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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81.柳氏 文 / caler

    藉著身後侍衛手中的馬燈以及屋裡傳來的燭光,小腹微隆的柳氏臉上那副驚愕的表情讓鄭克臧盡落眼底不用猜,鄭克臧都知道煮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當然,這是可以理解的,即便是睡在一張床上,但以煮如今小吏的身份,口口聲聲稱自己為當今皇子長沙郡公,恐怕柳氏聽了都會暗笑煮是在白日做夢

    而在柳氏眼裡,鄭克臧雖然語氣和緩,但是多年的大權獨攬和鐵馬金戈還是讓鄭克臧的形象不怒自威,以至於這股強大氣場讓小門小戶出身的柳氏下意識的聽命起身

    不過,就算按照鄭克臧的要求從已經微微轉涼的地面上爬起來,柳氏也不敢直視鄭克臧的面容,只能在茫然中亦步亦趨的跟著煮迎候鄭克臧進入不大的堂屋

    「來人拿兩把椅子來讓長沙郡公和柳氏坐下」鄭克臧反客為主的命令道,自有侍衛搬來兩把椅子讓煮和柳氏坐下,只是柳氏懵懵懂懂的坐下了,煮卻不敢托大,依舊畢恭畢敬的站在鄭克臧的身前,唬得剛剛落座的柳氏忙不迭的彈起身子「這個混賬小子要站就讓他站著,你有身孕,還是坐下說話」

    鄭克臧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衝著柳氏關照著,在煮的眼色下,柳氏不安的坐回了椅子,但目光卻落在鄭克臧身邊的侍衛和宦官身上,猶自不敢相信的她終於初步確認了事實——不管面前之人是不是當今皇帝,自己這個夫婿肯定不是普通人——一想到煮是貴胄的身份,柳氏便患得患失起來,這也很正常,須知道游龍戲鳳是當不了真的戲文,真實生活中,權貴欺男霸女才是世情常態

    看到在椅子上微微有些顫抖的柳氏,煮也有些心疼,但此刻鄭克臧已經沉聲開口了,他也只好先顧著一頭了,就聽鄭克臧問道:「在地方上一年了,有什麼感觸嗎?」

    根據華夏肇建時頒布的《爵律》,爵位實行世襲制度,然而《爵律》又明確規定沒有功民資格就沒有權力受封和承襲爵位不過事情總有例外之處,封建時代皇權肯定是凌駕於法律之上的,所以對於皇族爵位授予和承襲上,《爵律》的規定相對比較含糊

    可是鄭克臧作為華夏朝的開國之君自然有開國之君的氣度,因此他雖然對鄭克爽鄭克舉等宗親無功賜爵,但卻把幾個兒子先後送進了幼武學,按照最初設定的軌跡,年紀最長的煮和皇次子鄭滌應該讀完武學後在軍中歷練兩年才轉入文途

    但是由於煮和鄭滌都消在幼武學肄業後就讀水師學堂,這就跟他們母親的的起了衝突,而且還有可能影響到窒的傳承所以,鄭克臧臨時更改主意,沒有讓兒子們直接進入武學,而是以普通一兵的身份在軍中歷練

    籍著幼武學的學歷煮和鄭滌在兩年的時間裡不但獲得了功民的資格,而且也從普通的養育兵一路升為了守闕軍使三等軍使,只差一步就可以得到正式的品階見到兒子們已經培養出嚴謹的軍人作風,鄭克臧便轉入第二階段的養成,於是煮退役成婚來到太平府,鄭滌也在婚後前往長沙府任職只是鄭克臧沒有想到的是,才一年,煮這邊就出岔子了

    「回稟父皇,兒臣這一年才在鄉間奔走才知道軍中生活是如此的簡單」煮原原本本把這一年來的心路跟鄭克臧講述著「雖然是小小一處巡檢司,可真要深入鄉間的話才會發現事務之鉅細」煮最後總結道「兒臣以為父皇推行官府下鄉之制甚為聖明」

    煮口中的巡檢司並非原來刑部領導的地方基層捕盜組織,而是原本鄉公所的新稱呼武成三年,華夏朝在刑部改革捕快制度,正式將原來的快班改革為巡警巡捕,實施治安和偵探分離藉著這個機會,鄭克臧順勢將巡檢司升格以取代名義上是縣一級派出單位的鄉公所,成為華夏朝最基本的行政單位

    巡檢司分為設在縣州府城內的城廂巡檢司和設在鄉鎮的地方巡檢司兩種,根據轄區面積和人口設置不同品階的巡檢副巡檢各一人,諸如江寧杭州蘇州武昌這樣的大邑還在城廂巡檢之上設立級別更高的都巡檢副都巡檢,而在城廂巡檢都巡檢之上還有縣丞州同知府通判兼任的提舉城廂治政公事作為主管

    就一般而言,縣下鄉村的巡檢一般級別為正八品,資歷較深或重要程度較高的巡檢司巡檢最高品階為從七品,其下設等而下之的副巡檢一人巡檢副巡檢之下最主要的是負責治安和戶政的警察所,此外還有負責山林湖澤河川水道以及田籍的水利所負責稅收的鹽鐵所主管私塾和勸學的學政所吏目所兵役所工政所審計所度支所在鄉村巡檢司並不設置而根據「禮失求諸野」的聖人古訓,在鄉村巡檢司也設置禮樂所,但事實上並不配備人手,所正一職也由副巡檢兼任「學什麼不好,非要學溜鬚拍馬」鄭克臧白了煮一眼「區區水利所書吏又知道些什麼,官府下鄉制度好不好,等你執掌一縣一府之後再評說不遲,否則只能是一葉障目而已」看到煮唯唯諾諾不以為然的樣子,鄭克臧也不多說什麼,畢竟有些事要自己慢慢體悟的,不是拔苗助長就能行的,所以他話鋒一轉「為什麼不把柳氏送回武昌待產」

    「兒子身邊暫時還短不了柳氏伺候,只想著過幾個月再說」煮小心的解釋道「沒想到驚動了阿爹阿母,還請阿爹和阿母見諒」

    「短不了人伺候,什麼時候你這麼嬌貴了」鄭克臧卻不是這麼好騙的「該不是怕王氏嫉妒出什麼ど蛾子吧」鄭克臧向前傾了傾身子,目光直視煮的雙眼「王氏是阿母挑的,是不是賢惠你阿母自有判斷,你的什麼?」這話一出,煮只好跪下來認錯,鄭克臧擺擺手,讓煮起來「宮廷雖然齷蹉,但你阿母會在一旁看著不成,所以明日就把柳氏送回武昌吧」說到這,鄭克臧也不待煮回答轉頭看向柳氏「如何跟寶官識得的」煮正欲替柳氏回答,哪知鄭克臧卻勒令道「讓她自己回答」

    「媳婦奴」柳氏張口結舌,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回應鄭克臧的話,好半天才想到戲文裡的東西,也不管恰不恰當,拿來就用「民婦回聖上的話,民婦是在市中遇上夫君的」

    整個故事也許很浪漫,柳氏是小家碧玉,本沒有大戶裡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規矩,這一日跟著母親到集市中扯布,結果正好午間放衙,煮出來找吃的,這就撞上了,結果煮就一見鍾情了如此一說,旁人或許會認為柳氏極其美貌,但事實上從鄭克臧的角度來看,未必比煮的正妻王氏更美,但比起養在深宅的王氏,相貌相對普通的柳氏卻顯得年輕活潑,顯然更吸引剛剛從軍隊這個最具活力的集團中退役的煮了

    此後煮略一打聽,便知道了柳氏的家名,於是托人求親,說明了是娶妾柳家不是大戶人家,但家裡也有二三十畝地,老子雖然沒進學,但也讀過幾年私塾,自然不願意把女兒給人當妾了只是煮是本地吏員,在老百姓眼裡跟天一樣大,再加上彩禮也厚,所以媒人甚為殷切等到官官相護的巡檢大人也開口了,柳老頭也頂不住壓力終於許嫁了

    「跪下」鄭克臧雖然早知道過程,但此刻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衝著煮大喝道「你倒是長進,知道用手中的權柄體己謀事」煮知道鄭克臧怒極不敢怠慢馬上跪了下來,只聽鄭克臧繼續呵斥道「今日為一女子,明日是不是可以為財,後日是不是可以率性逆行」煮搗頭如泥,嚇得柳氏也跟著跪伏下來,但鄭克臧卻不願罷休「蒙卿,擬詔,長沙郡公肆意妄為,乃削去郡公爵位降為簡陽縣侯以為懲戒」隨行翰林不敢怠慢,立刻在一旁擬就旨意,鄭克臧拿過去一掃,隨口吩咐道「明日明發天下」

    翰林卻有所猶豫:「聖上,皇長子因故削爵傳將出去,天下翕然,還請聖上三思」

    「朕對皇長子殷切厚望,然不孝子背德逆行,若不懲戒,日後如何服眾」

    翰林再勸:「聖上,皇后娘娘那邊」

    鄭克臧明白蒙姓翰林的意思,正要開口,戶外有侍衛低聲報告道:「聖上,太倉急報,征日大軍已經護送第一批金銀歸國」

    「把奏章呈上」鄭克臧也顧不得懲治兒子,索要來奏章便翻看起來,看罷,他微微思索了一會「朝廷雖有在擴軍編練,但這些兵都是旱鴨子,運到日本怕也不能立時參戰,這樣吧,再從淞崇鎮守府大衢山鎮守府平潭鎮守府各調一團兵馬馳援日本,再讓兵部和樞密院議一議,看看能不能從東寧兵」

    侍衛很快跑出去傳旨,心情大好的鄭克臧這才讓煮和柳氏爬起來:「起來吧,不讓你的媳婦跟著你受罪」

    看著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鄭克臧考慮了一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也是無心之過,不過只此一次,若是下回再犯,休怪阿爹兩罪並罰,到時候你阿母求情也未必能救得了你」

    鄭克臧說得隱晦,但煮卻明白鄭克臧的意思,畢竟位子只有一張,若是他表現不好,鄭克臧也不一定堅持嫡長子繼位,所以儘管他此刻未必認識到那張位子的寶貴,但為了不讓陳纖巧失望,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謝恩認錯

    鄭克臧站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孟卿擬詔,長沙郡公側室柳氏溫婉嫻淑又兼夢熊之兆,特賞金花兩朵白璧一對錢五萬奴婢一雙,准入大內安胎,柳父成洮賜七品禮部太平府左典儀,柳母顧氏賜七品孺人」

    「柳氏明日送往武昌,至於寶官你嘛」封賞為雞犬升天的柳氏,鄭克臧歎了口氣「今天鬧得這麼大,你也不好再留在太平了,這樣,到贛南去當一名副巡檢吧,接下來千萬不要再出紕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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