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枕頭換皇子
我望著她,聽她分析給我聽,「皇上的龍體這些年虧虛,恐怕難有子嗣。」
我略一思忖,「就算難有,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香琳一向心思縝密,這些年的宮中生活更讓她成熟了許多,曼聲細語的繼續對我道,「可臣妾記得她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有次還在湖邊舞蹈,試問那有一個孕婦會如此不小心身子,而且臣妾記得夏天的時候她身邊的親信淺冬還穿著長衫,總覺得很奇怪,後來就少見她了。」
我對香琳道,「莫不是你覺得她是偷龍轉鳳,懷孕的是淺冬,但是齊貴妃假孕?」
香琳斂容道,「娘娘明斷」。
這種假孕的事,我在初入晉王府的時候就碰到過陳婤,這種小兒科的伎倆,只是我當時痛失昭兒並無心去關注。
我悠悠的道,「就算真是如此,可如今木已乘舟,她已經是僅在我之下的貴妃,又能奈她如何。」
香琳也陷入了沉思,似想到了什麼,「古書裡有記載,若父與子是血親,則血液相溶。」
我心裡想,這又不是在現代,做個親子鑒定一切就搞定了。於是道,「滴血認親,可也要皇上肯,而且要讓他會相信。」
香琳想了一下也覺得為難,要多麼大的理由才能讓楊廣相信這孩子不是他的。
我吩咐道,「我這裡是中宮,難免注意我的人比較多,你多留意著她些,確切的肯定下孩子到底是誰生的,確切了的話不僅僅是偷龍轉鳳,本宮讓她再背上個紅杏出牆的罪名。」這恐怕是楊廣最忌諱的。
香琳稱是,卻又是思量再三還是說出口,「娘娘,那『凝肌丸』終是傷身啊!您用了這些日子難保對鳳體不利,而且恐怕再難有子嗣。」
我知道她是關心我,我極輕的笑,那笑裡是憂傷加在著無奈的冰冷,「我好不容易養大成人的孩兒我都保護不好,這帝王家的孩子本就是來受罪的,何苦再牽扯上無辜的小生命,只要能保護的了二皇子和清清公主,我便也無悔了。」
香琳很體諒的道,「娘娘,其實香琳一直很崇拜您,這麼多年了一直受皇上青睞,卻不想也是有這麼多的隱忍。」
我淡笑,「經歷了那麼多,還有什麼是承受不了的呢!」
香琳小心的從袖中取出一個稍大一些的錦盒,交給我道,「這裡面是一百顆凝肌丸。」
我接過那錦盒,輕點頭謝過,不得不說宣華夫人幫了我一個大忙。
香琳走後,我獨自在房中踱步,清清一身白色的絹衣跑進來,長長的黑髮搭在腰間,活像一個深林裡的仙女,她抱著我的腿,嬌滴滴的道,「母后,清清睡不著,母后講故事給清清聽。」
我寵溺的將清清抱起來,放到我的床上,將錦被給她蓋好,給她講起故事,「熊媽媽有兩個熊寶寶,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妹妹,他們在叢林密集的森林裡采蘑菇,這天森林裡突然來了老虎,抓走了妹妹,但是熊媽媽一定會打敗老虎把妹妹救出來的……」
在齊貴妃那住的那些日子的陰霾,始終在清清的心裡留著陰影,我給她最好的暗示便是,那個敵人媽媽一定會打倒它,不會再讓它傷害他們。
清清聽了嘴角揚起安心的笑意,「母后像熊媽媽一樣,都會保護我們的!」
我輕輕用手理著她額前的碎發,「清清,記得任何時候,母后都會保護你的!」
清清突然有個疑問,「母后,我也是枕頭變的嘛?」
我輕輕撫著她的頭微笑的問她,「清清是在母后的肚子裡懷了十個月的時間才生出來的呀!怎麼會是枕頭變的呢?」
清清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不解的道,「可是清清有次看到齊母妃肚子裡掉出個枕頭,她還急急忙忙的又塞了回去,之後不就生出三皇子了嗎?」
枕頭換皇子,那麼香琳的猜想完全得到了證實,齊妃我只差個機會,絕不放不過你!
我溫言對清清說,「你看到齊妃肚子裡掉出枕頭的事,齊妃知道嗎?」
清清搖頭,「我討厭她!是我在路過她房間時看到的,我怕她看到我便跑遠了!」
我點頭叮囑道,「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我怕齊貴妃會害清清。
清清懂事的點頭,興許是困了,她雙目輕合,像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打在眼下一片青色。
看著她熟睡的面容,這麼小的孩子也要捲入這宮廷的爭鬥,我是那樣的不忍。
喚了秋蕊來,讓她明天一早找宇文士及來見我,他是宇文化及的幼弟,從小文武雙全,年方十六,卻已經是禁軍統領。
曾經宇文化及捎了一份短信給我,說有事可以找他弟弟幫忙。
雖然那日我在他面前,狠心絕決,但他還是放心不下我。
第二日,一大早我由秋蕊信步扶著去御花園,在不起眼的一個涼亭坐下,不一會一身禁軍服的宇文士及,上前來恭身行禮,他的樣子有幾分像宇文化及,只是他看起來那樣年輕,我有十多年沒有見過宇文化及了,想來他也已經是中年男子了。
我簡短的交待道,「你幫本宮找幾個親信盯著齊貴妃那,不要有什麼動作,秘密的不要被她發現,有什麼動靜告訴本宮就是。」
這時候一身芽黃輕衫的清清笑著向我奔來,那一脈芽黃綾裙似攏住了一褶一褶陽光,連笑聲亦輕靈如四月帶著花香的風,叫人聞之欣悅。
她來到身旁道,「母后,清清一大早起來就不見您,奶娘說您來御花園了,我就跑來找您,把奶娘甩了好遠呢!」
我嗔怪道,「越來越沒規矩了,哪有點公主的風範。」雖是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希望她只要能快快樂樂的長大比什麼都好。
宇文士及向她行禮道,「公主萬安。」
清清抬頭望他,九歲的小女孩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宇文士及向我拱手道,「娘娘若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就先去辦事了。」
我含笑輕點頭,「大人忙吧!」
宇文士及恭身而下,走遠了便只剩下一個挺拔的背影,被燦爛的朝陽鍍上一層金色。
清清一直望著他的背影,對我道,「母后,他好像帶著風!好威風啊!」
我笑道,「既然清清這麼喜歡他,將來把他指給你坐駙馬好了。」
清清紅著臉,「母后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只是輕輕笑道,「餓不餓,回去母后做點心給你吃。」
拉著她的手一起回宮。
有相當一段日子,宮裡都是相安無事的,楊廣整日依舊沉迷於女色,我便安心照顧清清和阿孩。
快到夏天的時候,香琳突然來報,「娘娘,臣妾在齊貴妃那裡安插的眼線發現她的那個貼身宮女淺冬偷偷似會了一名侍衛,莫不是孩子就是他的?」
侍衛,宮裡除了楊廣,也就他們是男人了,倒不是不無可能。
我吩咐道,「還是多留意下,別這麼早打草驚蛇,等有了確實的證據,一舉拿下他們。」
香琳一向辦事穩妥,自是知道該怎麼去做。
香琳自然如往常一般常到我這裡走動,她只說奇怪,兩三天了居然一直沒見到淺冬,只是那天下午便在冷宮附近的井裡打撈出了她的屍首,聽說還有很多金銀珠寶,像是偷了很多錢財畏罪『自殺』。
但我和香琳都明白定是齊妃為了殺人滅口,永遠埋藏三阿哥的身世秘密,我本來也沒打算揭開那小丫頭生孩子的事,我要的是這孩子確是齊妃的孩子,但卻不是楊廣的。
三日之後宇文士及突然來求見我,說他麾下的一個侍衛很想見我,我不知為何事便讓他喧來了。
那侍衛看起來臉色十分的不好,見了我便在地上猛的磕頭,說請我為他做主。
他說自己自幼就是孤兒,與淺冬認識,後來淺冬被買去齊府做丫鬟,偶爾藉機過他,一來二去大家本就有小時候的情誼,自然是兩情相悅,本以為到了年紀就可以離開齊府,卻不想齊家小姐被選為妃,淺冬要作為陪嫁丫頭一起進宮。
這侍衛思念她心切,又有一手好武藝,便進宮做了禁軍,皇上南巡的時候,有人他們**終是忍耐不住,於是就有了那麼一夜,再後來她懷了身孕,齊妃要將她打死,後卻又威脅她不准說自己有了身孕,沒多久就傳出齊妃有了身孕,自然而然等到淺冬秘密生下孩子便變成貴妃所產。
齊貴妃曾經答應過他們等孩子滿月,便成全他們放他們遠走高飛,卻不想這麼早早的就要殺人滅口。
我想齊貴妃一定也知道他們偷偷私會一事,定是怕事情穿幫,才早早下了殺手。
那侍衛眼中含著熱淚,求我只要能為他心愛的人報仇,他什麼都肯做,我只做不知我調查來的那些事,悠悠的道,「你說三皇子是你的骨血?可有證據?」
那侍衛想了想提起自己的右胳膊,將袖子向上一提,我見手腕處有一塊青色菱形的印記,他方道,「奴才父母都死的早,但依稀記得父親說過,我們家傳到我這裡第五代了胳膊上都會從胎裡帶這麼個印記。後來聽冬兒那次對我說,我們的孩子也有。」