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磊的進言其實只有水陸軍部重新合為兵部一項是值得肯定的,但無論是是復設禮、吏、刑三部還是提議郵傳部、水利部改名都顯示出藩內老臣對鄭克臧逼宮的趨勢,對此鄭克臧顯然是深具提防之心的,。好在鄭藩的中央機構設置已經基本上完成,除了鹽鐵和度支兩部改名、再設翰林院、詹事府等少數舉措外,實際調整的餘地已經不多了,而且鄭克臧又牢牢把握著軍權,因此留給老臣們發難的空間也同樣不多。
當然要徹底打消藩內重臣急功近利的想法還需要讓他們看到鄭藩除了保有江南半壁之後還有進步的餘地,為此當前的荊襄戰事便顯得十分的重要。
由是,鄭克臧於自己進入武昌後的第三日,調遣兩個師的兵力進入漢陽。
「奉夏王令諭。」接管了漢陽城防和城內要點之後,指揮這兩個師的射聲軍第二師統制封慧以點檢的名義召集崔平所部。「現對漢陽城內將士做如下調度。」封慧掃了掃不知所措的崔部,沉聲宣佈道。「原神武軍第三師第一旅與射聲軍第二師第一旅對調隸屬,原神武軍第三師第二旅與虎衛軍第三師第二旅對調隸屬,原神武軍第三師第三旅與江南定勝軍第二師第三旅對調隸屬;原神武軍第三師師統制蘇伯平與虎翼軍第二師統制屠慶對調司職;原神武軍第三師各旅分統原職留任,旅下團千總則另有分發」
此言一出,在場的崔部當即嘩然,然而面對磨刀霍霍的神武軍和虎衛軍,只剩下不到六千人的崔部根本不敢動手,更糟糕的是,在封慧率部開入漢陽之前,崔平、蘇伯平以及各位分統已經全部被鄭克臧召過江去議事,以至於軍中無人主持,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部隊被鄭軍繳械後兼併的兼併、調轉的調轉。
同樣的命令也在前督師行轅如今的招討大將軍行轅內布達了一遍,看著面色醬紫的崔平以下幾人,鄭克臧呲牙咧嘴的一笑:「卿等不必暗疑,孤不是要秋後算賬,只是卿等都是孤的部曲,號令劃一是一宗,另外編齊隊伍戰力也是一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況且崔部的前身是參加過南京之亂的劉寧安部,想到鄭克臧可能口是心非的崔平等人只好面色如土的接受了鄭克臧的安排,對於幾人的貌似恭順,鄭克臧安撫道:「不必心存忐忑,只要尚有忠心,孤斷不會不給他一個前程的,。」
於是,接下來崔平被順理成章的授予了靖北伯的世爵,蘇伯平也被授予了指揮使的顯爵,兩人以下的分統、團千總也多有勳賞。只是崔平的湖廣副總兵一職隨後被封慧所接替,至於他本人則被任命為樞密院樞密僉事兼湖廣行樞密院同知,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繼續為鄭克臧的行軍佈陣出謀劃策。
崔平的遭遇嚇壞了同時在場的王新化,在鄭克臧的目光看過來的那一瞬間,王新化僵直了身子說不出話來,但他開不了口,並不代表鄭克臧會放他過門:「王卿,你部雖編成了三個師,但戰力卻未曾有所提高,不如也跟各部混編一下吧。」
「臣,」王新化想辯解卻無話可說,鄭克臧說得不錯,王部的戰力一向較弱,現在自己又身在鄭克臧的控制之下,當然是不敢再有自立門戶的念頭了。「臣謹遵王上令諭,這就寫下手令,叮囑屬下遵王令整編。」
「很好。」鄭克臧衝著王新化點點頭。「不愧是孤的湖廣總兵,這樣,整編的時候就暫且留在江南巡閱各部操訓,待整編完成了,再過江主持軍務。」看著有些誠惶誠恐的王新化,鄭克臧開了個冷玩笑。「美婦儼酒孤就不賜給你了,省得墮了你的戰意心志。」
如此,根據鄭克臧的意思,對王、崔兩部開始了大規模的調動和整編,兩部中旅、團、哨三級官弁不是被打散到鄭軍各部就是派到武學中繼續深造,那些接受不了鄭軍軍紀約束的,則被調動的名義派上前往金蘭、西渤泥和納閩的船隻。當然,兼併只是手段,接下來大練兵才是鄭克臧的目的,於是,在清軍以為鄭克臧的到來意味著大舉進攻即將開始的時候,一場以提高鄭軍戰力為目的的整訓轟轟烈烈的開始了。
整訓中鄭克臧發現了很多的問題,首當其衝的就是裝備問題。儘管之前的軍務司,如今的陸軍部、兵部前後也調撥了不少銃炮給王、崔兩部,但屬於後娘養的兩部還是有很多裝備是自造或者乾脆就是用清軍的裝備,跟鄭軍所用的大不一樣。
為此,鄭克臧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給這四個師換裝,。不過數量不多的師屬、旅屬火炮換起來容易,但廣泛換裝步銃卻是一件麻煩事——鄭軍的編制是兩個步銃隊和一個白兵隊組成一個哨,可是鄭軍從最初的數萬一直膨脹到如今的近三十萬,全部兵力在四年內足足擴大了七、八倍,再加上歷次戰役損耗的部分武具,就算鄭軍各大銃炮場日夜不停的生產,可如今畢竟不是機械化大生產的年代,所以大部分的鄭軍師級單位都沒有配齊編製數目的步銃,更不要說替這四個「新」師全部換裝了——鄭克臧不得不最終選擇在這四個師裡顛倒白兵和步銃的比例,這才勉強湊齊了裝備。
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但朝鮮之戰的經驗又呈到了鄭克臧的面前。根據龍驤軍總結的經驗,團一級沒有配屬火炮將會導致獨立作戰能力不足。為此,鄭克臧特意推廣全軍,在團一級內編入一個裝備一門二寸炮的炮隊。當然,為了盡快的增強湖廣各部的火力,只能先抽調江南預備隊各師配屬火炮運往湖廣。但即便如此,整訓的時間還是被拉長了。
這個時候,坐等鄭軍不來的清軍廣泛的派出騎偵,試圖弄清楚鄭軍在幹什麼。可無論是長江水川流不息的運輸船隊還是鄭軍訓練是日夜響徹的銃炮聲都給清軍方面造成了極大的誤解,於是征南大將軍訥爾福和沙納海以下繼續坐觀直到雲貴的消息傳來。
四月十三日,鄭克臧還在前往武昌的途中,便命令湖南和廣西方面向貴州進軍。由於清軍在鎮壓雲貴反清力量起義的時候,已經把貴州燒成了白地,因此糧食來源只能依靠川中補給的清軍根本沒有力量維持一道漫長的補給線。
所以當湖南總兵毛洪言率著六個師的鄭軍從湖南平溪衛(玉屏)殺入貴州,一路攻克思平府(岑鞏)、鎮遠府,直撲黔東重鎮都均府置下的麻哈州(麻江)之際,當面清軍古州鎮及湖南撫標等部便節節敗退,一窩蜂的向貴陽逃去。
黔東易手之後,黔南各州府縣長官司也紛紛向鄭軍輸誠,由是,短短二十餘天,小半個貴州便落到了鄭藩手中。鑒於貴州出現的緊急狀態,四川總督吳琠立刻派出督標左營、提標右營及重慶鎮、遵義鎮等部近萬人緊急增援貴陽,遂於鄭軍在貴定一線形成對峙,。不過,原本更該派出援兵的雲南方面,卻因為鄭軍在廣西右江等地出擊動作所牽制,被迫逗留在曲靖一線遲遲不敢輕舉妄動,從而在某種意義上為清軍在貴州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得到雲貴的消息之後,自以為明白了鄭克臧現身武昌的圖謀的訥爾給不住了,他立刻驅動三軍重新向黃陂一線逼近,試圖逼迫鄭克臧與之騎兵大隊在野外決戰。
「王新化聽命!」手持令箭的鄭克臧命令道。「卿且率廣威軍第一師、神武軍第三師、定勝軍第二師分守黃陂、浠水、羅田,勿使清虜越過巴何竄擾我腹地。」王新化領命而去,鄭克臧又操起一塊令牌。「封慧,你且領射聲軍第二師留守漢陽,為大軍後路,切勿時清虜斷了我軍糧道。」等封慧接過令箭退下,鄭克臧舉起第三塊令牌。「尹隆!」驃騎軍第一師統制尹民通的堂弟神武軍第二師統製出列一禮。「你率本部負責守備武昌和鄂州。」
等尹隆退到一旁,鄭克臧又舉起第四塊令牌:「黃初旭聽命!」
水師長江艦隊提督黃初旭很快站到鄭克臧面前,就聽鄭克臧命令道:「長江艦隊此番重任在肩,既要護衛好武昌至九江一線航運,又要確保洞庭湖口至武昌間的巡查不間斷,更要突入漢水,截斷兩岸清軍聯繫並作出威逼襄陽的架勢來,卿的責任不輕呢。」
「請王上放心。」黃初旭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如今長江艦隊有大小紅單船一百二十六隻、船上大小火炮六百餘位,更有八千水上健兒,定不負了主上的重托。」說到這,黃初旭立下軍令狀道。「若干韃子潛渡長江騷擾了水上輸運,臣願意甘受軍法處置;若是不能截斷漢水,讓兩岸清虜自由往來,臣亦願意接受軍法處置。」
「軍中無戲言。」看著黃初旭自信滿滿的那張臉,鄭克臧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卿且去做吧,孤將拭目以待。」黃初旭施禮之後,直接退出大帳,此刻鄭克臧站了起來。「清虜嶼逼我決戰,孤偏不按他們的心思行事,諸卿,且回各師整頓,明日誓師開拔,任他幾路來,我自一路去,也該讓清虜嘗嘗老奴自家的戰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