各船上隱約傳來山呼萬歲的聲音,對此,鄭克臧以立在御舟的甲板上領受歡呼作為回應,直到等到歡呼聲慢慢消失了這才回到艙內「充,今年池州江操,鄱陽湖艦隊的名次可是不在前列啊」
池州江操是長江內河水師每年八月例行的操演,有陣形轉換實彈打靶等諸多項目,也算是內部競爭,作為一年操訓的評判,成績不好是要影響兵部考評的
常天遠是今年六月上任的,短短兩個月自然不能把問題怪到他的頭上,不過鄭克臧日理萬機又怎麼可能事事記得清楚,所以這一下就讓常天遠坐臘了,不過坐臘歸坐臘,他也不能跟鄭克臧解釋說這不關我的事,是前任某某的責任
因此常天遠只能苦笑著表態道:「是臣辜負聖上厚望,請聖上放心,臣一定加倍操持所部,來年若不能坐二望一,臣甘願領受責罰」
對於常天遠的表態,鄭克臧還是滿意的,於是點頭道:「卿有決心,朕就放心了,若是明年鄱陽艦隊真能脫穎而出,朕親自給卿授勳」
華夏的勳位不同之前的歷朝歷代,更像的是泰西的勳章,對此常天遠自然跟打了雞血一樣,於是鄭克臧進一步問道:「鄱陽湖的匪情可有所控制了?」「回聖上,江西易手之時並無大戰,所以沒有太多黎民流離失所,故此匪情並不算太重,自鄱陽湖艦隊肇建以來也多次對湖匪魚霸進行清剿,如今雖言不復匪患,但也只有些零星的湖匪流竄,船多不過二三隻人不過數十,更無三百石以上大船」
常天遠為了顯示長江內河水師的功績故意漏說了一點,那就是華夏建國之後,鄭克臧下令永久免去漁課(稅),只收市稅(交易稅),這對漁民的生計是極大的改善,自然進一步安定了人心,使得湖匪失去了人員補充的渠道
常天遠的未盡之言當然不會引起鄭克臧的不快,畢竟天下是窒的,做的好是鄭克臧應該的,做不好也都是鄭克臧的責任,不必跟臣下爭功諉過,因此鄭克臧只是問道:「如今鄱陽湖上一共有多少漁戶,多少漁船」
常部雖然駐守鄱陽湖,但關於漁船漁民常天遠卻有些說不上來,畢竟漁船的數字是由各府各縣的船政所掌握,至於漁民則歸口於戶籍,是由各地巡檢司的警察所民政曹來管理,作為武臣的常天遠不太好插足期間
可鄭克臧的話也是要回的,所以常天遠支支吾吾的應道:「湖上漁船大約四千多條,漁民數目倒是不清楚,但一條漁船小則由一二人操使,大則也不過七八人操使,依次計算,沿湖漁戶大約六千,漁民三萬左右」
鄭克臧一皺眉,常天遠的數字跟他掌握的相差甚遠,不過這也不能怪常天遠:「卿稍後向水師和樞密院遞一份呈文,朕會安排內閣和樞密院議一議,今後各府的漁戶漁民漁船的數量還是要讓水師方面清楚,這才好徹底清肅湖上匪患」
常天遠立時知道自己出醜了,生怕影響到鄭克臧觀感他馬上亡羊補牢道:「臣以為,或可以在漁船上標注舷號,譬如九江府湖口縣流泗巡檢司的船便可以在船舷上標注湖口流泗一號船之類,當然若是要是弄得複雜一點,各府州都可以首位數字標注,譬如南昌就是一九江就是二,至於縣的數字列為第二,巡檢司的數字列為第三,本船舷號列為第四,最後才是船名,如此釐清有序,可以讓宵小無以遁形」
「江西漁字零一零一零一零一零九九號」鄭克臧突然杜撰了個船舷號出來,然後苦笑道「若真要做這樣的佈置,怕是水利衙門這邊要頭大如斗了」但這樣一來對徹底掌握鄱陽湖乃至推及整個江海航運漁業都是有好處的,倒是一時間讓鄭克臧難以取捨「來人,著翰林院就此擬一個條文,送呈內閣議論,對了讓水利衙門也加入討論」
漁船舷號的問題先放到一邊,鄭克臧又問道:「監察院有幾分折子報稱軍中有利用運輸船販運私貨牟利之舉,已經查實了幾個人,卿這邊可有此等事情」
說起來這還是西渤泥那邊惹出的亂子,要知道紙是包不了火的,被稱為烏鴉的監察院沒了風聞奏事的權力,好不容易咬住一條大魚還不往死裡整,結果又遇到早有心整肅西渤泥都護府的鄭克臧暗地支持,這件事便越鬧越大,只是鄭克臧還不想把整個水師都翻過來,才法外施恩,讓各部自己說明情況
「臣不敢保證鄱陽湖艦隊沒有這樣的情況」問題主要出在西洋艦隊,曾經在西洋艦隊長期任職的常天遠多少有些逃不了干係,因此當鄭克臧問到的時候,常天遠的汗都下來了,只是後來想想,鄭克臧對麻英還算網開一面,想來也不會難為當時在參軍司坐板凳的自己,更多的估計還是防微杜漸,所以麻著膽子回應道「但臣會立刻自查,一旦發現絕不寬恕」
「這就好」鄭克臧點點頭「孤對水師不爆一場征倭,足令陸師羨慕不已,若要是誰還敢貪得無厭,休怪朕不認他的功勞苦勞」敲打了一番,鄭克臧又道「驕奢淫*逸乃是武人大忌,朕還指望著不日光復北地,這個時候有人就馬放南山了,朕很失望啊」
常天遠忙不迭的保證道:「請聖上放心,臣一定橫戈待枕,時刻為北伐做準備」
「如此甚好」鄭克臧還待再說些什麼,突然一名侍衛在艙外一閃,鄭克臧眉頭一皺,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探問道「可是到星子了?」
「啟稟聖上,再有十里水程就是星子了,崇義縣伯並九江府星子縣(註:星子縣原隸南康府,但南康府在武成元年與九江府合併)已在港口迎駕」
崇義縣伯就是前明最後一任元輔洪磊,作為窒的三朝元老陳纖巧的母舅,鄭克臧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就讓致仕後的他回福建老家修養,所以就在廬山腳下劃了三百八十七甲的世襲邑田,也就算就近安置,方便時時咨詢
「已經到了」鄭克臧想了想,衝著常天遠揮揮手「卿且先退下,容朕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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